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絳霧紗做的喜帳照向床上的二人時,元洵就醒了,他一向警惕性高,又淺眠,所以醒的總是比別人早。
看著自己面前這張小臉,元洵恍惚間感覺自己好像做著兒時曾經會有的夢,不同的是,如今是現實,他可以真真切切的擁有這個小時候答應嫁給他的小女孩。
佑寧大概不記得了吧,那是他十歲的時候的事,那一天他的母親過世了,可是在大殿那里,所有人都在舉辦大宴,為的是歡迎來做客的趙王。
據說那趙王如今只得兩位金枝玉葉,王后有了身孕,不便出行,這才沒有來,幾國之間,偶有宴請之事,并不多見。
所有人都在前廳歡飲,作為義子的他在角落里并不引人注意,他中途回去本想看看早上跟自己叮囑了一車話的母親。
結果到了屋里,看見的就是母親已經沒了氣息的樣子,縱然心里天大的悲愴他也趕緊去找了內務府當班的掌事給母親收尸,想著維持些母親死后的顏面。
雖說宮里一貫是“一顆富貴心,兩個勢利眼”得風氣,那來收尸的小太監也假模假樣的安慰了這個名不正言不順主子幾句后,人就走了。
實在是不想在這剛死了母親的屋子里呆著,他就在這宮里四處亂晃,雖不知該去何處,但是現在除了當班值夜的都在前廳熱鬧,宮里竟也清凈。
他走著走著,就到了一處開著梅花的地方,這一晚的雪下得很大,他并不想哭,也根本哭不出來,母親的離世對她自己而言是解脫。
只是楚泯南,也就是后來的元洵,他很費解,為什么一直勸說他隱忍的母親能夠這么決絕的離開?
剛才他看見了那道母親脖子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邊緣都是被劃爛的,殷紅的血流了滿床,后宮不允許隨身帶著利器,所以他母親用打碎的花瓶碎片一點點剌開了這么深的傷口,這樣的痛苦常人難以想象,可是他母親卻做到了。
正在他對著冷月清雪思緒飄飛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個既軟又糯的小奶音,問著他:“大哥哥你在做什么?也在看雪嗎?”
回頭一看,原來是個小奶娃,外面披著一件大紅羽紗白狐貍里的披風,扎著兩個元寶髻,墜著兩個小鈴鐺,踩著一雙羊皮小靴,大廳上人很多,但是這宮里的人他也是都知道的,這個小女孩應該是坐上席的趙國小公主,趙佑寧才對。
一想到自己母親死了,這些人卻還在把酒言歡,楚泯南心中不快,索性不理她。無奈小女孩兒年紀小,還不怎么看得懂臉色。
邊說著邊走來坐在楚泯南坐著的長椅旁邊,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我叫佑寧,我今年四歲,是趙國的小公主哦!大哥哥叫什么?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大的雪,南境都沒有雪呢!”
“我叫楚泯南,來這里不看雪做什么?外面這么冷!”楚泯南想著因為自己母親自殺的事怪罪這么小的孩子,委實不應該。所以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佑寧搭起了話,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云云。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我陪陪你。”佑寧有點兒委屈,偷跑著出來看見一位漂亮的大哥哥,還以為是神仙呢,誰知這神仙的脾氣怎么這么差啊!
“我·····我只是,我母親過世了,我在想她。”如果沒人提就算了,如今一有人關心,無限惆悵反倒是涌了上來。
眼睛里也有著酸意,雖然自己從小就不愛哭,長大一點之后更是沒了眼淚,此時此刻,對著此情此景,倒真是有些忍不住。
見他有些忍不住落淚,四歲的佑寧知道什么?她記得母后哭的時候,抱抱自己就好了。
于是上前盡著最大的努力安慰楚泯南道:“大哥哥你別哭,我把自己借給你抱一抱,母后每次傷心的時候抱一抱我就不哭了!
楚泯南正傷心落淚著,也被她這句話逗得破涕為笑,于是乎又哭又笑的把她抱在了懷里,一邊說:“你還挺可愛的,像只胖胖的小狐貍!
佑寧一聽這話,瞬間炸了毛,說:“你說誰胖?”
楚泯南跟她一拌嘴,心情怎么也好了幾分,說:“當然是你啦!臉也圓圓的,像個小湯圓!
