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面上是難掩的焦急。
她低聲道:“夫人,外間來了兩個坎坦人,揭發了你是假王子的事!
貓兒吃驚道:“府里的人信了?那兩人如何知道我是假王子?”
彩霞苦著臉道:
“奴婢本不知,現下聯系前后事,終于明白原委。
原本進城時,我等擄了三個異邦人,其中一個偽裝成奴婢,跟著郭掌柜回了江寧。
其余的這兩人,殺了他們又覺著死的冤,只能藏在客棧里,每日喂了蒙汗藥。今日卻被這二人逃了出來。
這兩人就尋上門來,原本只是搬救兵,可兩廂里一對話,便扯出了你是假王子之事!
貓兒當機立斷道:“走,撤!”
她轉身行了兩步,又止了步子,問道:“坎坦王妃以前住的院子,院中有一棵青柏樹,你可去尋過?”
彩霞忙點點頭:“奴婢昨夜就去尋過,有兩棵!
貓兒一愣:“東西可挖了出來?”
彩霞一臉怔忪:“什么東西?”
貓兒立刻一跺腳,著急道:“樹下埋著個壇子,里面有坎坦王妃收集的六國叛亂的證據!
她搖搖頭:“現下不能走,你去挖壇子,我去拖延時間!
她轉身回了屋里,一邊開始急切上妝,一邊簡單將事態告訴蕭定曄。
蕭定曄立刻起身道:“我現下就去擒了他們。”
貓兒搖搖頭:“來不及了,彩霞能報進來,說明事情已經報散播了出去。”
蕭定曄來回踱步,急切的想著現下的狀況。
那兩人將貓兒是假王子的事情捅了出來,如若這府上還有細作,定然會將消息傳去六國耳中。
不成,不能等到夜間,到了夜間再出手已經遲了。
可是貓兒這邊……
她看出他的急躁,忙道:“你有何要事就去忙,不用擔心我。那……克努瓦還算忠心,我相信,他一時半會不會動我,更不會讓旁人動我!
蕭定曄斷然道:“不成,此前諸般的危險都是你一人,我再不能讓你深陷賊窩!
她忖了忖,又道:“還有彩霞,彩霞武功不弱,能護著我。我拖得一時是一時,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他緊緊摟著他,想自己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到了這種危險的時候,還要讓自己的女人以身涉險。
可過去幾日,所有人布局、探消息,為的就是將六國的奸邪一網打盡。
現下正值關鍵,如若不趁熱打鐵,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費,貓兒冒的險也白費。
他忖了忖,從桌上拿起銅鏡揣進她衣襟里護著要害,又探手進她袖袋,將旁的雜物都拿出來,只余她的百變金簪放在袖袋中。
他鄭重道:“一刻鐘,你拖延一刻鐘,為夫就來尋你!
她忙忙點頭,向他做著保證:“你放心,我才同你成親,舍不得死,也不會讓自己受傷,給自己找麻煩!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喟嘆一口氣,還要再叮囑她,屋外已傳來腳步聲。
克塔努的聲音聽起來著急的緊:“小王子,外面有人來找茬的……”
貓兒低聲同蕭定曄道:“你聽聽,克塔努還未對我生疑。他為人純良,又喜歡大晏,縱然是發現了我的漏洞,也絕不會拿我如何。”
她揚聲應下,疾走幾步,轉頭從墻上摘下長劍,對著他一笑,轉身出了房門。
他聽到克塔努同她在門外一陣急切低語,聽著她狀似憤怒大喊一聲,聽著她吩咐院里人:“一個不許留的,都跟本王出去撐腰的。”
嘈雜腳步聲倏然而起,院中須臾間便走的空無一人。
他立刻拉開房門,匆匆四顧,往房檐上一躍而起,謹慎的踩著積雪翻出了院墻。
……
前院門房前,貓兒望著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坎坦人,巴掌一揚,重重打在了門房老漢臉上:“混賬的,什么人都往府里放的?”
門房被打的一怔,捂著臉支支吾吾道:“他二人的,信物的,證明的,都有的。說話的,都對的上的……”
貓兒冷笑一聲,提著長劍瞥了眼克塔努:“打出去!這些蠅頭小事莫再來打擾本王的。”轉身就要走。
身后兩個漢子立刻扯長聲,不拉不拉不拉說了一堆。
身后很快傳來腳步聲,克塔努攔在了她面前。
貓兒倏地抬頭,瞇著眼望著他。
坎坦人都長了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他們眼珠比她琥珀色的眼珠,顏色還要再淡上幾分。
她從他的眼珠里,看出了幾分懷疑,幾分舉棋不定。
她的心在胸腔里咚咚作響,手中的長劍不自覺的緊握。
她一字一字道:“怎么的?連你也要懷疑本王的?”
