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旭堯憤怒至極,雙目通紅,臉上憤恨掙扎的神色越來越重。
朱菡覺得繼續看他發作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對下首惴惴不安的鐘嬤嬤說,“嬤嬤,陪我去看看孩子。”
當家主母去看新出生的嬰兒理所當然。鐘嬤嬤如蒙大赦,對曾旭堯和顧彤方向看也不敢看,趕緊帶著丫鬟走到朱菡身邊,簇擁著她匆匆離去。
丫鬟們都知道,事關老侯爺夫妻死因和侯府顏面,知道太多難免要惹禍上身,于是一個走的比一個快。
朱菡做戲做全套,離開院子后去看鳴翠生下的孩子,吩咐近身服侍的人好好照料,很快就回房去休息了。
一覺酣睡到天亮,起床的時候,常寶悄悄和她嘀咕,顧彤姑娘身邊的人全被侍衛帶走,昨晚之后春華苑的人集體消失不見。
朱菡打個哈欠,心中猜測著曾旭堯一怒之下有沒有將顧彤斬殺。
玉靈:‘沒有殺,現在顧彤正看守在侯府地牢中。’
朱菡默默嘆息。
玉靈:‘主人是同情顧彤嗎?’
朱菡:‘我原以為可以目睹未來皇后的風采,可惜她全無城府和手段,行事幼稚。’
玉靈:‘沒有原本的世界軌跡里的磨難和經歷,顧彤就只是個極其普通而有野心的小丫頭,幸而曾旭堯并沒有殺她。’
朱菡:‘這對顧彤可能并不是什么幸事,很有可能是不幸。’
玉靈:‘為什么?’
朱菡:‘曾旭堯沒有殺她的理由只有兩點,一則,是弄清楚六皇子的意圖,二則,他對顧彤的感情很深,放不下。但當初法雨寺夜襲就是六皇子算計侯府的開端,顧彤明知內情卻沒有告訴曾旭堯,在她心里,顯然六皇子比這位青梅竹馬的侯爺更重要。曾旭堯現在不舍得殺她,但只要顧彤活著一天,他心里就有根刺,漸漸消磨剩余的感情。一旦把感情消磨殆盡,顧彤還能落的什么好。’
玉靈,‘六皇子失去顧彤的聯系,會想辦法的吧。’
朱菡:‘現在的六皇子還在韜光隱晦,暗中培養勢力,曾旭堯承爵后接手十萬軍隊,六皇子未必會為了顧彤來得罪這位新的實權侯爺吧。’
玉靈:‘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朱菡:‘……都會搶臺詞了。’
常寶為朱菡梳好頭發,插上珠釵,不由唏噓,“夫人比那顧彤姑娘不知美多少,侯爺眼神怎么就那么偏。“
朱菡不輕不重地訓她,“侯爺的事也敢置喙。”
常寶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說。
下人們送來早飯,朱菡剛坐下,門外有人通報,“侯爺來了。”
朱菡抬頭就見曾旭堯大步走進來,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袍,面色鐵青,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
“侯爺還沒用飯吧,”朱菡柔聲說,“坐下吃兩口?”
曾旭堯沒吭聲,大喇喇往桌旁一坐。
丫鬟把碗筷奉上,朱菡盛了小半碗粥放到曾旭堯面前,“廚上清早用文火熬的,養胃,侯爺嘗嘗。”
曾旭堯接過碗吃了小半碗,說,“近來侯府事多……鳴翠的孩子你有空照看一下。”
朱菡“哦”的答應一聲。
曾旭堯用了兩樣點心后放下筷子,轉過臉來看朱菡,眼眸沉沉淺淺,復雜難言。
朱菡對他微微一笑。
曾旭堯又坐了一會兒,什么話都沒說抬腳走了。
常寶、杏兒和一群小丫鬟都不明所以。朱菡覺得,這位侯爺可能是憋悶想找人傾訴卻沒有人選。
又過了兩天,從侯府地牢中拖出兩具女尸,是六皇子給顧彤指派的丫鬟。
傾盆大雨,擊打在屋檐上如同急奏。
曾旭堯走入地牢,昏暗的廊道盡頭是單獨一間地牢,原本應該潮濕逼仄的空間里鋪著干凈的被褥,顧彤坐著,對著污漬斑斑的墻面,目光呆滯。
腳步聲傳來,她抬起頭,眼眸里仿佛點燃著仇恨的火苗。
“你怎么不連我一起殺了?”她咯咯笑了兩聲,沙啞的聲音刮在耳膜上極其難受,“手握重兵的寧遠侯,好大的威風,六皇子的人說殺就殺,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心存反心呢。”
對她的惡言惡語,曾旭堯面不改色,“兩個賤婢已經承認罪行,如何殺不得。莫非你以為六皇子真會為了下人來和我理論?”
顧彤冷哼一聲,臉色蒼白憔悴,顴骨處卻偏偏紅的艷麗,“死無對證,當然你說什么是什么了。”
“顧彤,”曾旭堯看著她,“別說為了兩個婢子,就是你,他現在也顧不上。法雨寺那件事,他會撇的一干二凈,你以為他還會來找你嗎?”
顧彤瞪大眼,紅血絲布滿眼睛,嘴唇抖動,半晌說不出話。
如今的曾旭堯,看到她難受已經不會感同身受,反而有種隱隱的快感。他不疾不徐地說,“侯府對你不薄,我對你如珠如寶,你明知我有父仇在身卻能故意蒙蔽,還想把我手中軍力借給六皇子,我該說你愚昧好,還是惡毒好。”
顧彤仿佛被刺痛了,猛然坐直身體,“不是我做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所以就能來蒙騙我了?”曾旭堯冰冷地笑了一下,“我以往怎么沒看出來,原來你是這樣一個淺薄又無情的女人。”
顧彤一向自視甚高,曾旭堯的這句話幾乎瞬間擊穿了她的自尊心,她幾步沖到牢門前,隔著木欄和他對視,“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你以為施舍我那點好處就叫疼愛,說什么心疼我保護我,都是謊話,你已經娶了妻室,想把我接進府里做什么?做姨娘嗎?就憑六皇子愿意娶我為妻就比你強百倍千倍。”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過往那些溫馨的時光仿佛流光一般閃過曾旭堯的腦海,慢慢的,他唇角一動,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最后什么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顧彤的心如同往深淵中墜去,實在忍耐不住,她尖叫幾聲,往常這樣做,曾旭堯就算不回來,也會停頓一下。
這一次,他目不斜視,沒有絲毫停留地離去。
曾旭堯走出地牢,深秋的風刮在臉上,已經有了涼寒的感覺。
書房還有堆積的公務需要處理,關于六皇子的事他也需要盡快和府中謀臣商議,可是這一刻他吹著風,什么都不想做。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小廝提醒后他才發現來到了怡秋苑的門口。
院子里飄來淡淡的金桂味,曾旭堯不自禁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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