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漢柔情。”
雖然布蕾妮是個女人，但是卓戈覺得這個詞匯很符合她。
悍女在流淚，他不動聲色的靜靜坐在椅子，沒有打擾。
這是個重情重義的堅強女人，卓戈了解她的悲傷。
凱特琳夫人死了，她在紅色婚禮被鋒利的鋼鐵抵咽喉，雷蒙德·佛雷爵士是瓦德·佛雷侯爵的第十一個兒子，將她的喉嚨從左耳切到了右耳！
布蕾妮據(jù)聞在夫人死了一天一夜，她們羞辱性的把她的尸體以原始人狀態(tài)示眾后，殘忍的扔進(jìn)了河里。
她猶記得當(dāng)時路過暮谷城圣堂的英雄墓地時，向凱特琳發(fā)過的誓言。
角陵伯爵藍(lán)道·塔利指揮喬佛里的軍隊，士兵多由西境和風(fēng)暴之地的人組成，其核心卻是河灣地的騎士。
他手下若在此陣亡，將被抬進(jìn)城內(nèi)，安葬于暮谷城圣堂的英雄墓地，受到有心人的悼念。
而死去的北方人雖然數(shù)量多得多，但全都埋在海邊一個公共墓穴里，在他們高聳的墳頭之，勝利者豎起一塊粗糙木碑，面僅僅書寫著兩個大字“狼墳”。
當(dāng)時布蕾妮在它邊停下，默默地為戰(zhàn)死的北方人祈禱，也為凱特琳·史塔克及其兒子羅柏，為所有與他們一同死去的人祈禱。
她記得那天晚，當(dāng)凱特琳夫人獲悉自己兩個小兒子死訊時的場景。
她將他們留在臨冬城，本來是要確保他們安全的，結(jié)果卻遭到了養(yǎng)子席恩·葛雷喬伊的背叛，很多與她親近的人，都被那叛徒手刃了。
布蕾妮打一開始就預(yù)感到大事不妙，她問凱特琳夫人有沒有兒子們的消息。
“除了羅柏，我沒有兒子了。”
凱特琳夫人萬念俱灰的答道，她的聲音聽去仿佛有把苦蒿在胃里攪動，悲傷猶如洪水泛濫。
布蕾妮隔著桌子伸手過去，想安慰她，卻在快觸到她手時停下，因為怕她會畏縮。
凱特琳張開手掌，給布蕾妮看手心和手指的疤痕，一把瓦雷利亞匕首曾深深割開血肉。
那是一個想刺殺他的兒子布蘭·史塔克之人留下的，雖然那個刺客被兒子的冰原狼夏天咬死了，但主兇卻還在逍遙法外。
然后她開始談?wù)撆畠簜儭?br />
“珊莎是個小淑女，端莊有禮貌，討人歡心，她最愛聽騎士們的英勇故事，是個喜歡幻想的好女孩，大家都說她長得像我，其實她長大后會比我當(dāng)年漂亮許多，你見了她就明白了，我常遣開她的侍女，親自為她梳頭，她的頭發(fā)是棗紅色，比我的淺，濃密而柔，軟，紅色的發(fā)絲猶如火炬的光芒，像銅板一樣閃亮。”
她也說到小女兒艾莉亞，但艾莉亞早就失蹤了，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死亡。
她說：“她將近十二歲，她活潑好動是個典型的假小子，不喜歡女紅禮儀，反而喜歡舞刀弄劍，被她父親評價為具有狼血，相比其他幾個紅發(fā)藍(lán)眼的同胞兄弟姐妹，艾莉亞褐發(fā)灰眼長相接近父親，她不漂亮，但是很可愛，她是我的甜心。”
布蕾妮就著凱特琳夫人不安的形影起誓：“珊莎小姐，我會找到她的，夫人，我決不放棄，若有必要，我寧愿犧牲生命，犧牲榮譽，犧牲所有的夢想，也會找到她。”
見悍女偏頭擦了擦眼淚，卓戈這才打破了沉默。
“怎么樣，痛苦的回憶讓你作出決定了嗎？”
這人竟能看出自己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
