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歸遠寺。”

    “王爺您是要去看娘娘？”阿福驚訝，“今日，這還沒到探視的日子啊。”

    白輕盈并未回答，快步跨出大門，上馬就飛奔而去。

    鐘伶緊跟其后，兩人快馬加鞭一溜煙的來到歸元寺山下。

    “貧尼了清見過九王爺。”寺中主持出來接待。

    “了清師傅不必拘禮，母后可安好？”白輕盈連忙說著。

    了清頷首道：“元一安好，只是今日非探視之日，九王爺您……”

    白輕盈見她有些為難，抬手示意：“了清師傅，今日我不是來見母后的，我是想見沁妃。”

    了清會意，不再多言，引他們來到后院，清心閣。

    “沁妃就在此處修行。”

    白輕盈欠身回禮，送走了清，他目光轉向院中。

    遠遠的，白輕盈見一身灰白僧袍的沁兒跪在佛前誦經(jīng)。

    白輕盈對身邊的鐘伶道：“你在此處等我。”

    “奧！”鐘伶懨懨答，脖子不停往前面探著里面的人。

    白輕盈緩緩朝沁兒走去。

    沁兒見身邊有人，這才停下誦經(jīng)，起身，并不詫異道：“暮恒哥哥……”

    白輕盈近看眼前的人，卸掉妝容，如此清秀的沁兒，真的是多年不見了，自從成年，白輕盈仿佛就沒見過她如此的素容，有些心疼又有些慶幸。

    最后只換作一句：“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再——”

    “再也見不到我了吧，”沁兒別過身去，云淡風輕，“如今過往都成云煙，過去的沁兒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貧尼簡慧。”

    白輕盈心頭一怔，臉上爬滿荒蕪，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沁兒轉身見他如此，隨即換了話題：“施主風塵仆仆，一臉慌亂，找貧尼可是有事？”

    這一提醒，白輕盈瞬間醒來，終于說到正事。

    白輕盈脫口而出：“七哥他出事了！”

    他說的如此急促，聽的人卻是一臉平靜，半晌，悠悠道來：“我已經(jīng)遁入空門，不問世事了。”沁兒的口氣異常平和，沒有一絲波瀾。

    白輕盈不甘心，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繼續(xù)道：“七哥，他是從小跟我們一起玩樂，一起學習長大的七哥哥啊，沁兒——”

    沁兒突然轉身，瞳孔微縮，怒目直對白輕盈，口氣也變得凌厲：“趙暮恒，你從來都是如此心善，管這個救那個，誰都是你的哥哥，都是你的親人，到頭來誰管你是親兄弟！”

    這一番沒頭沒腦的反問，瞬間讓白輕盈滿臉懵呆，不知所謂。

    沁兒知道他不解，于是走出幾步，輕笑一聲，繼續(xù)道：“呵呵，趙祁歡有今日我怎么就一點都不意外呢！他跟趙臨淵本就是一類人，一山不容二虎。其實，他們兩人一開始是站在一個天平兩端，不分伯仲的，但是突然來了一個砝碼，誰靠近這個砝碼多一點誰就會不自覺的矮一些，也就會輸一點。你這種心思簡單純凈的人，根本就不適合生在這勾心斗角玩弄權謀的帝王之家！”

    白輕盈被她激昂的語氣說的半天沒有回應，許久才嚅囁道：“你說的砝碼就是高藍吧……”

    “你和高藍，你們都是趙臨淵和趙祁歡兩人棋局中的棋子而已，隨他們?nèi)我鈹[布玩弄，倒頭來卻還在惦記著他們的死活？暮恒，你傻不傻？什么時候才能清醒點，聰明點。”沁妃似乎將她內(nèi)心壓抑許久的說統(tǒng)統(tǒng)傾倒出來。

    沁兒繼續(xù)苦口婆心：“暮恒，你若喜歡高藍，就帶她走，永遠別回來！別管他們的事了，他們是成年人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是如此殘酷，你永遠玩不轉的。”

    白輕盈低聲道：“沁兒，你說漏了一個人……”

    沁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不知他會給出怎么樣的答案。

    白輕盈嘆了一口氣：“趙臨淵，趙祁歡，是一類人，但是還有你，你跟他們也是一類人。”

    此話一出，沁兒一沉，但很快，輕笑一聲：“你終于有些開竅了。”

    “是啊，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即便我知道你們都是一類人又如何？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又如何？你們不還是我的哥哥和妹妹嗎！誰有事，我定當拼盡全力去救。包括你，我本想借抓兇手的事回來向皇兄請功，希望皇兄能放過你，讓我安安靜靜陪你走最后一程。

    你知道當我聽到你還活著的時候，我有多慶幸。包括，我得知七哥要起兵造反，我奮力回京幫皇兄抵抗，包括如今我知道七哥身陷囹圄，希望能救他一命……或許我改變不了任何，我只是希望能挽留住你們心底對兄弟親人最仁慈的一點善意，不要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白輕盈說的聲聲如泣，感人肺腑。

    沁兒無聲無息流著淚水……

    白輕盈雙目一垂：“你說我傻，我是傻，當初你說要嫁給皇兄的時候，我就真的以為你愛的不是我，是皇兄，若是我早能聰明一點，就該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也明白你是為了委曲求全為了家族權利，就不會跪在雨中求你了三天，那樣折磨你了。也不會看你眼睜睜走向罪惡的深淵……”

    “暮恒，你別說了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沁妃哀慟不已，渾身戰(zhàn)栗不已。

    白輕盈見狀扶她坐在樹下，少許之后，冷靜了不少。

    “或許吧，這才是當初我喜歡的趙暮恒，漂泊江湖數(shù)年，卻依舊不改初心，還是那個純凈善良的你。”沁兒語調(diào)平和了不少，“你的皇兄，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定然不會放過祁歡的，若是有人能改變他，我覺得非高藍莫屬。皇上想得到的東西，即便暫時放手，最后他還是會想盡辦法讓她自己回來的。我感覺得到，我們的皇上啊，真的是對高藍動了情的。”

    白輕盈怎么忍心看著高藍不幸福，于是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可是七哥跟我說若想救他讓我來找你。”

    沁兒聽后，一愣，很快，她微微搖頭笑著起身：“這個趙祁歡，也是聰明至極，用情至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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