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嶸閣全樓的精英殺手都參與了這一次的刺殺計劃,大部分殺手還是留守在閣內。此次的目標是慕容家和西門家的軍械制造所,危險系數頗高,可比上次去滅姬家的門要困難地多。
但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去滅門,而是摧毀軍械制造所,只要一場看起來像是意外的人為事件,慕容家和西門家的百年的基業就摧毀于這一朝一夕之間。
千帆閣主也參與了這一次的行動,在京城郊野的雪地里,她身上穿著一襲紅衣,在白茫茫的背景之中里扎眼地厲害。
宛然戳了戳仰舟的肩膀,嘟囔道:“閣主近來怎么總愛穿紅色的衣服,以前老是穿素淡的白衣服,偏好改變地也太快了。”但還是好看地緊,像是鳳凰泣血一般,鮮艷又動人。
仰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而此時蹲在地上拿著一把匕首戳著雪花的二十九層樓主司徒曇花說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當一個女人開始每天穿起紅衣服的時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有想要嫁的男人了。”
她的臉上畫著濃郁的妝容,像是一朵艷麗的牡丹,張揚又快樂,而不是深夜里寂然無聲的曇花。
宛然聞言也蹲了下來,和司徒曇花咬耳朵,說道:“司徒姐,難不成閣主是想嫁給上官公子,嘖嘖,咱們閣主這眼光當真是絕了,一挑就挑一個頂好的。”
司徒曇花但笑不語,拍了拍宛然的肩膀,而后小聲說道:“不是咱們閣主非要嫁給上官公子,是上官公子認定了咱們閣主了。我從消息處那邊聽說了,上官家最近有大動作,請了整個云國最好的裁縫,用最珍貴的寶石,要做一件新嫁娘的衣服。閣主大概也知道這事情了。”
“那閣主為什么現在穿紅衣服,是太期待了嗎?”宛然自覺發現了真相,笑著問道。
司徒曇花目光一暗,作為一個從十五歲就開始混跡花叢,至今已經三十多年的老手,千帆閣主臉上的神情她是再熟悉不過,那是一個女人想殺心上人,又有點舍不得的表情。
上官公子也不像是會三心二意的人,而閣主又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其中的緣由她也猜測不到,兩人大抵并不會成一對眷侶,成怨侶倒是比較有可能……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斗篷,天地間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紛紛揚揚,像是棉花,我喘了口氣,水霧在空氣里凝結成水珠,“乘著這場大雪掩藏蹤跡,現在就開始行動吧。”
穿過這片原野,接下來穿過兩個山洞的隧道,就能到達慕容家和西門家的軍械制造所,他們的先祖想必沒有想到,他們把軍械制造所建造在一起的結果是兩家的根基一同被摧毀,無人幸存。
我率先行動,調動內力,飛身穿過雪地,身后五十多個殺手緊隨著我的身形,往著目的地而去。
唯有敵人的鮮血,使刀劍更鋒利。
還沒等到守著隧道入口的侍衛驚叫出聲,我身后的殺手團們已經在剎那之間將他們的生命瞬間收割。
留了五個人在出口處守著,通風報信,以免到時候被敵人的增援圍困在其中。
精通機關的慕容牽也跟隨而來,從侍衛身上搜出了鑰匙,打開了一道藏在樹叢后的暗門,這才是真正的隧道的入口。
隨著腳步的踏入,隧道里的燈光接二連三地點亮,我快步掠過隧道,這里機關眾多,但殺手們都是視力極佳,調動輕功踩過腳印最多的石板。
這種帶著一堆人去暗殺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干,但最近的事情實在是讓我過于郁悶,不見見血大概是冷靜不下來。我的血液中似乎天生就帶著這種瘋狂,以少敵多,逆境突圍。
到達隧道盡頭,是澆筑劍刃的作坊,見到了一堆裹著白斗篷,蒙著面的殺手,眾人卻是出乎意料地冷靜,隨手拿起了身旁的刀劍準備防御,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鑄劍師,雖說不精于舞刀弄槍,但也是有些拳腳功夫防身。
我伸手,止住了我身后已經拿起武器準備打架的眾人。
隨手一掌打了過去,桌案上剛剛成型的劍盡數碾碎成了粉末,“死抑或是臣服?你們的親人我們會照顧,但若是此時執意一戰,你們和你們的親人都得死。”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為首的鑄劍師瞪著眼睛說道,手里的劍卻對向了我。
我伸手握住了劍尖,隨后那把劍變成了消散在空氣里的一把灰,“崢嶸閣的殺手,這個答案的分量可還夠?你們的底細我們早就調查清楚了,難道你們就甘愿生生世世,世世代代給慕容家當看門狗?”
