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以前可以，現在可以，一輩子都可以……可以可以我特么還可以呢！到底可以什么呀？”

    當我捏著嗓子學起周聞宇那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將他跟我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陳小然時，陳小然吃了一口烤串，也跟著搖頭，“我也不懂。”

    “可不是嗎姐妹？都9102年了，說個話也這么拐彎抹角，我又不是智商八百八，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就喜歡看我的同人畫嗎？用得著對我說那么多狠話？”我也吃了口烤串，為自己打抱不平。

    要說陸夢涵的婚禮已經過去幾天了，而我也恢復了肥宅的生活，果然再沒有和我那群同學有任何聯系。可是自從周聞宇家里被趕出門，我一再心含怨怒，直到今天晚上被李峰拉出來吃烤串，便瘋狂吐槽起來。

    “周聞宇……真的喜歡看同人畫？”陳小然立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

    “不是說你會保守秘密嗎？怎么一下就說出來了？”李峰在一旁冷笑，一臉看穿我小人得志似的。

    “我又不是圣母瑪利亞？他都那么罵我了，我還替他保守秘密？做夢吧……”

    我原本是沒打算告訴別人有關周聞宇喜歡看同人畫的，可是想到他推我出門的樣子，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郁結在心，難以發泄。別說是幫他瞞著看同人畫這件事，就連藏我作業本這種我都不想放過。

    “還不是你活該？”誰料李峰絲毫不將我受到的羞辱放在心里，反倒數落起來我。

    “你！”

    你知道個屁！你知道周聞宇都對我做了些什么嗎？

    我咬牙，狠狠瞪了回去，一副要打人的架勢。

    好在陳小然拉住了我，又使眼色讓李峰消停點，我才沒有真正動手。

    趁李峰繼續逼視我，陳小然擋在中間，繼續發問，“那心怡，他為什么要藏你作業本呀？又為什么還給你？”

    好在李峰的視線被擋住，我才消了點氣，聳肩道，“我怎么知道？”

    我要是知道這其中原因，也不至于這么糾結了。

    他為什么要藏我作業本？

    為什么……

    “周聞宇，你……今天還幫我檢查作業嗎？”

    “明天就是高考了，你確定？”

    “那……就放在你那里！反正你例行檢查呀，回頭我們還有畢業聚會，到時候再還給我吧！”

    電光火石，我驟然想起一件事。

    不對，這本練習冊，好像是我交給周聞宇的？

    可是我那天晚上怎么沒想起來？

    真的是我把練習冊親手交給他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心怡？”陳小然很快注意到我的失神，推了推我，“管他呢，來，吃！”

    我接過一根烤串，卻陷入深深回憶。

    為什么我要交作業給周聞宇？

    回憶似水，我愈漸想起來，這好似是我和周聞宇真正有交集的開端。

    說實話，我從來就不是最聰明的那個，更別說什么智商兩百加，成績名列前茅那種，況且我還不喜歡學習，一看到課本就犯困，唯一能激起我興趣的好像也只有漫畫書和小說了。學生時代我就不是老師喜歡的那種學生，雖說我從不打架斗毆，也從未做出出格的事情，但由于成績一直徘徊不定，而且時常因為上課期間被逮到畫畫或者開小差，總有老師不愿放過我這樣的漏網之魚。

    要我說，李峰明明比我還皮，可老師們偏偏都喜歡他。因為他不僅學習好，長得也好，而且玩得也好，至少在整個六中，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樣又學又玩的人了。

    “方心怡，你怎么不看看人家李峰，你倆關系那么鐵，怎么就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呢？”

    這是老師和我爸媽最喜歡對我說的一句話。

    所有人都在告訴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可是我偏偏和李峰湊在一起，更有甚者，譬如曾經暗戀過李峰的女孩就說過這樣的話。

    “李峰就是同情方心怡，否則誰會為了一泡牛屎放棄一片花海？”

    “就是，人以群分，方心怡能算人？”

    要是一般人聽了興許會記仇吧，畢竟誰愿意這樣一直被別人數落。

    但我也不知道是因為心大，還是性格使然，這句話并未影響到我的心情，我甚至還有一點慶幸。

    也好在我和李峰只是發小，這要是親兄妹，一個天上地下，大家指不定猜測我和他腦子是不是在娘胎里被他整個人搶去了，更別提怎么詆毀我們的父母了，人言實在可畏呀！

    而且我也能想象得到，如果李峰真的和我是親兄妹，那我這輩子可就完了。別說我倆兩天一小吵，只怕在家里打架都能鬧到派出所里。

    雖然老師和父母勸說我很多次，比如讓我好好學習，沒事多補點課，認真看書，不要再想雜七雜八的。尤其是畫畫這件事，別整天幻象自己會成名，更別說什么漫畫家，能考到大學就不錯了。否則說出去也只是一個畫畫的，更何況畫的都是些什么東西？會有人看嗎？

    我這個人很有原則，別人可以罵我，可以瞧不起我，但我最不愿意別人對我的作品指指點點。

    隨便你怎么嘲笑我這個人有多差勁，但如果你沒有看過我的作品，請你不要輕易評頭論足。你永遠不知道我為此付出過多少，永遠不知道我為此有多努力。

    如果擱在現在，誰敢質疑我的夢想和志向，我一定會站出來狠狠懟回去，告訴對方我不僅可以實現夢想，還能靠它生存下來。我很快樂，因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永遠比逼迫自己為了生存而勉強接受現狀要強百倍。

    可是怎么辦，那是在高中，所有的老師都教導我們要心懷夢想，要志在遠方，可是誰都不愿意尊重我想當漫畫家的小小夢想，包括我的父母。

    支持我的，大抵只有李峰了。

    他看過我的很多畫稿，也不止一次說，“方心怡，火了千萬別忘了我，我要抱大腿！”

    雖然我一直將這句話當作玩笑，但我真心感謝李峰對我這么多年的信任。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即便是一句看似揶揄的鼓勵，卻一再激勵我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我想成為漫畫家，從來就不止是說說而已。為此我從未停歇過一日的練習，從未放棄過對畫畫知識的學習，但在外人眼里，這些付出從來就是不被看見的。更何況，我現在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畫手，在漫畫家的排行榜上，“方心怡”這三個字還被淹沒在汪洋之中，尚且沒有人發現。

    －－－－－－題外話－－－－－－

    小劇場：

    方心怡：你知道周聞宇都對我做了些什么嗎？

    李峰：我怎么不知道？我還看到了呢！

    方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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