他倏地垂首,話語中帶了幾分凝重:“屬下,不敢的?伞
他一咬牙,繼續道:“屬下記得,此前至少兩回的,需要小王子出示信物之時,小王子都放棄了的。小王子如果真有信物的,為何不能拿出來的,讓大家都看看,也好打消疑慮的?”
貓兒一勾唇,用譏誚的目光望著他:“上回二管家尋本王要信物的,你可記得本王當時說的什么?”
他低聲道:“當時小王子說,二管家不配看的。”
貓兒緩緩抬眸望著他:“所以,你覺著你現在當了大管家的,就配看本王之物的?”
他忙忙搖頭,心中一團亂麻。
若說小王子是假冒,他半分看不出來她為何假冒。
既不為坎坦招禍的,又重用他們一眾兄弟的,還為下人們出氣、鞭打老王爺等舊主子。
府上沒有花用的銀子時,也是這位小王子拿出銀票來應急。
若說這幾日有出格的地方,就是利用兄弟們殺了此前的二管家。
然而,縱然一個人原本是同二管家有仇,可偽裝成一個王子來殺一個管家,完完全全是用力過度,根本沒有必要。
可若說眼前的少年人沒有蹊蹺,卻又不是。
譬如他自出現,就沒說過幾句坎坦語。
他自出現,就沒亮出過身份證明。
一句復雜的坎坦語已經涌到了克塔努的舌尖上,在對上她的視線時,不知為何又咽了下去,卻也不知還能說什么,只默默站在貓兒眼前。
慌亂在貓兒心中上涌。
她極快的往遠處望去,沒有彩霞的影子。那個實誠的婦人只怕還拿著鏟子,正在一下又一下的挖著地,想從兩棵青柏樹的周遭,挖出一個不起眼的壇子來。
貓兒深吸一口氣,語氣變的柔和。
她問道:“你的傷,可涂了藥的?那都是你與眾兄弟們為了護著本王而受的傷,本王心中有愧疚的!
克塔努心中不由一陣激蕩,想起了貓兒數次給過他的承諾。
你信本王的,本王就信你的。
你想過平順的生活,本王應承你的。
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的衣衫上。
這是他升任大掌柜之后的衣裳,衣料光滑,在日光下暗光熠熠,是他此前從未穿過的衣裳。
他自小是這府上小主子的下人,然而那位小主子,幾乎沒有哪一日不虐待他。
他的身上遍布經年的疤痕。
昨日在府衙,他解了衣裳,將身上的傷亮出來作為遇襲的呈堂證供時,這位小王子看見他身上的舊傷疤,曾目露怒火,咬牙切齒問他:“是你此前的主子,打你的?”
他這一生,只跟過兩個主子。
一個是暴虐成性的舊主,另外一個是給過他關懷的小王子。
貓兒見他不說話,不氣餒的繼續發起柔情攻勢。
“你因本王受傷,是本王欠你的。若你今日無事,便回去房里歇著的,好好養傷是正經的。”
克塔努終于抬起頭,低聲道:“小王子真的是真王子?”
貓兒便板了臉,以退為進道:“本王是假的,你去相信那兩個老騙子的,然后將本王抓起來鞭打至死。反正你們已經背過一回主的,有了經驗的,熟門熟路的。”
他一咬牙,道:“屬下信小王子的!
貓兒冷笑一聲:“你憑什么信本王的?憑本王升你當了大管家,還是憑本王的花言巧語?”
他搖搖頭:“憑小王子,是小王子的!备_切的說,是他期望中的小王子。體恤屬下,有擔當,能當他的主心骨。
貓兒極輕微的吁了口氣,裝出冷傲的模樣哼了一聲:“本王是誰,與你信不信沒有關系的。”
她將將抬腳要走,身后院門處那兩人又氣急敗壞的叫罵起來。
這回他們罵的是蹩腳的大晏話:“假的,那小子是假的,真王子被人捉了的,你們這些傻的,都被他騙了的……”
看門老漢手持掃帚不停將兩人往外趕,唯恐自己真被牽連的丟了小命。
那兩人有些身手,看門老漢的掃帚回回撲了空,拿他們沒有辦法。
貓兒緩緩抬眼望著克塔努:“你作為本王心腹的,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污蔑本王的?”
她心中想著,那兩人是留不得了。再這樣下去,哪怕她是真王子,也要被人當成假的。
她立刻抬劍前指,大喝一聲:“來啊,砍了他二人,賞金二百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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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這里的,我們明天見的,拜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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