啟辰十九年秋,皇上興興頭頭的來,滿心喪氣的走,這一回四十而不惑的圣壽,過得實在有些心酸。淑妃和二公主被秘密送回內(nèi)宮,暫且圈在芳岐宮。現(xiàn)如今皇上這么做,只有一個理由——遮丑。
蕭邕坐在蕭縱的馬車回城,和蕭瑾的婚事黃了以后,宇文昭不僅沒有傷心,反而還挺開心的。蕭邕不能理解之余,總覺得有一抹如影隨形的視線跟著自己,再加上蕭瑾這事怎么都有點奇怪。
她不就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嗎?還是在她自己人手里待一晚上,能有什么事?
常嬪純嬪都來都來找她試探消息,關(guān)鍵是她知道的不能說,而且事態(tài)發(fā)展讓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畢竟這事論理不可能讓父皇如此生氣。
整個臨山別苑愣是連戒備都升上一階,圣壽中一派強裝的喜氣洋洋氛圍,所有人都是一臉假笑。皇后那里天天人來人往,說的話里都是暗含和試探,蕭邕實在受不了,就干脆躲到蕭縱這里,清靜。
“怎么最近好像長高了?”蕭縱挪到她身邊,拿走她手里的話本。馬車里搖搖晃晃,看多了對眼睛不好。
蕭邕原本懶散的斜躺在軟塌上,聽到這個倒是開心,爬起來一臉笑:“是嗎?母后也說我這個年紀,正是長個子的時候。”
“回去之后怕是要亂起來,你不要摻和進去,知道嗎?”蕭縱溫和的看著她,摸摸她的腦袋。
蕭縱一直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蕭邕都習(xí)慣了,忙著安撫他:“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管,只管憨吃傻玩行了吧?”
她這保證未免太不走心了,蕭縱無奈,而且南江奕那邊的小動作,雖然沒有仔細與他稟報,但是多少也沒對他遮掩,所以他都知道:“別的倒還算了,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你自己婚事……無論何時,我都不需要拿它來當(dāng)籌碼,你要記住。”
蕭邕挑眉:“這話從何說起?”
蕭縱嘆了口氣:“淑妃勢弱,蕭瑾病重,連帶讓蕭珉之勢遭受重創(chuàng),剩下的三弟四弟五弟雖然已經(jīng)封王,但是都非嫡非長,與我們相比也相當(dāng)弱勢。父皇若真想在諸皇子找個平衡,除了繼續(xù)提拔他們,就只剩下一條路……”
蕭邕一愣,半晌遲疑道:“他要打壓你?”
蕭縱眉宇間一派平靜,安撫的看著她:“打壓或者提拔,都是帝王權(quán)術(shù)。呦呦,你必須清楚,這些都是正常的,你不要難過。”
蕭邕沉默不語,就算是前世那般殘酷的結(jié)局,畢竟沒有殃及到自己。她不是襁褓中的孩子,她太清楚這些宮闈斗爭、朝代更替的規(guī)則。父皇確實多疑,也偏信小人,然而在他的位置上,他也有許多的身不由已……
她原本無法原諒父皇,但如今一切得以重來,怨氣和恨意隨著重新開始的一切消散,如今只要母后和哥哥活著,她的心里滿滿的都是滿足,無法升起一絲恨意。
蕭縱抬手撫過她的眼角,那里帶著微微的濕氣,泛著一抹緋紅,看來還是難過的不輕:“原本就是打算提前與你說清,免得事到臨頭,你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蕭邕眼角莫名滾下一滴淚,抬手掩住又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你這話說的好笑,怎么感覺像是表哥娶妻之后,安撫妻子和娘時說的話?他常說,唉,真是夾心饅頭兩頭受氣,媳婦老娘不好惹。你如今這,哈哈……好像。”
蕭縱搖搖頭:“一邊哭一邊笑,你啊,羞不羞。”
蕭邕羞不羞不知道,蕭瑾幾乎要氣的背過去,她自被人弄暈之后,再次清醒就已經(jīng)回到芳岐宮自己寢殿了。
淑妃坐在她的床邊暗自垂淚,昏暗的殿閣中靜悄悄的,氣氛不同尋常。
“我……”她被自己沙啞的嗓音驚住,淑妃也被她驚的回了神,想要伸手攙扶她,卻又有些猶豫。
“母妃。”渾身上下仿佛被分筋錯骨的疼,讓她少有的脆弱,想要在淑妃那里求得謝安慰。
“我兒……”淑妃哭喊了一聲,又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到嘴邊的嗚咽咽了下去,半晌平復(fù)道:“我兒、我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梧心伶俐的端來藥碗,淑妃擦了擦眼角,端著碗臉上漾出一抹強笑,輕哄道:“你風(fēng)寒未好,暫時還不能起身,但所幸不是什么大毛病。這藥是御醫(yī)開的,你乖乖喝了,喝了就好了,知道嗎?”
不知是不是舌頭出了問題,之前那些苦到無法下咽的藥,這次卻喝不出什么苦味。第一口的時候蕭瑾還有些抵觸,后面就慢慢就著淑妃的勺子,將一碗藥的喝完了。喜的淑妃掛著淚就眉開眼笑。
梧心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收拾好東西退下。
諾大的芳岐宮一朝被圈,也是樹倒猢猻散,出了公主寢殿,別處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人氣了。撫琴自那一夜之后直接失蹤,梧心不敢問,她是因為沒護住公主被主子弄死了,還是害了公主死了,誰也不知。
宮里的人不明不白的不見了,除了死,梧心并不敢作他想。
當(dāng)年淑妃剛進宮,還只是個貴人,她剛來到她身邊,還叫“長歡”,她道這個名字不好,不如以后就叫她“梧心”。
這名字暗含“鳳凰非梧桐不棲”的意思,淑妃志存高遠,并不甘心做個小小的妾室,梧心一直都知道。
而且她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既然她能叫這名字這些年,未必沒有為凰做鳳的機會,如今芳岐宮見罪于皇上,缺的就是御前的人。
她想到那兩個躲在假山后面嘰嘰喳喳的小宮女,她們長得一般,平階又低,還做著被皇上皇子們寵幸的夢,以她的長相……
梧心捂著胸口回到自己的屋里,枕頭下是一副水頭極好的玉鐲。
她的一雙手骨肉云亭,白皙修長,配上這雙玉鐲,愈發(fā)顯得弱不勝衣,可憐可愛。
她知道送玉鐲的那人不懷好意。
可那又如何。
她戴上玉鐲,小心用袖口遮掩好,越發(fā)覺得自己這一身衣服配不上這鐲子。
二公主的病一日日的變重,皇上總會來,總會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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