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圣女，失敬。兩位今日來此，是想買什么東西？”管事的看著陸知遙緊張的樣子，誤認為陸知遙是為了討好蕭靜姝而來，“近日新上了一批首飾。”

    畢竟陸知遙喜歡美人的事情不是秘密。

    圣女的容貌又是在雪地秘境流傳的最為美艷的。

    最大的證據就是坊間自從圣女歸來沒過多久，就流傳起來圣女和雷火殿道大哥哥兩位殿主的艷本來了。

    陸知遙征詢蕭靜姝的意思，此時樓上賭場響起一片叫好聲，蕭靜姝似乎被引起了興趣，她果斷的拋棄了珍奇首飾：“我想去見識見識飛星樓的賭局。”

    “來來來，諸位，賭大賭小，買定離手。”

    “押大押大！”

    “以我多年的經驗，必然是小，押小不虧！”

    蕭靜姝和陸知遙低調入場，她放眼看著這處的賭局，她覺得很有意思：“陸小人，你賭過嗎？”

    這里不同于其他賭場，竟都是兩人一桌，除卻最中心的位置桌子大的離譜，其他桌子都錯落有致的擺放著，每一桌都有一位美麗的女子坐莊。

    陸知遙連連擺手，這話可不能亂說，被青楓知道，他又要被打了：“我不賭。青楓不讓我賭。”

    “這里也沒什么好看的，我們還是下去吧。”陸知遙道，挑些發簪配飾不好嗎？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這里雖不至于烏煙瘴氣，但是根本就不適合她進來啊。

    一旁坐在中心大桌子旁邊的錦衣男子敲敲桌子，一身肅殺的氣息根本就不遮掩，他望向蕭靜姝一行人，目光徘徊片刻，落在蕭靜姝身上。

    “既然來了，何不賭上一局？”

    蕭靜姝疑惑的問著陸知遙：“他是誰？”

    “雪山秘境有一個不歸屬于任何勢力的殺手。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人查探的出來他的過往，只知道一個名號。”陸知遙警惕的看著對方，“鶴鬼。”

    “昔日陸氏一族派出百余高手圍剿他一人，最后派出去的人盡死于他的劍下。”陸知遙將蕭靜姝護在身后，“而當年他還是個少年。不過他已經數年不曾出現，外界都傳他離開了秘境，怎么會突然在這里現身？”

    “我沒有什么能夠和你賭的東西。”蕭靜姝到沒覺得鶴鬼有那么可怕，她從那張過于冷峻的臉上，看不出殺意，只能看出一絲的驚喜，對，是驚喜。

    宛如一直在尋找的東西出現了，而他又不確定。

    “不。你有。”鶴鬼十分肯定的說道，“我好奇你的容貌。”

    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用古板的語調說著好奇的話，蕭靜姝不知道別人作何想法，她竟是信了。

    “你要用什么來換？”蕭靜姝推開陸知遙走了過去，她沒坐下，而是站在男子身邊，問道，“你輸了，總要留下一些什么。不然，我豈不是白浪費了這場賭局。”

    鶴鬼半瞇起眼道：“你贏了，我許你三個條件。”

    蕭靜姝腦海中忽然閃現過一些片段，記憶里，似乎也有一個桀驁不馴的像只孤狼的少年，這么說過。

    等她想細細追究，卻又想不起來了。

    “成交。”蕭靜姝揮袖轉身，坐在對面的位置上，她輕聲細語的對著一旁的姑娘說道，“開始吧。最簡單的，賭大小。三局兩勝，姑娘記好了規矩。”

    “殿主不攔著？”管事問道。

    陸知遙道：“你不也聽到了，不設命局。今日這處場子我包了，多余的人都趕出去，要是還有其他人愿意跟局，也可以留下，不過若是賭贏了圣女，雷火殿就會和他過不去，若是敗給了圣女，就要把命留下。”

    不管輸還是贏，都不給活路。

    蕭靜姝意外的看了陸知遙一眼，然后專心于眼下的賭局，她有種預感，這人是專門為了她而出現。

    這人是不是和她失去的記憶有聯系？

    這場賭局的勝負，從一開始就定了。

    蕭靜姝臨睡前，聽著窗外樓下響起的嘆息，忽然沒了睡意，她打開窗戶看向下面的鶴鬼，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總之，她沒有遮掩自己的容貌。

    鶴鬼還是白日的裝扮，面色依舊清冷，他就像沒聽到蕭靜姝開窗的聲響一般，兀自低頭，輕吟著一句話：“昔日青山不曾改，今夕綠萍未相識。”

