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沁萱攤著手站在桌邊，提醒道。畢竟她家主子木木的瞪著攤開的工筆畫，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啊？”蕭邕回過神，眨了眨眼：“哦，這個……”她斟酌了一下，遲疑道：“還是……算了，收起來吧。”
看來是真的被傷透了心啊，其實(shí)不看家世，蘇大人真的是特別合適。可惜他是南平侯獨(dú)子，對子嗣這方面……
沁萱暗嘆一口氣，招招手，讓人把桌上攤開的都收拾了：“都收起來，放到庫房單獨(dú)的箱子里，小心點(diǎn)，別弄壞了。”
皇后卻突然來了側(cè)殿，蕭邕最近一段時間肉眼可見不愛出門，待在她這個昭陽宮的時間比以前長了許多。
蕭邕不知道，她對蕭縱的身世雖然一知半解，但畢竟是皇后，這么多年謹(jǐn)慎的暗暗打聽，還是被她打聽出一些東西。蕭縱生母要真是身份太低，皇后就不會抱給皇后養(yǎng)，隨便丟在后宮也不是養(yǎng)不活。
而他生母若是身份夠，又為何不能接進(jìn)宮？皇上甚至愿意給蕭縱嫡子身份，對他以及他生母顯然是有感情的。
這些都是后來十幾年漫漫長夜中，皇后自己當(dāng)了母親之后自己想明白的。
前戾王妃這個人出現(xiàn)在她視野里的時候，她很是震驚，也覺得很荒謬。
皇上是什么人，什么人得不到，為什么偏偏是戾王妃，她是堂嫂啊。
但是如果蕭縱生母真是戾王妃，而皇上對戾王妃有情，那么一切就能解釋的清了。無論戾王妃是不是活著，認(rèn)識她的人太多，不改頭換面，她沒法進(jìn)宮。但是她曾是左都御史親女，身份高貴，配給皇上當(dāng)皇后也是使得的，她的兒子……絕對是能當(dāng)?shù)兆拥摹?br />
“怎么了？這畫兒是縱兒送來的？”皇后一步步踱過來，放松的坐在蕭邕靠著的圍欄邊，笑著問：“怎么不掛起來，這是你喜歡的風(fēng)格。”
蕭邕總覺得皇后知道，這些畫是誰送的。只是她不可能防備母后，嘆了口氣道：“是蘇佑潭送來的。”
在皇后心里，蕭縱的身份一直是壓在心底的一塊石頭，總覺得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落下來。謝氏說到底，還是沒有皇子，所以她向來不管蕭縱的事情，也盡力做到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因?yàn)樗龥]有底氣。
她不限制蕭邕與蕭縱交好，也不會勸他們兩什么。如今半月沒見這小家伙去東宮瘋，在東宮留宿，她就知道大概是蕭縱在主動疏遠(yuǎn)。蕭縱這幅樣子，總讓她覺得他是不是感覺到什么危險，在把呦呦往外摘。
“蘇指揮使精絕干練，為人正直，負(fù)責(zé)拱衛(wèi)皇城，你父皇都能將身家性命托付于他，忠心是不必多說的。”皇后拉著蕭邕的一只手，婆娑著道：“你與他多打些交道，不會有壞處。”
蕭邕愣愣的抬眼看她，她才和蕭縱說過不想嫁人，但是這話跟蕭縱能提，跟皇后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總覺得，一旦開口會傷到她。
皇后眉眼彎彎的笑著，溫柔的拍拍她的手囑咐：“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剛開始有些生疏，總是正常的。大周許多女子都是盲婚啞嫁，直到掀蓋頭才知道夫君長什么樣子，也都過得和和美美的。”
蕭邕沉默不語。
皇后道：“我倒不是催你，也不希望你也這樣盲婚啞嫁。你是公主，是我的女兒，若是連你都不能自己選個好駙馬，選個自己喜歡的，那要這邕寧公主頭銜有什么用？豈不是就拿來當(dāng)個擺設(shè)嗎？”
蕭邕跟皇后如出一轍的眉眼一彎，淡淡的笑了：“蘇佑潭確實(shí)和我提過，想我嫁給他，而且會向父皇請旨賜婚。”
皇后有些驚訝：“什么時候的事？”
“跟太子哥哥南下的時候，他帶著神機(jī)營護(hù)衛(wèi)跟著我們。后來太子哥哥去江南府的時候，我在徐州府休養(yǎng)，他就說了。”
皇后想了想，肯定的道：“你拒了？”
蕭邕一愣，后來想想，蘇佑潭會來這么久，還沒提，也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有，皇后自然能猜到，應(yīng)該是他提的時候，她沒同意。蕭邕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時二姐的婚事都沒定，我覺得有點(diǎn)早，就拒了。”
“這個理由……他問的真心，你答的卻有些敷衍了。”皇后疑惑的問：“你心里實(shí)際在顧慮什么？”
蕭邕愣愣的想了一會兒，微微帶著一絲苦笑道：“不喜歡他了呀。”
皇后也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她的回答，半晌才揚(yáng)起一抹倉促的笑：“他能提前像你詢問，并且在你拒了之后，果真保守約定，不曾生事，就已經(jīng)是個不錯的人了。而最近你沒什么事情做，他又送了字畫來給你賞玩。”
皇后有點(diǎn)憂心的看著她，輕聲道：“難得比之前想要訂婚的時候，還要用心一點(diǎn)。這人的感情，就是糾葛多了，慢慢培養(yǎng)出來的。”說完她想了想又試探道：“你……真的就一點(diǎn)都不喜歡他了？”
蕭邕搖了搖頭，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雖然人回到了三年前，但是心卻已經(jīng)是三載之后的心了，曾經(jīng)與蘇佑潭之間愛恨糾葛仿佛都裹著一層紗，因?yàn)榇松^的尚算可以，母后和皇兄——這些想要挽留的東西，都還可以挽留的住。所以并沒有太多恩怨。
奪嫡上位之路必然兇險，但是讓她真心選擇，宮外的日子未必多難過。莊嚴(yán)的皇城裝了太多的野心，就裝不下更多的顯赫人物；但是皇宮之外有京城，偌大的京城裝下了無數(shù)達(dá)官貴族；京城之外還有偌大的大周，裝下了無數(shù)的能人異士，金尊富貴。
她不過是一個公主，有一個慈愛的母親，一個溫和的哥哥，想要他們一世平安而已。偌大一個大周，難道還裝不下他們嗎？
喜歡不喜歡蘇佑潭，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路有很多種，她只是想換條與上一世不同的路走。
至于好不好走，總要走過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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