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朱菡在城主府后院遇到顧彤,接連幾日都在散步時看見她。顧彤總是主動過來搭話。朱菡當她在府中無聊,找不到人說話。但閑聊幾天,顧彤總是迫不及待把話題往朝廷和局勢上扯,明里暗里暗示朱菡,六皇子實力深厚,是中興之主,是侯府投靠的最好對象。
她說的十分投入,入情入理。
朱菡忍不住揉額,做出柔弱的樣子,“顧彤妹妹,你說的我都明白了,可是侯府也不由我當家,哪怕就是我當家,也管不到前院的事。”
顧彤目光一閃,說:“少夫人總要成為侯府女主人,有些政務少夫人也可與師兄商量。”
朱菡打量她兩眼,“夫人當家好好的,哪輪得到我,再說費那個心思做什么。說起來,夫人在哪里?你可有見到?”
顧彤只覺得她朽木不可雕,爛泥不上墻,空有一副美貌。但聽到她提起侯爺夫人,心下一緊,不由目光躲閃,說,“我也不曾見到。”
朱菡追問,“你們不是一起從法雨寺被擒出來的?”
顧彤干巴巴地笑說,“好像夜里聽見聲音,到了這里之后沒有見過。”
見朱菡一副打破沙鍋要問到底的架勢,她趕緊起身,找了個借口離開,不再和朱菡分析什么當今局勢。
朱菡以手掩嘴,秀氣地打個哈欠,隔著半開的窗扉,看著顧彤匆忙的背影發呆。
玉靈:‘主人,你一直看她,難道顧彤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朱菡:‘我只是驚訝,未來的一國之后,居然演技這么差,她處處露出痕跡,擺明知道侯府夫人的下落。’
玉靈:‘顧彤現在才十六歲,當然稚嫩,還遠不是那個經歷過朝堂風雨披荊斬棘坐上皇后寶座的人。’
朱菡長嘆一聲。
玉靈:‘主人是不是在擔心侯爺夫人?’
朱菡:‘我是可惜自己一身高超演技,居然找不到飆戲的對手。’
玉靈:“……”
朱菡顯然閑極無聊,又把這個世界原本發展軌跡看了一遍,就上個世界的經歷來看,在她來到之后,多少會對世界軌跡產生影響,具體產生多大的影響,要看她對世界介入的程度。
寧遠侯和侯爺夫人在原本世界軌跡里并沒有提到多少。因為原身被緊閉在侯府內院,與外界沒有接觸,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這也導致朱菡能獲取的信息量很少。玉靈也沒有多余能量去探測這些人物的處境。
在丫鬟看來,朱菡就是對著花草發呆。
朱菡用完晚飯依舊在院子里散步,在路過假山石時突然有個小丫頭撞上來。
橙花伸手牢牢扶住她,對著小丫鬟呵斥,“沒長眼嗎?”
朱菡感覺手掌里被塞入一張紙條,握住后藏在袖子里,說,“算了,怪可憐的,饒了她吧。”
橙花瞪了小丫鬟一眼,放她離開。
回到房里,朱菡支開橙花,打開紙條,上面寫著,“侯爺危,保自身,伺機而動。”
筆勢斬釘截鐵,骨力有勁,像極了鄭珉這個人。
朱菡把紙條撕碎扔掉。
沒想到鄭珉來到焦城也沒幾日,居然能驅使下人做事,可見本領高超。他的意思是告訴她侯府情況不好,最重要是保全她自己,等找到好的機會再離開。
朱菡笑了一下,正愁最近沒見面,真愛值停留在80不動,正希望有什么事來改變目前的處境。
第二天清晨,院子里突然傳來聲音,說要見朱菡。
丫鬟橙花象征性地攔了一下,就走進屋來叫醒朱菡,“少夫人,周將軍要見你。”
她說的首領就是周乾。
朱菡也沒做什么無畏的糾纏,這就起床,剛洗完臉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好好梳妝。周乾就走進屋子。
坐在梳妝臺前的朱菡從銅鏡里看到他的舉動,柳眉豎起,說,“莫非六皇子府沒有規矩,后院可以隨意來去。”
周乾微微鞠身,“事情緊急,還請少夫人原諒。”
朱菡啪的一下把螺子黛扔在鏡子旁,轉過身,“什么急事能讓你忘記禮數。”
周乾看見她脂粉不施,臉白皙光潔,被那晨光攏在其中,仿佛玉雕出來的似的。他愣了一愣,心里倒生出些異樣來,連目光都忘記了回避。
“少夫人,昨天侯爺疾病去了。侯爺夫人傷心過度,夜里投繯自盡。”
朱菡霍然站起,瞪著他,目光極疑且怒。
“你們……好大的膽子……”
寧遠侯身體健碩,哪來的什么病,至于侯爺夫人,投繯更是無稽之談。原以為他們能做出擄掠侯府女眷的行為已經是大膽至極,沒想到居然還敢下毒手。
朱菡想到,連頂梁柱寧遠侯都被害了,這群人還有什么不敢做的,身體都無法抑制,臉色發白,雙手輕顫。
周乾之前見過她微微抬著下頜,高傲輕慢,不將像他這樣尋常武將看在眼里的樣子。還頭一次見她這樣驚惶失神,楚楚可憐的模樣。
真是……讓人心癢難耐。
朱菡慌張片刻,很快強行抑制住,咬緊牙關問,“你們想要怎么樣。”
周乾說:“希望少夫人修書一封給世子,請世子盡快趕來焦城為老侯爺和夫人收殮。”
朱菡這時已經知道他們打的主意,“侯爺已死,若是世子再出什么事,你們就不怕侯府十萬大軍作亂嗎?”
周乾笑了一下,“那就要少夫人好好規勸世子了。”
朱菡冷哼,“我和世子一向不睦,說什么世子都不會聽的。”
周乾這些時間已經打聽到侯府不少事情,倒是知道這件事,朝朱菡看去,心想侯府世子連這等美人都不喜歡,實在奇怪。嘴里說著,“還請少夫人落筆,至于世子聽不聽,那就不用操心了。”
他吩咐丫鬟送上筆墨。朱菡無奈,只有照著他說得一字不差寫在信箋上。
周乾查看之后收好,滿意的點了點頭。
朱菡問:“鄭珉呢?”
周乾說:“鄭兄最是識時務,已經投到六皇子麾下,日后定會得到重用。“
朱菡臉色難看,撇過頭去。
周乾抬腳要走出房門之際,忽然回過頭,狠狠盯著朱菡的身影看了兩眼,語氣陰惻惻地說,“侯府巨變,世子心思不可捉摸,少夫人可要好好為自己打算。”
話里意味極為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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