    “殺手還會吟詩？”蕭靜姝打斷鶴鬼的話，道。

    “之前不會，遇到過一個人，經歷了不少事，也就會了。”鶴鬼朝著蕭靜姝伸出手，“要下來走走嗎？”

    蕭靜姝敲了敲窗欞思考著鶴鬼的舉動，看著鶴鬼眼中壓抑的激動之色，她輕輕抿唇，從樓上跳下去。

    鶴鬼熟練的將她接住，又迅速的將她放在地上。

    “怎么好像你接的不是個人，而是個鬼？這般急著放手。”蕭靜姝站穩后，調笑道，“我很重嗎？”

    “男女有別。”鶴鬼道，“我妻子若是知道，要生氣的。”

    蕭靜姝突然伸手摸索著鶴鬼的臉，在外人看來，就宛如她在愛撫對方一樣：“你成親了？”

    “您忘了嗎？”鶴鬼縱容了蕭靜姝幾乎放肆的舉動，他附身，側著頭貼近蕭靜姝的耳畔，“我兒子都會跑了。偷偷到這里來，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我對你這張臉可沒一點兒印象。”蕭靜姝道。

    鶴鬼輕笑，盡管那笑容有著些許的僵硬，在他那張臉上呈現著詭異的弧度：“這是應該的。”

    “失憶的游戲您想玩到什么時候呢？”鶴鬼問完，聲音放的更低了，他開口一字一頓道，“小公主。”

    蕭靜姝在聽到最后三個字的時候，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她推開鶴鬼輕聲道：“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罷了，你想玩，我就留下來陪你。不過雷火殿這兩個人也不是好對付的，自己小心些，別被看出破綻。”鶴鬼道，“還有一件事，你可務必要保證自己的清白。”

    蕭靜姝望著滿天繁星無語。還以為是什么至關重要的大事，能讓她再多探出些消息來呢。

    蕭靜姝覺得鶴鬼莫名像把她從小照顧到大的長輩，如此語重心長的提醒她這種事，看來這是真熟人。

    “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蕭靜姝道，“你是特意為我才到這里來的嗎？真是辛苦你了。”

    鶴鬼耳根子有些泛紅，在夜色下并不明顯，他偏頭，冷哼：“要不是那丫頭求著我，我才不會再來一次這鬼地方。誰說我是為了你的安危了，少瞎想。”

    蕭靜姝笑得瞇起了眼，正當她準備再逗弄一下這位外表高冷的殺手的時候，一道幽怨的聲音伴著陸知遙的腳步聲穿破月色迅速而來：“圣女。”

    “你們……你們這才剛認識幾個時辰？就這么花前月下的談天說地起來了？”陸知遙拽過蕭靜姝的胳膊，雙手搭在她雙肩教育，“花言巧語的男人都是騙子。”

    “我什么都沒和他說啊，暗衛可以作證。”蕭靜姝表情很是無辜，他們剛才的話就仿佛神仙對話，壓根就不在一個線上，就算讓誰來聽，她都沒說什么過界的。

    陸知遙依舊把她強行送回了房間。

    “已經娶妻了就不要勾搭我家圣女，居心不良的，別以為我家圣女單純你就能誘拐她！”陸知遙轉頭就開始警告鶴鬼，蕭靜姝是失憶了，是個人就能夠把她帶走。

    失憶約等于好騙。

    這點他最懂了。

    蕭靜姝是怎么被他帶進圣女殿的，他心里清楚。

    “誘拐？”鶴鬼輕呵，“誰在誘拐她？”

    陸知遙理虧。

    “倘若不是你不與任何勢力有所牽連，在你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出手了。”陸知遙甩袖離去。

    也不知他作何想法，竟是沒有趕走鶴鬼。

    即使他看鶴鬼百般不順眼，這一路都捏著鼻子忍了。

    鶴鬼也很少說話，每天都抱著自己的愛劍往馬車外一坐，然后開始默默散發著冷意，讓一旁趕路的車夫心驚膽戰的，生怕這位爺哪里不開心直接給他一劍。

    “你可以自己去逛逛，反正我現在也沒什么用得著你的地方。”蕭靜姝忍受不了車夫一天天幽怨下去的目光，最后開口送走了鶴鬼這尊大佛，“四方宴會的會場上，我會給你在雷火殿留一個位置的。”

