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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胭脂鋪 第559章 塑料兄弟情(三更)

作者/七月初九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貓兒慢慢適應了光線,再睜眼,近處點著一盞油燈,有個漢子背光而立,被燈燭映照出一圈輪廓,看不清面目。

    她忖了忖,緩緩點了頭。

    口中塞布被拽下,那漢子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一只手中握著一把折起來的紙扇,一下又一下拍打著掌心,問道:“你,姓甚名誰?”

    貓兒咽了咽唾沫,低聲道:“吳妙妙。”

    蕭四停了手中紙扇,在腦中急速想著這個人名。

    沒有,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抬頭望向屋里幾位屬下,眾人也紛紛搖頭。

    蕭四冷笑一聲:“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在下過目不忘,看你分外眼熟,定然在何處與你見過數回。你竟拿假名欺騙在下……”

    他只努努下巴,貓兒后背忽然多了一只手,那只手向她后背點了幾點,一股劇痛驟然侵襲五臟六腑。

    她一聲悶哼,額上瞬間被冷汗打濕。

    蕭四有些詫異的抬了抬眉:“竟能忍住痛,是個硬骨頭。”

    待后背那只手離開,貓兒方緊咬牙關道:“你既過目不忘,就不該問我是誰。你該問你自己……”

    蕭四一笑,向后坐直了身子,紙扇重新在手掌中一拍一拍,悠閑的仿佛是在觀景:“你說的有道理,是在下言語不嚴謹,高看了自己。在下不是個過目不忘的,也請你來說說,你究竟姓甚名誰?”

    貓兒一口咬定:“吳妙妙。”

    蕭四嘆了口氣:“你如此固執,這可不好。在下素來提倡‘以和為貴’,最不愛的便是動刀動槍。可既然你要陪我玩,我只能……”

    他再要向侍從發令,貓兒腦中忽的急轉,忙道:“我說,我叫楚離雁。”

    楚離雁是泰王妃的表妹,這些泰王的狗腿子,應該知道楚家和泰王家的關系。

    如若他們信了她,至少短時間呢,他們不會再動她。

    蕭四果然一愣,一只手忽的上前捏住她下巴湊向油燈,細細看了半晌,搖搖頭松開她:“你又大意了。楚離雁已身死,在下親眼見過她的尸身。可是……”

    他嘴角一提:“我倒是很有興趣想知道,你究竟如何知道的楚離雁?”

    貓兒立刻后悔。

    失策,太失策。

    她若不提楚離雁還好,要是一提,立刻將自己的身份范圍,縮小到了京城、甚至宮里那一圈。

    真是自作聰明,自作孽不可活!

    她立刻道:“我就是姓楚,自小體弱,爹娘唯恐養不大,故而取了個女娃的名兒。天下這般多人,你說的那個楚離雁同我,說不定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蕭四又是一笑:“有意思,有些意思。若不是在下趕時間,真想一直聽你這般胡謅下去,比家中養個八哥可有趣的緊。”

    他的話將將說完,又一股劇痛從貓兒的五臟六腑襲來。

    這一回的痛比上回更劇烈,她一聲悶哼之后,緊咬雙唇,再不發出聲音,口中已現了血腥之氣。

    蕭四厲聲喝道:“再來!”

    劇痛鋪天蓋地而來,貓兒再也受不住,一口血噴出,暈了過去。

    蕭四冷冷道:“潑醒她!”

    一桶冰水從頭而下,貓兒抖了兩抖,終于醒了過來。

    蕭四的聲音仿佛帶著花紋的毒蛇,在她耳畔縈繞,越令人如沐春風,便越危險。

    他含笑道:“在下此前極少逼供,一時把握不住力度,你多包涵。”

    貓兒緩緩睜眼,望著他半晌,也對著他一笑:“小爺這幾年也極少受逼供,雖說一時沒有受住,可總算沒有死,也是我功力深厚。”

    蕭四望著她的笑臉,以及隨著她面上水珠滾落而越漸變淺的眉眼與膚色……他倏地提起一桶水照準她潑去,提起袖子胡亂往她面上一抹,厲聲喊道:“燈!”

    油燈立刻在貓兒面前晃動,蕭四的目光從她的面頰到她的五官來回梭巡,最后停在了她的眼眸上。

    琥珀色的眼珠,即便是在這暗室,只被一盞油燈映照著,也仿佛上好的蜂蜜,折射著與世人不同的光華。

    這樣的異色眼珠,在民間不少。可在宮里,他只在兩個人的面上看到過。

    一個是淑妃。

    一個是五弟當年極為疼愛的一位夫人。

    那位夫人,當年全天下都以為她死了。后來五弟失蹤后,五弟的近侍隨喜和胭脂鋪子的人對接,他方知那女子沒死。

    非但沒死,就是因為她的原因,五弟沖動出城,被泰王的人追殺,最后消失沒了音信。

    他咬牙切齒道:“胡貓兒,原來是你!”

