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日的御花園,鶯鶯燕燕,環肥燕瘦,豆蔻女子數不勝數,充分展現著青春與爛漫。
眼前盛景令人振奮,貓兒抱著口紅匣子,陡然起了今日便能賺夠一百兩銀子的錯覺。
她奇道:“這……怎地不受寵的妃嬪都是這般年輕?皇上不好青春少艾?”
白才人冷著臉不作答,只春杏低聲為她解惑:“只怕是太后娘娘招了各世家女子進宮,瞧這架勢,正是要等著散朝后,皇上同皇子來御花園,順便同各女眷瞧對眼呢。”
“太后娘娘拉皮條?呸呸……”貓兒換了個說法:“太后是要為兒子和孫子當媒人,上演集體相親?”
妙啊,妙極。
貓兒數了數眼前的美嬌娥,立刻有了大展宏圖的志氣。
二十幾位姑娘,便是有五個人買了口紅,也算個開門紅。
她左右瞧了瞧,那位傳說中的老太后不見影子,而皇上皇子們還未到。
此時顯然是做買賣的最佳時機。
她立刻從春杏手中取走一只木匣,斬釘截鐵道:“走,臉皮厚著些,所向無敵。”
御花園里,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們或巧笑含嫣,或明艷四射,站在花叢旁,一時不知究竟是人看花,還是花映人。
手捧小木箱的貓兒一邊提防著來人,一邊穿梭在姑娘們的身畔,悄聲推銷著她賺活命錢的口紅。
她的推銷極有章法。
這一批口紅的色彩偏粉嫩,她便只在身著玫紅、粉色襦裙的姑娘身邊停留,仔細觀察著姑娘們的妝容,適時插嘴道:
“哎喲,小姐的口脂已脫了妝,定是進宮后用過茶點,未及時補妝的緣故。”
“呀,姑娘今兒衣裙色濃如月季,怎地擦了薔薇色口脂?真真是損了姑娘花容月貌。”
她所言并非虛假,可世家小姐自小見多識廣,便是瞧見她取出了口紅做展示,也并不大驚小怪。
貓兒心中有些挫敗。
另一邊,春杏同白才人,買賣同樣未開張。
貓兒腦中一轉,想到今日的主題,忙忙同春杏兩個打機鋒。
逗哏的道:“據聞等會各位殿下便要從此過?”
捧哏的答:“豈止是各位殿下,平日里,皇上還常邀請各王爺、世子進御花園,賞花論政。”
逗哏:“各位殿下、世子可都成了親,娶了妻室?”
捧哏:“殿下、世子皆到了婚嫁年齡,自然有人已成親,有人未成親。”
逗哏:“那真是可惜了,年紀輕輕,怎地便有人成了親?”
捧哏:“這你可就白操了心。各殿下和世子可同平常百姓不同,即便娶了正妃,側妃的位子還空著哪。”
逗哏:“原來如此。今日秋高氣爽,天氣獨好,可真是個鴛鴦成雙的艷陽天。”
捧哏:“可不是嘛,天氣一好,日頭照在人面上,一丁點兒小痣都瞧得清清楚楚,遮掩不了。”
逗哏:“聽說真愛無敵,在真愛面前,那些小痣啊,妝容啊,自然也就無礙了。”
捧哏:“可皇上、皇子同世子,哪位不是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這看迷了眼兒,一時忘了真愛,也是平常事……”
辰時的御花園里,貓兒同春杏的一唱一和攪亂了眾位世家女子的心,也招引了堆秀山閣樓上的目光。
年已六旬的皇太后倚坐在窗邊,耳中聽得閣樓下的人聲,口中哼哼兩聲,低笑道:“哪個宮里的宮娥,一口歪理,倒被她說正了。”
她探頭往下面瞧去,忽的怔忪片刻,伸手一指:“阿嬌,那姑娘,像不像當年的……”
隨侍在側的阿嬌嬤嬤順著太后所指方向一瞧,吃驚道:“果然像,那鼻子眼睛……”
兩人還要再細瞧,但聽遠處傳來一聲長長御報:“皇上駕到——”
太后一怔,道:“這可真是巧……”
御花園靜的仿似暗夜。
諸人跪地迎駕,連呼吸聲都刻意屏息。
于這寂靜中,晨風吹來淡淡龍涎香的氣息。
那氣息越來越濃,一個身影被一雙明黃皂靴帶過來,停在貓兒面前。
一抹聲音全然沒有真龍的氣勢,只仿似人世間的尋常男子一般,輕輕悠悠響起:“這小方管,是何物?”
貓兒的心蹦蹦直跳。
她縱再不熟悉此世間事,可世上明黃色是專屬哪個人,她自然知道。
此時龍涎香的氣息仿似日頭一般將她烘烤的暈暈乎乎,眼前人手臂一伸,便拈住了一支口紅方管。
貓兒手一軟,懷中的木匣登時往下一滑。
斜空里忽的傳來淡淡鐵銹味,一只大手順勢接住了木匣,遞回去。蕭定曄站在她身畔,語帶威脅:“哪里都有你。”
皇帝瞥了眼自家兒子,低頭同貓兒拉起了家常:“手臂接好了?”
她不敢抬頭,一咬牙,壯著膽子回他:“接好了,接了兩回,回回都接的好。”
他似乎對她的回答一點不滿意,轉頭便問著楊臨:“怎地接了兩回?哪個太醫的手藝?”
貓兒立時反應過來,忙忙替著楊臨回道:“原本接了一回,奴婢摔倒撞歪……”
她不由的抬眼瞟向蕭定曄。
這位罪魁禍首臨風而立,面上只有不耐煩,沒有半分愧疚之色。
她垂下眼皮,續道:“……又重新接了第二回。是太醫署的柳太醫施診,手藝十分精湛。”
皇帝點了點頭,又重新回到了舊話題:“木管子里是何物?”
貓兒此時只想立刻將皇帝打發走,一咬牙便拿出一支口紅,同吊著的那只手配合著,將口紅蓋子揭下來:
“女眷們在外時,吃了喝了,一時半會不方便補妝,便用這口紅。方便,易攜帶……”
皇帝同人說話,周遭沒人再出聲。
場上一眾男女,眼瞧著皇上不知抽了什么風,同一位宮娥探討起了婦人的妝品。
好在皇上的風抽的有自制力。
當貓兒講了口紅的用法,他便用一句嘆詞結束了這個無聊的話題:“嗯,好,不錯。”
再一陣風吹來,龍涎香漸漸淡去,皇帝同太后一般行了開去,將舞臺交給了場上的年輕男女。
諸人頭頂的閣樓上,太后將方才一幕盡收眼底,同身邊的老嬤嬤道:“阿嬌,你說,皇上到底是個什么心思?”
阿嬌嬤嬤思忖著回道:“像是對那姑娘有情,又仿似只是平常。與皇上平日瞧上哪位妃子,還是不一樣。”
太后長嘆口氣:“他這般不顯山不露水,反倒讓哀家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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