布蕾妮一驚，而后神色堅定的說道：“我愿意為您效勞，一如像藍(lán)禮陛下，以及凱特琳夫人那樣。”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fù)，卓戈卻皺起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玩味道：“很好，不過在接受你的效忠之前，我要試試你有沒有資格向我盡忠！”
布蕾妮一聽，霎時怒不可竭：“你，你在拿我開玩笑！”
卓戈淡笑著沒有回答，離座緩緩走向了她，而后在她不經(jīng)意間，快速抽出隨身掛在腰際的瓦雷利亞彎刀，劈向了她的月匈部！
太過突然，昂首不想理會他的布蕾妮這才驚覺。
雖然她鐵鏈鎖身，但她還是能作出閃避動作的，向左，或朝右一倒便是。
但是她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了。
“哐當(dāng)！”
布蕾妮瞬覺渾身一輕，不過沒有絲毫疼痛感。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像鳥兒一樣自由了，不過還關(guān)在更大的籠子里。
布蕾妮下意識的舒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由衷的評價道：“你真是個讓人猜不透的怪人。”
卓戈冷視著她，沉聲說道：“不，我對于有把握壓制的對手，我一向喜歡戲謔他們。”
狂傲，極其的狂傲！
布蕾妮知道他此舉是想試試自己的實力。
難得碰一個與她身形相近的對手，面對這個活在傳說中的人物，悍女燃起了濃烈戰(zhàn)意。
“懼怕我的人常說，她長得有多丑，就有多難對付，說實話，這世沒人比我更丑了！”
略帶悲戚的說著，她的話風(fēng)猛然轉(zhuǎn)厲：“也就是說，沒人比我更強，所有鄙夷我的人，我都在等著他們的挑釁，然后我會讓他們后悔，后悔他們說出的實言！”
感受到了她的自信，卓戈用手掌拍了拍胸膛，氣勢不弱的說道：“用實力說話，還有人說過我要不是長得這么高大，肯定成不了最強卡奧，但是他們錯了，比我矮小的速度不及我，力量更是天生不如我，刀劍不長眼，一切的妄言皆在手底下見真章！”
布蕾妮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和自己有相同之處。
“你是個特別的人，就憑這句話，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但是如果我沒看錯，你手的【】彎刀應(yīng)該屬于瓦雷利亞鋼制造的武器。”
卓戈明白，她說出這句話的含義，就是想有場公平的決斗。
“好眼力，這柄瓦雷利亞彎刀叫龍魄，它在我手中就像巨龍一般一往無前，從不退縮！”
“來人，把那柄從泰溫眼底奪下的寶劍拿過來！”
卓戈高聲吩咐，他相信守在門外的無垢者聽得到。
“踏踏踏。”
腳步聲匆匆走遠(yuǎn)。
不消五分鐘，腳步聲就再次響起了，不過這次走得很慢。
“軋嘎。”
臨時議事廳的大門被推開了。
兩個人合力搬來一柄足有平常長劍三倍大小的巨劍。
待無垢者近身，卓戈輕松的一把提起巨劍，握住劍柄，揚手一揮，甩掉了劍鞘。
布蕾妮眼皮一跳，驚見血紅與漆黑的波紋深深地嵌入了鋼鐵之中，而且還有絲絲寒意從刃口擴散。
她忍不住驚叫道：“這是瓦雷利亞鋼劍！”
卓戈浮現(xiàn)崇敬之色答道：“對，這是一把英雄的配劍，名喚寒冰！”
布蕾妮整個人一顫：“寒冰，艾德·史塔克大人的佩劍！”
卓戈自傲的答道：“不錯，這是我從魔山手中，泰溫眼底拿下的。”
布蕾妮感嘆：“北境公爵是個正直的人，可惜沒能得到善終。”