“哼!小心我告訴我父王去!庇訉幓问幹鴥蓷l小腿,在大哥哥的懷里很舒坦,她并不是很舍得走。
“真好,你還有家人,我在這世上卻沒有任何一個家人了。”楚泯南又開始長吁短嘆起來。
一見他又開始傷心了,佑寧想起剛才在坐席上聽到的話,對他說:“大哥哥你別擔心,以后我嫁給你做你的新娘子,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是嗎?你知道我是誰嗎?就要嫁給我?”楚泯南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不過剛才他們都說,日后若是姐姐嫁過來,就要一起做家人的,所以啊,我嫁給你,不就是家人了嗎?”小佑寧搖頭晃腦,認真的解釋著。
楚泯南失笑,他年齡雖然也不大,到底也長她六歲,不像她那么天真,可是這大雪紛飛的天里,自己剛剛死了母親,居然就能有個人來暖自己,難不成是老天爺看不慣這個世界對自己這般不公嗎?
這時有人來找佑寧,聽到聲音后,佑寧就去迎他們,本想帶著大哥哥一起去的,結果一回頭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楚泯南。
來尋她的內侍問她可是自己在這里嗎?佑寧見尋不到人,只好點頭說是,那人嚇得滿頭大汗,一眼看不到,公主就亂跑,幸好沒出什么事情。
當時的自己雖然年紀還小,卻也在宮里磨練的善于觀察人情世故,他很清楚,最好不要讓人看見他一個楚王的義子和趙國的嫡公主在一起。
所以聽見有人來找佑寧,他就直接趁人不注意,走掉了。當時還想著或許日后會有再見的機會,可是兩個公主多數都與女眷相處聊天,除了那一晚他再沒有機會去見那個溫柔的小姑娘。
長大后的自己作為暗衛的一員,非有任務在身不能出宮離了楚國,本以為此生不再見,他都要忘記她了,沒想到去周國的時候兩人居然再見,可是誰知原來她一點兒都沒想起來,這個小呆瓜。
看著還在熟睡的小狐貍,他想著,昨晚上他們做了什么呢?奇怪的是,他們居然什么都沒做。
佑寧以為二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就是圓房了,他也只是看著她天真的睡顏慢慢入睡,簡直不像從前的自己。
看著面前睡得安靜的姑娘,他忍不住伸手慢慢觸碰她的臉,摩挲著掌心細膩如玉的肌膚,摸了一會兒看這小懶貓睡得嬌憨,竟然半點兒清醒的意思也無,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秀氣的小鼻子。
佑寧睡得正香,突然呼吸急促,忍不住張開了小嘴來汲取更多的空氣,誰知正在這時,自己的嘴巴里好像鉆進了一條軟軟的什么東西。
佑寧睜開了雙眼,看見的就是面前元洵放大的一張臉,忍不住的好奇問道:“你在做什么?”
元洵熱切的把她摟在懷里,親了親她的臉在她耳邊吹氣道:“我在跟你圓房!
下午的時候,兩人在床上纏綿過后,佑寧乏得很,躺在元洵身上懶懶的不肯動彈。
佑寧的頭發有些散亂,眼圈微紅,身體虛軟,看著像只吃飽了的貓一樣的元洵,佑寧忍不住問他:“你怎么不累?”
元洵一只手枕在腦后,一只手撫摸著躺在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小姑娘,懶洋洋的說道:“不累,我體力好得很!