    車夫簡直想跪地感謝。

    圣女是個大好人吶。

    “今晚好好歇息，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叫我。”陸知遙要和其他三家打個照面，下了馬車就開始忙碌起來。不是正式開宴，蕭靜姝這個圣女倒是可以偷個閑。

    陸知遙把人護得死緊，任是誰打聽，都探聽不到什么。

    其他勢力暫時的死了心，消停了不少。

    “你不去湊湊熱鬧？這可是名動雪山秘境的美人。”黎佳雪作為嫡脈小姐，這種時候就算她再怎么不想來，都要跟著黎老太太一起過來，她和黎瓊觴坐在一處茶樓內，聽著外面人們的議論聲，開口說道。

    “再美也不是她。”黎瓊觴道，“我沒那個好奇心。”

    “年紀不大，心思到老成。你怎么活的這般無趣。連個興趣都沒有。虧你當初還背著一把古琴。”黎佳雪痛心疾首的看著黎瓊觴，“不行，你再這么下去，身體遲早又要垮掉，我剛給你調養好了筋脈。”

    就在靈芽以為黎佳雪要和黎瓊觴打起來的時候，黎佳雪突然拍桌而起：“太無聊了。走！我們去火媚閣。”

    “你不去，我就不幫你調養身體！”黎佳雪惡狠狠的說道，“又不是讓你去找姑娘，陪我去聽個曲兒都不行？”

    黎瓊觴無奈的被黎佳雪拖上馬車，去了火媚閣。

    黎佳雪輕車熟路的帶著黎瓊觴找好了一處位置：“我們來著了，今日是新來的魁首第一天登臺，據說琴藝極佳，說不定運氣好，還能一睹芳容呢。”

    沒有想象里的淫靡之聲，黎瓊觴稍微松了口氣，他眼神盯著自己的茶杯，好像能看出他想找的人。

    黎佳雪都想給黎瓊觴叫一個姑娘作陪。

    靈芽拼死攔下了。

    “公子，您別氣。小姐她也是不想看您每日都這么悶悶不樂的。”靈芽勸住了黎佳雪，又怕黎瓊觴生氣，轉頭又來勸黎瓊觴，“還請您多擔待一些。”

    “我沒生氣。”黎瓊觴抬眸看了靈芽一眼，這小丫頭的性子和當年的蕭靜姝有些像，心思通透，卻也因為肩負著職責而失去了天真爛漫的可能。

    只是骨子里面的純善改不了。

    黎瓊觴說完這句話又因為想到蕭靜姝而神色悵然。

    靈芽幾番想要勸慰，卻始終猶豫不決。

    “芽兒，過來坐。別在那里和木頭樁子說話了。”黎佳雪手指敲擊著桌面，“魁首姑娘都登臺了。一會兒你該錯過好戲了。到時別回去哭鼻子。”

    琴音裊裊，從四下人們的癡迷神情之中，足以見得彈奏之人的琴藝何等高超。

    一曲奏罷，滿堂喝彩。

    黎佳雪鼓完掌，看著一旁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面不曾自拔的黎瓊觴，黎佳雪嘆息：“這種仙音你都聽不進去嗎？你腦子里除了你的妻兒，就沒有其他？”

    黎佳雪說道：“你看看臺上的姑娘，當真就一絲想法都沒有？如此多才多藝的美人，你半分不動心？”

    “她彈奏的確實很好。人也稱得上是上等姿容。”黎瓊觴百般無奈，只看了一眼，“可我不喜歡彈琴太好的女子。我知道老太太請你做說客，然而我不會再娶妻。”

    “不喜歡彈琴太好的女子？你這又是什么怪毛病？”黎佳雪扶額，她忽然福至心靈，“你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不會，所以就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會吧。”

    黎瓊觴但笑不語。

    “這邊這位公子，有沒有興趣和在下小酌一杯？十年的蓮子釀，味道正是醇厚。”鶴鬼彈出一只空杯，“這可是此處買不到的美酒，相逢即是有緣，我看你正好也沒興趣聽那些女人彈奏，就當打發時間吧。”

    黎瓊觴執起酒杯：“好。”

    靈芽以為黎佳雪會阻止，然而黎佳雪看都沒看。

    “酒多傷身，適可而止。你要是醉了，我就把你扔在這火媚閣里。隨便給你找個姑娘，讓她把你糟蹋了。”黎佳雪雖然沒看，但是話卻一句都沒少說了。

    鶴鬼聽著這句話竟是勾唇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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