我對著身后的慕容牽招了招手,慕容牽心領神會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沓子文書,都是他們和他們親人的奴籍。
慕容牽的出現顯然對于在場所有的鑄劍師是一種震懾,那是他們曾經的同伴……崢嶸閣,聽說先前還給武林聯盟捐了三萬兩白銀給滅了門的姬家贍養老弱婦孺,于是他們選擇沉默了下來。
而且,這位領頭的人武力驚人,一把鐵劍都能隨手碾碎成粉末,那如果是一個人在她的面前的話,剎那間灰飛煙滅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之前吩咐的那樣,慕容牽上前挑選他覺得頗有實力,人品靠得住的同伴,而剩下的人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直接被一劍了結了性命。
因為之前的恩威并施,并沒有人想到要拿起劍反抗我們這些入侵者。
不過也有一兩個到最后也不識時務的家伙,“慕容牽,你竟然敢不選我,忘了當年老子給你家還送過一袋米了嗎?”
“對啊,當年你還‘失手’調戲了我的妻子。”慕容牽臉上青筋暴起,怒目圓睜。
然而他身后的殺手已經眼疾手快地一刀把這人劈成了兩半,他們殺手也是有人格和節操的,對于這種家伙不殺了,難道留著帶到崢嶸閣嗎?
最后被帶到崢嶸閣的只有二十個鑄劍師,五個燒爐子的,還有一個算賬的,連帶著那些珍貴的兵器的制造圖紙。
還以為防守會有多嚴格,沒想到全是我們想太多,侍衛還沒有我帶過來的侍衛多,更別提都是一群軟腳蝦,直接放棄抵抗了。
一點硫磺,硝石,木炭,就足夠構成一包黑火藥,炸毀一個地方,火光之后,沒有任何東西會被留下。
收到了天上的煙花信號后,十多輛馬車駛到了山腳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回了崢嶸閣,鑄劍師和燒火工被分派到了各個殺手的馬車中,嚴加看管。
宛然擠到了我的馬車里,嗔怪道:“閣主,這一次的任務未免進展地過于順利了,真是波瀾不驚,一點挑戰性都沒有。”說著,她拿著一塊帕子仔細地擦拭著她刀刃血槽里的血漬。
我靠在馬車車壁上,閉目養神,身上蓋著一條溫暖而舒適的波斯毛毯,“依我看,你可不在乎什么順不順利,心里巴不得大戰一場,在崢嶸閣里待了太久了,手癢想見血罷了……殺人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車輪的轱轆越過了一個石頭,顛簸了一下。
宛然伸出了自己的手,仔細地打量著,“閣主,我果然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了嗎?我好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殺人這件事了。”
我無奈地拍了拍宛然的腦袋,微睜開眼,淡淡地說道:“換個愛好吧,例如雕刻石頭,修剪花草什么的,那可比殺人好玩多了,對武功的要求也更高。”
宛然聞言眼睛蹭的一下子亮了起來,把刀收入了鞘中,興高采烈地問道:“閣主的武功就是這么練出來的嗎?你當時打敗紫衣重華的刀法就是從雕刻石頭,修剪花草什么的之中悟出來的嗎?”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又闔上了眼睛,今日實在是過于疲憊了。
宛然和仰舟對于紫衣重華的執著程度比我想象地還要嚴重,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武功招式唯美一點嗎?果然漂亮姑娘的魅力是男女通殺的。
無論宛然怎么想吧,只要她能早日換個好的愛好就行了。不在殺人中變態,就在殺人中被殺。當一個殺手注定是不得好死的,然而我卻懷著私心,希望宛然不會活得太累。
“宛然,等到我離開了,你就和仰舟好好管理崢嶸閣,仰舟做事心細如發,但總是有些猶豫不決,你則有些急躁冒進,正好相輔相成。當殺手頭子,早晚都是要死的,我先把以后的事情囑托給你了。”我閉著眼,慢慢地說道。