說著，她不自禁的伸手摸向了寒冰，想感受一下英雄的鋒芒。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及巨劍之時，劍鋒猛地一轉(zhuǎn)，嚇得她快速的縮回了手。
當(dāng)她準(zhǔn)備作出防范之際，劍柄突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右手前。
她懵了：“你這是？”
卓戈說出了原因：“這柄寒冰暫時交由你使用，別多想，我這是為了決斗的公平性。”
如此的話，就沒什么好扭捏的了。
布蕾妮伸手接過了。
她晃動手腕，擺動了一下巨劍，覺得和她很是契合。
她贊嘆：“真是好劍！”
看她很輕松的就揮動了常人提不動的家伙，這次換卓戈的眼皮一跳了。
當(dāng)她提起寒冰巨劍，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變得截然不同了。
卓戈感覺到了壓迫感，一種類似于魔山釋放的威壓。
預(yù)感到有可能會贏得狼狽，卓戈遣走了觀眾：“你們出去關(guān)門，不論放生什么，不許進(jìn)來。”
試好劍后，布蕾妮以雙掌握劍，擺出起手式，招呼道：“來吧，讓我試試最強卡奧的成色！”
瞧見她手厚厚的老繭，卓戈暗自暗嘆：“這是個真正的戰(zhàn)士！”
卡奧向前兩步，揮刀斬出一道血弧劈向了她。
布蕾妮看準(zhǔn)來勢，揚劍一提，迎向了彎刀。
刀劍相觸，澎湃巨力震掌。
這樣的力量，卓戈只在對戰(zhàn)魔山時感受過，令他不得不驚。
深覺這女人不負(fù)傳言之名！
卓戈不谷欠久持，猛地灌勁一滑，順著筆直的劍鋒劃向了她的手腕，布蕾妮的力量已老，沖勢必定緩慢，他堅信這取巧一擊不會傷到自己。
但刀勁松懈，悍女的力量亦得到了釋放，她也依勢下順，提勁將彎刀壓在了膝蓋之下。
只此一招，二人都意識到對方對戰(zhàn)斗技巧很嫻熟，不是那種華而不實的套路，而是經(jīng)過浴血而成，懂得隨機應(yīng)變的戰(zhàn)斗意識。
二人不約而同的彈開，沒有閑暇猜測對手弱點，最好的防御就是進(jìn)攻，只有不斷進(jìn)攻才能摸清對手的限，才能迫使對方露出空門。
二人再次撲向?qū)Ψ剑苍S是第一次掌握奇重的寒冰，布蕾妮提劍的速度相較卓戈要慢，被卓戈以下壓之勢斬向了頭顱。
悍女一屈膝蓋，將劍平舉移至腦袋之，招架住了劈頭一擊。
不好補力，布蕾妮收劍的瞬間，向右一滾，躲過了被壓制的局面。
卓戈大步撲，對半蹲的悍女進(jìn)行了一系列猶如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勢。
在卡奧回氣，刀速變慢之際，這才被布蕾妮抓到機會，伸腳絆倒了卓戈。
布蕾妮沒有搶攻，趁機站起身來，持劍砍向了對手的雙腳，這是離她最近的部位。
人高藝膽大，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卓戈絲毫不慌，雙腳一分，看準(zhǔn)巨劍側(cè)面，揚起右腳踢開了直劈的必殺。
就在悍女被巨劍帶偏的空當(dāng)，卓戈以一個蹩腳的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對她發(fā)動了更猛烈的攻勢。
布蕾妮的出手速度不及對手，為了不見血，她漸漸的落入了下風(fēng)。
且戰(zhàn)且退的悍女，最終被逼出了一個小破綻，卓戈在格擋住劍勢的同時，一腳把她蹬飛了兩米遠(yuǎn)。