    貓兒立時盯著他,想看透他的真實身份。

    他已揪著她的衣襟追問道:“我問你,五弟去了何處?他是否還活著?”

    貓兒倏地反應過來。

    她為何覺著眼前這張臉眼熟,除了因為她此前見過這張臉,還因為,這張臉與蕭定曄有些相似。

    當今皇帝有六位皇子,大皇子腦滿腸肥,二皇子三白眼,三皇子國字臉,六皇子年紀太小不論。

    只有四皇子,與蕭定曄年紀相當,面相也有些相似。

    她連咳幾聲,語聲沙啞道:“四殿下,好久不見。”

    蕭四咬牙切齒:“本王問你,五弟去了何處?你與他一同消失,為何他未與你在一起?”

    貓兒斷斷續續道:“我原本可以說……可遭受了這么一場逼供,我……又不愿說了。”

    蕭四冷冷道:“你當本王不敢繼續逼供?”

    貓兒嘴角輕抬:“你是堂堂皇子,手握生殺大權……有何不敢?你盡管放馬過來……看看我胡貓兒受不受得住。”

    蕭四一揚手就要下令,外間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侍從急急進來,低聲稟報:“有個老漢闖了進來,已傷了兩人。”

    蕭四倏地望向貓兒:“外面之人可是來救你?說,與你是何關系?”

    貓兒望著他,咳嗽了幾聲,面上便顯出悠閑神情:“是不是救我,我不清楚……可如若真是來救我,該是我的J夫。”

    蕭四恨的險些咬碎銀牙。

    他立刻向房中幾人下令:“出去支援,格殺勿論。”

    房中瞬間剩下貓兒和蕭四。

    貓兒望著蕭四,面上表情越加得意:“你這些狗腿子的功夫……不見得比我J夫高。你派出更多人去擊殺他……你怕是有更多的損失。”

    蕭四并不理會她,只追問道:“說,五弟究竟是死是活?他在何處?”

    貓兒冷冷道:“我既然另尋了J夫……我怎會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人在何處?四殿下不若多去尋上一尋……好過在此處同我浪費口水。”

    蕭四上前一把捏住她的頸子,緊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五弟此生若不識得你,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你紅顏禍水,拖累的他生死不知,卻轉頭尋了J夫。

    我今日就殺了你。他若活著,你定不能再活。他若已死,我正好送你下去陪他!”

    他手下漸漸用力,貓兒面色雖漲的通紅,卻毫不退縮,眼中含著笑意,艱難道:“你殺了我,就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消息……”

    他狠狠道:“本王殺了你,本王自己找五弟!”

    他剛說到此處,一枚飛鏢咻的破窗而入,直奔蕭四。

    蕭四一個轉身避開,房門已咚的一聲被人揣開。

    一個身高九尺、身段昂揚的六旬老漢一躍而入。將貓兒護在了身后的同時,手中軟劍已搭在了蕭四的頸子上。

    此時蕭四的侍從們終于追來,圍在了門前。

    蕭定曄厲聲喝道:“誰敢再上前一步,他項上人頭不保!”

    蕭四聽著這聲音,倏地一愣,再看一看這臉,又有些驚疑不定。

    貓兒被蕭定曄擋在身后,只微微偏了頭,同蕭定曄斷斷續續道:“此人你識得……他易了容,手藝極差。”

    蕭定曄聞言,細細看向蕭四,雙眸微瞇,出手如電探上蕭四上唇。

    但聽刺啦一聲,蕭四上唇的一瞥短髭便整整齊齊到了蕭定曄手中。

    蕭定曄一愣:“四哥?”

    ***

    這是文州次繁華地段的一處院落,三進三出,內景景致。

    蕭四有一個特點,無論到了何處,但凡要居住一月以上,必定要置一處院落,不讓自己受委屈。

    他來文州的這些日子,確實沒讓自己受委屈。

    可自從這個夜晚開始,他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為了打聽他五弟的下落,一路辛辛苦苦到了文州,竟然還不如一個女子,被他五弟所看重。

    自兄弟二人相認之后,蕭定曄的心思便轉去了那狐媚子身上,再沒有分給他這個哥哥一絲絲。

    廂房里,郎中瞇眼撫須,隔著一層薄紗,將指尖搭在從床帳探出來的手腕上。

    脈象……郎中眉頭一蹙,再探。

    一旁的蕭定曄不由著急追問:“如何?”

