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璃獨自用完了膳,等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等到楚蘭軒回來。
自己還在禁足期,溜出來也犯了父親大忌,更何況這一回禁足,父親本來就是動了大怒的,雖說有自己的貼身丫鬟在府里假扮自己,一時半會兒露不了餡,但是,若是這一趟出來見不到楚蘭軒,那自己巴巴出來還有何意義?
她有些難過,總不由得想起隔壁季王府的南宮凰,想起假山后面丫鬟們交頭接耳說的話,連帶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興致也愈發不高。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等到人,便尋了借口回家了,馬車途徑季王府門口,正好看到季云深牽著南宮凰出門,明明是一張拒人千里之外的臉,看著人只覺得這還未入冬的天,冷的很,卻又無端讓人覺得,他的整個世界,就是從他到那紅衣女子的距離。
極冷,又極暖。
那女子也是,眉目間是淡若無痕的疏離,卻又有恰到好處的柔軟和乖巧。
馬車緩緩駛過,她坐在車中,看著那相攜而行的兩人,明明門口有許多下人相送,明明姬易辰活躍的模樣更吸引眼球,可目光就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倆身上。
仿佛他們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一直到馬車拐了彎,看不到了,程若璃才收回了視線……第一次,她見到南宮凰不是覺得憤怒或者自卑,只是有些難過。那難過不明顯,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的,讓人提不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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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蘭軒趕到裴家,和裴少言一起去了湖邊,結果意外的什么線索都沒有發現。問裴少言,這個一向有些大大咧咧的漢子,急得古銅色肌膚下的臉都能看出微紅,楚蘭軒白跑了一趟,風塵仆仆的,從一早去了早朝到這會兒連口水都沒喝上,心情不太好,再一想到因此被自己拋下的程若璃,臉色就更不好了。
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徒留裴少言一個人留在湖邊發呆。
深秋湖邊的風,有些冷,方才急匆匆奔走加之湖底的線索莫名其妙地中斷而急出的是一身汗令脊背上的衣服有些濕,這會兒被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似乎有什么,在背后盯住了他。
陰寒而森涼。
這么一想,猛然意識到不對,猛地轉身低呵,“誰?!”手中劍已出鞘,遙遙指著的那個方向,樹后走出來一個人,熟悉的人,陌生的表情。
宋杰。
那個很多時候都有些傻的少年,靠著家中蔭蔽,娶了好多房小妾,游手好閑的二世祖,比程澤熙還不成樣子。
只是這會兒他的表情卻是很奇怪,嚴肅、失望、復雜、難過……
裴少言手中的劍下垂了幾分,卻還是沒有放下,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他不知道宋杰知道一些什么,這個樣子的宋杰,有些奇怪,他更不知道那些失蹤的“線索”是不是和宋杰有關……若是真的和他有關,今日……便只能,滅口了。
“少言。”宋杰沒有走上前,他靠著那棵樹不動,對面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除了嗓門大,就沒別的特點的裴少言,展現出了他所不認識的一面——裴少言的劍,始終沒有放下。
那柄劍,鋒銳至極,是把寶劍,自己曾一度拿來把玩,裴少言曾好脾氣地說如果真喜歡就拿去。
如今,這把劍,出鞘了,對著自己。
握著那把劍的人,前幾天他們還在一起游湖,再往前幾天,他們還在一起喝酒,甚至,他們還因為受不住季王爺的威壓逃出門,又因為好奇心,趴在門縫里偷看舍不得離開。
像極了難兄難弟。
看宋杰的表情和舉動,裴少言就明白,該知道的,宋杰都知道了,就算沒有實際證據,至少也是很有把握地猜測。
他手中的劍,又提起了幾分,“宋杰,你不該出來的。”若是不出來,我們還能假裝什么都不曾發生。
“你以為……只有我發現了么?”宋杰終于走了出來,他以一種虛無縹緲的笑容對著裴少言,竟恍然有了些高深莫測的模樣,“你以為,那日那支碧玉簪是誰飛過去的?”
碧玉簪。
那日的碧玉簪,的確是他心中的驚異,但是事后也未曾多想,南宮凰的武功,輕功還好,因為曾經程澤熙拉著她練過,說是關鍵時刻逃命也好,至于旁的,簡直慘不忍睹。而宋杰,典型的什么都會一點,什么都不精,關鍵時候自保已是極限,那么,那只簪子,必然是程澤熙,也只有程澤熙。
“你覺得是程澤熙吧?”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宋杰低頭笑了笑,渾不在意對著自己的劍尖,他腳尖輕輕捻著地上塵土,又笑了笑,聳聳肩,“你一定沒見過那樣的南宮凰……本來整個人焉噠噠地蓋著程澤熙的外袍睡著,剎那間起身出手,呼吸間簪子已經到了你那里。”
那一刻的紅衣飛揚,被衣擺擊碎的雨滴分裂成無數更加細小的水滴,如同初晨濃霧,勁風刮過他的臉龐,生疼,宛若利刃緊貼皮膚的冰涼。
驚艷,又令人畏懼。
“南宮凰?!”
“是吧……你也覺得不可置信?”笑聲低低的,蒼涼又茫然,身前的泥土被他捻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形凹陷,他看著那凹陷,似乎想要看進更深的真相里,“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笨的,三年……她回來的時候,我急急忙忙就去了南宮府,想要和她喝酒,結果她把我忘了……我以為,我們都和三年前是一樣的,你是,她也是。”
“結果,除了我還在原地,你們都已經快馬加鞭疾馳而去,徒留我被喂了一口的灰塵,還在原地等你們回來。”
他知道自己很多時候都不聰明,不然也不會從小就被南宮凰揍,揍得鼻青臉腫的,就算老爺子三令五申,他還是要去討揍,感覺像是上了癮。
什么叫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估計就是這樣吧。
“那又能代表什么?”裴少言嗤笑一聲,“代表她跟你一樣,看出了端倪?就算如此,她不也沒說么?宋杰啊宋杰……你說自己挺笨,我看是真的很笨,你跳出來干什么呢?”他緩緩舉起了劍,臉上浮現出了孤注一擲的狠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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