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漢白玉官道上緩緩駛過,行人不多,偶有三兩一隊手持長槍的士兵邁著鏗鏘的腳步走過,看到季王府的馬車調(diào)轉半個身子行禮,一直到馬車過去很遠,才轉了身繼續(xù)巡邏。
“這幾日皇帝接到了密信,說是裴家封地有異動,怕是裴王憋不住了,皇帝便加緊了城防要求他們一天十二個時辰沿街巡邏,百姓們不明就理,以為是天牢丟了要犯,是以這幾日街上行人越來越少。”
似乎知道南宮凰在想什么,季云深淡淡解釋道,彎腰從馬車座椅下的抽屜里拿出一件披風,那披風不大,一看就是女子的,淡粉色的披風,領口至肩膀是整片的毛皮,煞是雍容華貴的模樣,他輕輕抖開,轉身替她披上,仔仔細細地系好了領口的帶子,才說道,“前幾日剛做好的,可還喜歡?”
他瞧不見具體的款式,問了臨風她素來常穿的披風模樣仿著做的,原想著她畏寒,便做了放在馬車里以備不時之需。
“嗯,喜歡。”她應到,雖然看著格外隆重華貴的模樣,與她素來的低調(diào)不太符。
季云深聞言微微笑著,盤算著再去做幾件,他握了她的手,掌心小巧柔軟、一如既往地微涼。
南宮凰看著車窗外有些寂寥的街道,想起方才季云深所言,突然聯(lián)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偏頭問季云深,“皇帝最近加派人手的地方可不止這一處,暗地里更是派了很多人找北陌……真的是為你找的?”
怎么想著都覺得不太對勁。
果然,季云深搖搖頭,身子靠著馬車,很是隨意地說道,“皇帝自己病了。”
“病了?”這才登基三年,已經(jīng)病地連宮中御醫(yī)都搞不定了?
他說這話,口吻太淡然,根本不像是討論一國之主的身體,倒像是隨口說著“啊,下雨了”一般的隨意淡定,難怪南宮凰要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了。
“嗯,具體的也不清楚,平日里也不似病了的模樣。”這一點著實奇怪,所以雖然的確是得了這消息,倒一時間也摸不準到底是真是假,畢竟皇帝最喜歡那些個虛虛假假云遮霧繞的玩意兒。
不過皇帝這些年來一直在找北陌倒是真的。
南宮凰尋思著皇帝到底得了什么病,連裴王異動這樣的密報季云深都搞得到,卻察覺不出堂而皇之坐在朝堂之上日日見著面的皇帝得的病……看來得好好問問北陌了。
思及此,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交代道,“過些日子北陌應該會來給你再診治一下眼睛,季王府安全么?……或者你來南宮府?”
“嗯,去你那。”季王府終究人多眼雜。
“那行。”南宮凰撩了撩車簾,南宮府就在眼前,她攏了攏衣襟,看著似乎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司琴,嘆了口氣,車門外,臨風已經(jīng)停了馬車,喚道,“王妃,南宮府到了。”
“嗯。”她應道,回首對季云深說道,“我走了。”
“好。”他朝著她的方向,綢緞后的眼睛微微睜開,隱約就見到一個清瘦的背影下了馬車,他還是瞧不清,只看得到一個輪廓,可哪怕只是那一個輪廓就已經(jīng)讓人覺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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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琴悶聲不語,狀似出神中,怔怔地低落著,這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一整日,到了晚膳之后,還是游神在外的模樣,期間看了南宮凰一眼一眼又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卻是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口。
南宮凰看在眼里,卻什么都不曾說,有些東西需要自己慢慢消化,她可以幫司琴避開一次、兩次,譬如今天她使喚這個小丫頭去拿了披風,可是,有些東西她幫不了。
小丫頭被保護地太好,只適合在關系簡單的藏書樓中生活,不適合水深火熱動輒機關算盡爾虞我詐的盛京城,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只是出去拿了一趟披風,事情就這樣天地翻覆了。
程若璃本就打算犧牲了小梨,不過對象不是楚蘭軒,而是季云深。
所以即使顯得多此一舉,她還是讓小梨將她舉辦宴會邀請了南宮凰的消息特意告訴了季王府,然后還書信一封,拜托楚蘭軒于今日帶季云深同來,至于用的什么理由,南宮凰便是不知道了。
只是,程若璃的目標一直都只是季云深,她不敢、也不舍得設計楚蘭軒。
她將南宮凰安置在了客房,對自己的貼身侍女下了藥放在隔壁客房,并將季云深引入小梨的房間,然后在屋中同樣下了藥。她自認為要將瞎眼的季王爺引入這樣的局,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一旦季云深認定了床上的人就是南宮凰,那么在藥效的作用下,要發(fā)生一點什么,便顯得格外順理成章。
只是……她錯估了季云深,錯估了南宮凰,她把所有狀似簡單的人想得太簡單。
幾乎是在小梨偷偷摸摸要將消息傳遞進季王府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引起了季云深的注意,她根本不知道,哪怕只是一個膳房打雜的大娘,都有可能是季云深刻意安排在那的心腹。
季王府的深水,哪里是一個世代清廉忠心耿耿與世無爭絲毫沒有引起帝王猜忌的文臣世家可以比的,其中紛繁復雜又哪里是一個程若璃可以想象得到的。
幾乎是在她將算盤打到季云深頭上的時候,就昭示著她的失敗。
當晚,季云深一封提醒南宮凰宴會小心的書信,就悄悄遞交到了南宮凰的手上。
南宮凰嘆了口氣,看著方才出神寫的字,她的字其實很好看,和她的人一般,精致秀氣的簪花小楷中帶著凜冽的鋒芒,躍然紙上,只是今日還多了幾分戾氣。
她原以為,程若璃不過就是小孩子性子,最多想要將她灌醉出丑或者和楚清雅當初一般想要讓季云深看看自己的“真面目”,誰知道,程若璃起了這般心思!
但凡程若璃當時有那么點悲傷難過的情緒,她都不會讓小司撲上去的……可她沒有。
原來人心……真的能冷漠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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