    郎中閉眼不語,半晌方睜眼,先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六旬老翁,便又轉頭向站在門外的年輕蕭四問道:“尊夫人可是才過了葵水不久?”

    蕭四立刻厭嫌的后退幾步:“問他,我怎么知道。”

    蕭定曄心中算了算,低聲道:“五六日前,在下夫人曾來過一回小日子,可短短兩日便已完結。”

    郎中看著眼前的老漢的臉,似已過六旬,說有七旬也有人信。

    他心中有了數,便起身開了藥方,道:

    “如若是男子,用些虎狼之藥也無礙。

    女子體弱,又兼才過了葵水,用藥要溫和,恢復縱然有些慢也不打緊,有個五六日也盡夠了。

    此藥她服用過,如若有些腸胃不適,便減少用量,自然好轉。”

    又開了一劑調經湯劑:“此方子可用,也可不用。先觀察,若下月令夫人葵水依然只有短短兩日,再用不遲。”

    當受了傷的侍從送走郎中,另一個也受了傷的侍從去抓藥,再一個受了傷的侍從去煎藥時,蕭定曄坐在床畔,望著貓兒,低聲道:“是為夫的不是,尋來的晚。”

    他面上妝容還未清洗,略略有些脫妝。難過的神情出現在這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不像是對情人的憐惜,更像是為生計所困的憂愁。

    蕭四便站在門口,隔著一個簾子,留心著里間的動靜。

    聽聞他五弟的這句話,他不由出聲道:“不怪為兄,我與她已早早認出了彼此的身份,實她不松口說你的事。”

    貓兒聽到簾外的聲音,忍著胸腔與頸子上火辣辣的痛,斷斷續續道:“你同你的屬下對我下了諸般黑手……我若輕易認了五郎之事,此后五你們歡樂一家親,誰還替我報仇?”

    蕭四聽聞,氣的跳腳:“最毒婦人心,你耽擱了那一陣,我的人全體受傷。”

    貓兒再想說話,卻又連串咳了一陣。

    蕭定曄忙為她順著氣,待她不咳了,方握著她手道:“你莫再說話,靜靜歇著。你受的苦,為夫全部替你討回來。”

    他替她掖緊被角,撫了撫她的臉頰,直到她閉上眼睛,呼吸漸漸悠長,他方起身外出。

    看都不看蕭四一眼,只走去對面屋檐下,就著一桶清水洗去面上妝容,露出本來面目。

    蕭四便有些期待、又有些惴惴的站在他身邊。仿佛他才是弟弟,那個倨傲的家伙反倒是他哥哥。

    蕭定曄抬起衣袖拭過面上水珠,同蕭四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哪些人向她下的手,你讓他們出來。”

    蕭四立刻道:“是我讓他們下的手,他們只是聽令而已。”

    蕭定曄點點頭,五指如電倏地貼上蕭四腹間。

    蕭四頓時如被雷擊,全身劇痛,立時痛呼出聲。

    只一瞬間,蕭定曄便收了手,看著神情猙獰的蕭四:

    “你覺得痛的受不住,對嗎?

    同樣的用刑法子,我不過在你身上用了一成功力,短短一瞬,你堂堂男兒已痛呼成這般。

    她一介柔弱女子,你即便要用刑,什么法子不成,偏偏要下如此重手?”

    他厲聲喝道:“方才哪些人對她動了手,出來!”

    在場侍從皆知,他便是五皇子。

    縱然眾人的真正主子是四皇子,可五皇子也是皇子,皇子發話誰敢不聽。

    一個青年立時站出來,撲通跪地:“屬下出的手,請五殿下責罰。”

    蕭定曄毫不留情的上手,那青年只來得及“啊”的一聲,便昏死在地。

    蕭四嘆一口氣,向侍從們擺擺手。

    便有二人上前,將地上之人拖走。

    外間響起一聲梆子聲,一更了。

    蕭四望著眼前的蕭定曄。

    面色憔悴而黝黑,多有風塵,完全不似此前在宮里當紈绔時的風姿。

    可他身板挺拔,神情克制,眉目間已隱有萬鈞雷霆,越來越像父皇。

    在外逃亡的一年,他的這位五弟,再也不是昔日的五弟。

    他鼻頭一酸,低聲道:“五弟,你活著,真好。”

    蕭定曄面上終于浮現緩緩和色,眼眶變的濕潤,上前一把摟住了蕭四的肩膀。

    ------題外話------

    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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