卓戈彈地而起，揚起彎刀，飛身猛砍，“鐺！”火星迸射，布蕾妮倉促的格擋，導(dǎo)致聚力不足的手掌一松，巨劍脫手了。
卡奧迅速作出殺勢，揮刀橫斬向了她的脖子。
布蕾妮哀呼一聲：“完了。”
但她并沒有感覺到疼痛，因為彎刀擱在她脖子就不再前進(jìn)了。
就在卓戈準(zhǔn)備說些什么之際，布蕾妮猛地用雙手握住了刀鋒，鮮血霎時溢流，她的臉滿是冷汗。
但她眸中卻浮現(xiàn)出了濃濃的狠厲，是對自己的，也是對卓戈的！
卡奧被她的勇氣驚到，一時間不知如何應(yīng)對了。
就在他愣神的間隙，布蕾妮起身的剎那，同時放開了刀鋒，揮拳重重砸在了卓戈的右臉頰。
卓戈被巨力打懵，不自覺的向左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差點撞在地板。
“當(dāng)啷。”
龍魄也在他迷糊間脫手落地了。
布蕾妮沖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長辮，猛地將他的頭拉得后仰，露出了脆弱的喉嚨。
就在對手準(zhǔn)備一拳砸在喉嚨時，出于本能，卓戈握緊拳頭，給了她腹部一擊重拳。
“嗷！”
布蕾妮痛叫一聲，帶著血絲的酸水飛濺，噴了卓戈一頭。
恢復(fù)神智的卡奧，猛地側(cè)身撞向了她，就在她失去平衡之際，伸手抓住她的大腿，另一只手則攬住了她的腰，發(fā)勁將她托了起來，而后用盡全身力氣向前一甩，將她重砸在了地。
多斯拉克人極其看重自己的辮子，一直把辮子視作榮譽的象征，被布蕾妮抓住提起，就像一個待斬的死刑犯，這樣的奇恥大辱卓戈忍不了。
“呸！”
打出真火的卓戈抿了抿嘴，吐出牙縫里的血絲，搖了搖還有點眩暈的腦袋，走過去一腳揣在了她的右肋處。
“噢！”
布蕾妮被踢得震起，直接翻了個面。
卓戈得勢不饒人，手臂一彎，直接以手肘下墜，狠狠砸在了她的月匈鎧。
“砰！”
身體最堅硬的部位，再加兇猛洪力，直接將布蕾妮的深藍(lán)鎧甲砸出了一個凹坑！
“噗！”
遭到極致壓迫的布蕾妮噴出一束血劍射在了他的臉。
而后雙手垂地，軟綿綿的提不起多少力氣了。
就在布蕾妮以為自己會命喪于此之際，突見卓戈向她伸出了手掌。
沒有殺意涌動，滿是鮮血的臉帶著明顯的欣賞之意，布蕾妮微微一怔，就被卡奧握住了癱軟的手掌，而后她被巨力拉動站了起來。
卓戈擦了擦臉的血跡，而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贊賞道：“你很不錯，有資格為我效勞。”
說著，他搖搖晃晃的走向一丈外的寒冰巨劍，伸手拾起，“滋滋滋”，托著巨劍走了回來。
“弒君者封你為騎士時，沒有給你的守誓劍，我現(xiàn)在交給你。”
布蕾妮心潮起伏，變得結(jié)巴起來：“我，我......”
“我什么我，拿著，從今以后，你就是寒冰巨劍的新主人了！”
卓戈很霸道的將巨劍一扔，由它靠在了布蕾妮的身體。
而后他轉(zhuǎn)過身，不再關(guān)注這個女人。
此時他空門大露，而且布蕾妮還掌握著削鐵如泥的寒冰巨劍，但他不懼，他從不做沒把握的蠢事。
氣氛由蕭殺變得沉寂，良久后，他只聞砰砰兩聲響，接著布蕾妮的煙嗓再開。
“我以七神起誓，從今以后，您就是我以生命庇護(hù)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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