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小姐患的是天花!”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整個院子里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楚蘭軒僵硬著脖子轉(zhuǎn)頭看腳邊的小梨,一字一句錯愕地問道,“你說什么?”
語氣里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壓抑感,小梨幾乎是嚇得冷汗涔涔,脊背全濕。
“小姐……小姐……”她趴在地上,帶著壯士斷腕的悲壯決心,閉著眼就大聲回道,“奴婢說小姐患的不是風(fēng)寒,是天花!是極易傳染的天花!”
楚蘭軒豁然回頭看院中眾人,所有人都齊齊后退一步,跪在了院中冰冷的地上,沉默地用實際行動來表達(dá)所謂真相,再看簾子里隱隱約約的那個身影,雙手捧著臉,嗚嗚嗚地哭泣。
楚蘭軒整個人下意識后退一步,另一只大腿被抱著,退無可退,當(dāng)下低頭呵斥道,“放開!”
小梨當(dāng)時也是情急之下的反應(yīng),這會兒嚇得趕緊松了手跪著,頭都不敢抬,只是討?zhàn)埖溃暗钕滤∽铮 ?br />
楚蘭軒理了理衣襟,壓下心中隱隱而起的嫌惡感,天花?要是知道她得的是天花,他哪里還會來這院子,這會讓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膈應(yīng),但表面的關(guān)切還是有的,當(dāng)下對著那人影關(guān)心道,“若璃看大夫了么,可要宣幾位御醫(yī)來瞧瞧。”
“謝殿下關(guān)心,府中大夫已經(jīng)瞧過了,說是用幾帖藥就好。”她似乎累極,情緒也不太穩(wěn)定,卻強(qiáng)撐著一般的模樣。
楚蘭軒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勉強(qiáng),“那若璃好好休息,本王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殿下慢走。”程若璃看著她這話音剛落便已然拂袖離開的楚蘭軒,眼淚終于止不住落了下來,淚水滲進(jìn)繃帶,傷口又是一陣刺痛,這些日子來,幾乎日日夜夜都體會著這種淚水滲進(jìn)傷口的刺痛。
大夫也說,這傷不好,這她日日哭泣也有很大的關(guān)系,可是……除了哭,她還能做什么?臉對于一個女人而言,是何等重要!
可是,她的臉,毀了!毀了!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出去!”
“小梨,把他們都趕出去!”
“關(guān)門,趕緊關(guān)門!”
她看著院中起了身還交頭接耳或者竊竊私語的眾人,瘋了一般沖下床,看著所有人或震驚或同情或不舍的表情,“啪”地狠狠地關(guān)上門,那震天響的關(guān)門聲里,她靠在門口,緩緩跌落,捂著臉無聲哭泣……她不要同情,她也不要憐憫,相比于被憐憫,她寧可去憐憫別人。
他們竊竊私語的,一定是在私底下都在談?wù)撍哪槪務(wù)撍⒍淙雺m埃泥沼的一生,他們一定在說,瞧,她再也驕傲不起來了,三皇子再也不會要她了……
而那巍巍宮城,那琉璃瓦下的榮耀與繁華,注定與她無緣,不止如此,整個盛京城的人,都不會要她的……
……
楚蘭軒快步出了程家,只是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天花也不是什么說不出口要死死瞞著捂著的病,程家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奇怪,他們很怕他去看程若璃,但若真是如此直言不就行了,為什么非要說是傷寒?
他一時有些狐疑,卻也想不出什么頭緒,便沒有騎馬,貼身侍衛(wèi)牽了馬在身邊跟著,漫不經(jīng)心地踱步。
日色挺好,路過街角,看到兩個下人模樣的小廝攏著袖子在墻根邊偷懶,他不由得嗤笑鄙夷,還真是哪里都有這類人,拿著月例銀子偷著閑好吃懶做。
他嗤笑一聲,卻聽其中一人突然說了句話,“嘿,你知道不,最近程家那小姐,傷了臉!”
楚蘭軒步子一窒,放緩了腳步。
“不是說去了趟大相國寺,夜間得了風(fēng)寒,來勢洶洶的,已經(jīng)下不了床了嗎?”
“才不是!我家那口子在里面辦差,膳房的!那日眼瞅著那小姐是蒙著臉被抬回來的,然后大夫就進(jìn)去了,啊喲喂,那一盆盆的血水哦!滲人!”他搓著胳膊,賊兮兮地湊近了身邊之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夫都說了,那張臉喲!怕是不會好了!”
“真的呀?怎么傷的?”
“這就不知道咯……”
楚蘭軒一步一步,走得緩慢,他回想著從踏進(jìn)程家之后的一切細(xì)節(jié),是了,他們藏著掩著推拒著不愿他見到程若璃,最后寧可說是得了天花……若說他們想要掩蓋的真相是這個的話,那么一切都可以理解了,一個被毀了臉大夫都說不會好了的女子……
他停住腳步,伸手,那侍衛(wèi)將手中韁繩恭敬遞上,對于方才兩人所言,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似乎一個字都不曾聽見。
楚蘭軒接了韁繩,翻身上了馬,才面無表情地淡淡吩咐,“去查一下這件事。”
“是。”
“讓人處理了,手腳干凈些。”在他還沒有查清楚并且想好應(yīng)對的態(tài)度之前,這個事情半點(diǎn)不能外泄。
“是。”侍衛(wèi)看著自家主子絕塵而去,無聲嘆息。
……
那一晚,天空竟然飄起了小雪。
還未入冬的天,即使是北國之北的盛京城也是屬于少見的。暖云閣的丫鬟們玩得不亦樂乎,雖然只是零星小碎雪幾乎是落下的瞬間就化了,但一年的第一場雪,總是興致最高一些。
南宮凰站在廊下,笑著看她們載歌載舞的,面色柔軟而迷人。
司竹穿過廊下,疾步而來,臉上沒了往日嬉皮笑臉,他快速走到南宮凰身邊,低頭稟報,“主子,程小爺在校場被罰了,一百軍棍,傷地不輕。”
南宮凰收回目光,看著手中似乎也想要過去玩雪的小司,輕輕撫著它溫軟的毛發(fā),這小東西,路還走不穩(wěn),經(jīng)常走幾步,就仰面摔了,玩心卻大,她低聲喝斥,“別鬧!”小司似有靈性,委委屈屈地綿軟叫了聲,懨懨趴下了。
南宮凰這才又將目光投向院內(nèi),話卻是對著司竹說的,“將我屋中的傷藥送過去一些……并且,告訴衛(wèi)克誠,這件事因我而起,本小姐也知道他鐵面無私,但是意思意思給大家伙一個交代就可以了。我南宮凰素來認(rèn)親不認(rèn)理,若是不想我拿他的虎豹營練手,就讓他下手掂量著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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