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出了當(dāng)鋪沿著路前行,到了衙門口,見門口兵卒層層守衛(wèi),十分森嚴(yán),便上前打聽道:“官爺,若有要事求見府尹大人,該何時前來?”
兵卒懶懶道:“一整日守著,何時守到大人便算何時。”
轉(zhuǎn)頭瞧見問話的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態(tài)度立刻有所緩和:“大人坐衙并不是真的整日在衙門,還要外出體恤民情。要守到大人,真真要從早到晚等在此處。”
貓兒長長“哦”了一聲,小嘴更加甜膩:“大人白日繁忙,夜里定會空閑下來。奴家夜里過來可成?”
那兵卒見她竟是個不懂俗務(wù)的,不禁笑道:“妹子夜里過來,此處已閉衙,怎能守到大人?不過,哥哥我卻日夜值守,妹子若夜里睡不著,倒能來尋哥哥說話。”
貓兒心下冷哼一聲,面上卻做出嬌羞神色:“哥哥白日夜里都守在此處,難道不歇息?若我真來了,瞧見的卻是旁人呢?”
這兵卒見她雖身無首飾頭面,衣著卻不俗,知道最多和她調(diào)笑兩聲過過嘴癮,想又更多的卻不能夠,便也笑道:
“我們幾隊小兵不停倒換,要么在府衙門口,要么在角門,要么在府尹大人后府。若妹妹來沒瞧見哥哥再此處,也只能說你我二人緣分淺。”
貓兒心下明白了府衙換防,便嬌笑的揮帕子佯裝打過去,扭動腰肢而去。
待心中憤憤到了府衙相鄰的宅子門口,她坐去外間茶攤上飲茶,心中將那色胚兵卒唾罵了千百遍。
過了不多久,蕭定曄頭戴斗笠前來,悄聲道:
“怪不得王三要在此停留半月,原來是知府要為老娘過大壽。
唯恐有歹人趁亂而入,現(xiàn)下四處防守極嚴(yán),想溜進(jìn)去尋輿圖,只怕有些難。夜里我再來探一回。”
他見她興致缺缺,便奇道:“怎地了?誰又惹了你?可是當(dāng)鋪少給了你銀子?”
她憤憤道:“你阿爹聽起來是個好皇帝,治下貪官卻多。便連守衙門的看門狗,見著女子便調(diào)戲。你日后當(dāng)了皇帝,一定要好好管一管這一幫狗東西。”
他聞言,給了她一個眼神,站起身低聲道:“誰調(diào)戲你,指給我看。”
她立刻帶著他繞去府衙前門,向最外頭一個歪瓜裂棗的兵卒努努下巴:“就他,讓我夜里去找他說話。”
他冷哼一聲,蹲身尋了快豌豆大小的石粒,指尖微不可見的一抖,遠(yuǎn)處那兵卒立時“哎呦”一聲癱倒在地,大喊道:“腳抽筋,疼疼疼……”許是極痛,面上神情極為猙獰。
貓兒看的快意,悄聲道:“你如何讓他抽的筋?”
蕭定曄見她面上已換了笑顏,不禁一笑:“他現(xiàn)下覺得腿抽筋,待回去卻要連路都走不動,在床榻上躺近一月才能起身。可解了氣?”
貓兒笑瞇瞇道:“解氣,高興。”
他此時方解釋道:“水至清則無魚,皇帝治國再苛政,也無法完全杜絕官員貪墨、兵卒擾民。現(xiàn)下我不能光明正大治他,讓他小小受些罪卻是行的。”
貓兒聞言,夸贊道:“今后你一定是個好皇帝。”
他不由深深望她一眼:“你也一定是個好皇后。”
一句話,破壞了她整日的心情。
她斂了笑意,冷冷道:“你不要同我提未來,我聽不得。”
他見她一瞬間翻了臉,只得長嘆一口氣,道:“不說以后,只說眼下,你何時同我重修舊好。”
她乜斜他一眼:“等你像王三一般,將上等的衣裳、首飾、寵物擺了一屋任我挑的時候,我再考慮。”
他立時一滯。
莫說現(xiàn)下沒有銀子,便是以前在宮里,他也未對她做過這樣的場面。
最后為她籌備生辰,雖說準(zhǔn)備的衣裳、飾物皆屬上品,卻也是他提前為她選過,并未擺一桌在她面前,由著她自己選。
她看著他吃癟的神色,冷哼一聲:“我就是這般膚淺,誰在我身上花銀子,我就親近誰。”
他不由苦笑道:“小生這般姿色,都不能引小姐垂憐?”
她哼了一聲:“你雖長的好些,卻也不是天下第一。”
轉(zhuǎn)頭瞧見對面衙門口出來幾人,便努努下巴:“有人姿色不遜于你。”
話畢猛的想起自己光禿禿的發(fā)髻,心知躲藏?zé)o益,反倒大大方方的面向來者。
待王三公子率人到了面前,她立刻提眉自首:“沒錯,本姑娘將你的簪子全部送進(jìn)了當(dāng)鋪,換了一百兩。你可心疼?”