“你身上怎么這么多疤啊?你原來不是在楚王宮中做侍衛統領嗎?”佑寧好奇的摸著元洵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有新有舊,深淺不一。
“從前偶爾也幫著楚祁峰做些事,又長年習武,當然會有疤。”元洵沉默了一下,說道,其實許多都是楚祁峰在他小時候為了馴服他,在他身上用的刑具留下的。
佑寧好奇的摸著這些傷疤,元洵身材精瘦,肌肉結實,摸上去即使是身體不動的時候也能讓人感覺到十足的攻擊力。
“我也曾經想要習武,跟父王說了之后,他偏不同意,非說是公主從沒有習武的,可是我聽說西境邊際的部落民族中,不論男女老少,皆以習武為榮。”佑寧帶著點兒小郁悶說完,就躺回自己那里去了。
“馬上民族,自然以習武為榮,那是他們保命的本錢。你一個深宮里的小公主學它也是過過癮,用不上的!睆谋澈蟊н^佑寧,元洵安慰著她。
佑寧也知道有理,無非是有些不甘心罷了,于是二人又休息了半晌,才喚人進來,洗漱收拾。
魏國。
在趙國舉辦大婚的時候,魏國則是神經緊繃。
自己派遣去幫助晉國的軍隊被消滅了許多,雖然趙國眼下看著一片喜慶祥和的景象,可是自己留在晉國那里的探子傳了消息回來,說是趙王已經開始暗中調遣兵馬,前往江夏盤踞。
晉國投降的臣子中,一個叫做李峰的將軍被封了江夏侯,以安撫那些降臣們的心,不要擔心趙王找他們清理算賬,不過趙國那邊也派去江夏一個都尉,名叫馮剛,來做最大的統帥。
“咱們剛從趙王手下吃了虧,馬上就要繼續交戰了嗎?”魏王太后皺著眉問道,覺得這事風險不小,趙國軍隊士氣正熱,自己這方可是剛被虐完。
“是,孩兒也不想,只是趙王好不容易找到理由攻擊魏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晉國,實在是不堪一擊!蔽和跻а勒f道,自己一直以來投入這樣大的心力去幫助晉國,居然連半分勝算都不見增加。
居然被人一路沖鋒打到了自己的京都,晉國的軍士也真是不堪一擊。
“你也不必頭疼,我聽說這次進攻晉國的領軍統帥,是之前趙國比武勝出的武狀元,這趙王還真是愛才如命,這人什么來頭我居然都沒查到。”魏王太后若有所思的說道,其實當時的比武,其他國知道后,也暗自往里塞人。
誰知趙王看著對這次的比武十分松懈,實則對每個人的身家背景都調查了一番,那些有來路的自然早早篩下去了。
“好像是個戰亂孤兒,流落到了趙國,現在這樣的人多得是。之前楚、周兩國交戰,咱們幫助晉國也能得心應手些,如今那兩方倒是徹底平和下來了,這次與趙國交戰后方也不知道安穩與否,楚國還好說,有聯姻在呢,不好大動作,倒是周國,一直與趙國交好,才是個麻煩!
魏王一想起這個就頭疼,這也是自己之前幫助晉國只能偷著幫,派兵也不敢太多。
今日原本總是呆在軍中的二公子魏瑜回了王宮,聽著父王與自己奶奶商議了半晌,還是頭痛不已,身為人子,自然要替父分憂。
于是行了一禮,說道:“此事不難,兒子有個主意,請父王和祖母聽一聽。”
原來,上次在周國,那兩個死去的魏國公子并不是魏王親生,而是當初自己一直無子,聽了道士的話,就從宗族中領養了兩個兒子過來,奈何那二人也并不十分聰明,魏王一直因此郁郁寡歡。
后來,魏瑜出生后,可謂是千尊萬貴,為了好養活,特意給排名做了二公子,就怕再出什么意外,可喜的是,從魏瑜出生后,本不興旺的子嗣倒是興旺起來,因此,魏王更加喜歡這個兒子。
“之前兩位哥哥死在了周國,叔叔雖然不說,但是也一直郁郁寡歡,一病不起,對公事也不再上心,不如趁著這次,就讓周國作為補償,來幫助我們與趙國的戰事!蔽鸿ふf完后,對面的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理是沒錯,可是周國會這么容易就幫別人嗎?
“此計可行,只是,派誰去呢?”魏王問道。
“既然是我說,自然也是我去。”魏瑜臉上神色堅定。
魏王剛要拒絕,魏王太后想著,魏瑜一直在軍中練習,也該學些別的了,于是不等魏王說話,就同意了,魏王見此,只好作罷。
魏瑜出去后,魏王太后見魏王還是一臉抑郁之色,知道他對此行的結果很是擔心,好在自己倒是有兩手準備,于是跟魏王又說了幾句話,魏王這打結的眉毛才算解開,喚人進來,給趙國南方的邊境傳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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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直被禁,編輯比較忙也沒給我解鎖,所以我先粘貼到這里,解鎖之后,我在刪除掉,不然大家看著會覺得有些連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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