宛然沉默不語,但我明白,她聽到了,那就足夠了。
西門家和慕容家軍械制造所爆炸的事情傳了出來,連著整座山都被炸毀了,山上還有落石不時地滾落下來,想要進山仔細搜查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大雪會隱藏腳步和車轍的痕跡,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會被找到。
但那些鑄劍師的親屬卻無緣無故地從京城消失匿跡,無跡可尋,隨之消失的,是他們在西門家和慕容家里奴籍的文書,這一切一定有人在背后操控,只是他們找不到……
但如果上報給朝廷,因為他們的無能無法找到主謀,一定會被暴虐的皇帝姑蘇錚直接拖出去辰門斬首的,因而在所有人的默許之下,這件事終究以一場意外告終。
有了這些鑄劍師的幫助,崢嶸閣的武器裝備愈發鋒利先進,做任務也更加得心應手了起來。
除此之外,還發生了一件驚動全國的大事件,在上官府的碼頭,欽差大臣查出了將門世家單于家私自從海外購進的一批上百只的火炮和槍支,藏匿在十多件大型西洋鐘之中。
謀逆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龍顏大怒,直接抄斬了單于家。
七大煊赫一時的世家接二連三地隕落,皇權愈發突出,盡管皇帝姑蘇錚性格暴虐,但是個墨守成規的守業之人,不像先皇,女帝云容,殺伐果斷,革舊從新,讓朝堂上的眾人心有余悸。
夜涼如水,驟雨初停。流華宮內,晚風拂過女子的如瀑青絲,羸弱的身軀在風中輕微地晃動著,背影顯得縹緲孤寂又肅穆端莊,白色的衣裙在夜風里喧囂著。
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聲響,女子表情并無太多意緒,像是早有預料,又像是無關緊要。皎皎然的面龐帶著空寂,如蘭似水的雙眸帶著朦朧的無望。
兩年前,她還是桃李滿天下的公孫家的長女,公孫若暇,琴藝高超,譽滿京城,她是女帝云容的侍讀,她們志氣相投,陛下對她予以信任,即便是最要緊的奏折也會詢問她的建議。
假以時日,她會是陛下的女官,最得力的臣子,她們會成就一代君臣的佳話。
她到了出宮嫁人的年紀,陛下允諾她,等到她嫁人了,就給她一個誥命,在封一個女官的職位。而她也是那樣期待著。
就在她離開的時間里,姑蘇錚出現在了陛下的面前,從一個后宮的男寵,走到了朝堂之上,成為了翰林學士,還被父親所賞識,步步高升,直至成為了戶部侍郎。
后來,陛下被姑蘇錚背叛,在宮變之中,被謀朝篡位。
多么可笑的結局啊。她最尊敬的女人,崇拜著的女人,就這樣被一個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但她相信她還沒死,她知道的,那皇陵之中的,是一個衣冠冢。
她的陛下會浴火重生,一身光芒地回來。
姑蘇錚站在公孫若暇的身后,看著她的身影,眼神有片刻的迷離,又轉而成為了刻意的疏離和傲慢,波瀾不驚的面龐有片刻的黯淡。
公孫若暇的身上有云容的影子,倨傲,淡漠,曾經在那樣的背影后,他像是一只卑劣的老鼠,不得不縮在陰影里,總是會覺得有些害怕,他以為如果云容不再是女帝了,情況會有所不同……
但現在云容變成了一個殺手,而他才是君主,那樣陰暗卑劣的心思卻并沒有改變……
他害怕云容,更加害怕了,從前是因為他們懸殊的身份,讓他覺得她的喜歡就像是對弱者的垂憐,而今,則是因為他負了她,若是此生曾有人全心全意愛過他,那便是云容……
“姑蘇錚,許久未見了。”公孫若暇語氣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
“是許久了,朕的皇后。”姑蘇錚面色冰冷,淡漠地說道。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