王三看著她的神色,緩緩一笑:“可見姑娘不喜,打發(fā)進(jìn)當(dāng)鋪也是應(yīng)該的。明日在下再送一些去你房中,你隨意挑選。”
財大氣粗的架勢十分令人牙疼。
貓兒又抬眼看一看蕭定曄:瞧瞧,旁人腰身多么粗壯!
王三續(xù)道:“兩位怎知我在此處?”
貓兒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同外甥是尾隨你而來?廣泉府就這般大,你又是府尹的外甥,用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去哪里尋你。”
王三溫和一笑:“王姑娘果然聰慧,連腳趾都不同于常人。你巴巴的來尋我,就是想告訴我簪子之事?”
她一抬下巴:“沒錯,本姑娘便是同你作對,也要讓你心知肚明。”
他點點頭,遺憾道:“可惜在下卻未被氣到。”
貓兒挺胸抬頭:“虱子多了不愁,機(jī)會多的是。”
王三不由贊嘆道:“有趣,十分有趣,在下轉(zhuǎn)悠了半個大晏,倒是第一回見如此有趣之人。”
他做個“請”的動作,道:“在下要為女眷選生辰之禮,請王姑娘掌掌眼,你可賞臉?憑姑娘能從當(dāng)鋪得一百兩來看,姑娘便是個懂行的,眼光一定好。”
貓兒一愣。
這是什么套路?被虐出了興趣?
王三見她面上躊躇,薄唇輕啟:“王姑娘不敢?怕露怯?”
貓兒立時抬腳:“帶路。”
……
車輪滾滾。
車廂里坐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
女的是胡貓兒,男的卻不是蕭定曄。
是同蕭定曄長著相似面孔之人。
與不是蕭定曄本人、卻像蕭定曄之人共坐一輛馬車上,貓兒有一種新奇和不安。
而那位正主卻坐在車轅上,同車夫相伴,一張臉鐵青的仿佛隨時要抽出大刀,砍個把人出氣。
就像不是誰都能給蕭定曄當(dāng)車夫一般,王三的車夫也不是什么貓貓狗狗。
是車隊領(lǐng)隊。
領(lǐng)隊悄聲同蕭定曄道:
“你真是傻蛋,你姑姑瞧著不是十四五,至少也是十七八,姻緣還無望。
現(xiàn)下她和東家共處同一車廂,若互相生出些什么心思,不是剛剛好?東家家大業(yè)大,還未娶親,多少人家想同王家當(dāng)親家。”
蕭定曄心下一緊,憤憤道:“大晏律法本就對男女成親年紀(jì)有要求,他若拖到二十五上,不得吃牢飯?”
領(lǐng)隊一笑:“自然等不到那般久。”
此時車廂里傳來一陣笑聲,領(lǐng)隊向他使個眼色:“聽聽,相談甚歡。若你有東家這般的姑父,是你全家?guī)咨迊淼母猓 ?br />
蕭定曄面色越加難看。
車廂里,王三笑道:
“在下聽過因人丑、家貧而被退親,卻第一次聽聞因女子敗家壞了名聲,遭受未婚夫家厭棄。
你那位未來夫君既然躲著不見,你便是嫁過去也要遭受冷落。王姑娘若愿意,在下倒可幫姑娘行一回退親之事,令姑娘恢復(fù)自由身,也好另擇夫婿。”
貓兒未成想她關(guān)于自己背景的一句搪塞,竟引來王三的關(guān)切,只得訕訕一笑:
“我這般敗家,便是退了親,只怕一時也難以找到婆家。此事徐徐圖之便可,說不定夫家急著要和我退親另娶,還要許我?guī)浊摄y子。”
王三“哈哈”又是一笑,扌包拳恭維道:“佩服,佩服,王姑娘實在是個人才。”
笑聲傳出車廂,車轅上的蕭定曄又是一陣磨牙。
趕車的領(lǐng)隊雖同他坐在一起,顯然沒有歷來他和貓兒那般的默契。
領(lǐng)隊不但不滅火,還要火上澆油:“聽聽,我給東家辦差好幾年,從未見東家這般開心過。你姑姑同東家,有門!”
蕭定曄倏地轉(zhuǎn)頭,吆牙切齒道:“你閉嘴。”
領(lǐng)隊“咦”了一聲,轉(zhuǎn)頭望著他的神色,終于有所警覺。
他將手上韁繩握緊,糾正了馬匹的方向,方蹙眉同他道:
“老哥哥有句話,可能不中聽,你卻要聽一聽。我冷眼瞧著,你同你那姑姑,關(guān)系不一般。你可要懸崖勒馬,千萬莫干出蠢事,為世人所不齒。”
蕭定曄雙眸一瞇,冷冷道:“你信不信,我大刀砍你?”
無形殺氣漫天兜下,領(lǐng)隊立時驚得一抖,手上韁繩拉偏,馬車倏地一偏,撞上了馬路牙子。
車廂里貓兒身子登時騰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已撲去了王三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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