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沒事,最后一次,我保證周老師不敢再欺負你了!”徐老師仍在我身邊給自己打包票。
可我已無心去聽,便說道,“走吧徐老師,晚了趕不上日出了。”
“哦對對,差點忘了,要看日出的!”徐老師果然被拉回了思緒,“走吧走吧!聽說云秀村的日出絕無僅有,而且山頂處是看日出最佳的位置了!等我們走過去正好可以趕上日出!我還從來沒和這么多人看過日出呢!”
說完,徐老師已經快步向前走去,生怕錯過了日出的時間。
說起日出,我并沒有聽說過有關云秀山的日出是怎么樣的,也不知道它的壯闊和絕美,在我有限的記憶里我并沒有看過日出,畢竟是個懶惰的人,本來就不喜歡早起。但總是會有不喜歡早起卻必須早起的時候,譬如高中的早自習逼著我離開心愛的床,譬如那次的修學旅行太過興奮而睡不著。后來我從很多書,雜志,電視,網絡,很多地方,我都看到了日出,各種各樣的日出,雖然它們也很美,可是我知道,它永遠比不上那一次在旅行途中,那場悄然而至的日出。
可是回到現在,我對自然風光并沒有過分迷戀的興致,而且我昨晚睡得不好,今早又是被謝昭陽拉起來的,所以心情有些沮喪。面對其他老師興奮的心情,我則顯得有些悶,我并不想看日出,我想睡覺,在夢里回憶起那年看到的最美的一場日出就好。
但并沒有人聽到我內心里的喧囂,我跟著隊伍慢慢的走,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思。
去山頂的路并不遠,從云秀小學的后門出發,再朝北邊的山坡走一陣,再經過一個山中村,便到了。離預想的日出時間還有一段距離,謝昭陽提議大家原地休息,喝喝水聊聊天,免得無聊。
相比于我們出發時黑暗的天際,現在已經隱隱出現亮白,一輪紅日的邊緣在逐漸向天空升起,好似一面旗幟,但它的速度很慢,至少在肉眼看來,它還沒有完全沒過山頂的高峰,我們并不足以看到它高高掛起后巍巍。
我也待在原地,但轉頭一看別人背著包,也帶了零食也帶了水的,這會兒正好歇息一下補足能量,唯獨我什么都沒帶,兩手空空的來,兩手空空的去,孤零零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干點什么。就連紙和筆也沒帶,昨晚心緒混亂,畫上就沒多認真,筆法也粗糙,想著不能浪費畫紙,今早出門也沒想過再畫什么作品了。
大概是見我一個人,謝昭陽又回到我身邊,“心怡,歇會兒吧。”
她拍了拍旁邊一個大石頭,示意我坐下。
“我帶了點水,先喝點吧。”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瓶子遞了過來。
“我不渴的。”我搖搖頭,沒有接過那瓶子。也許是那天上山時太過吃力,今天走這一段路反倒不覺得太累,雖然也不輕松,但我還不至于又餓又渴,所以便不準備喝水,也省的我路上要上廁所,又要麻煩別人等待。
謝昭陽也沒再說什么,便自己喝了口水。
“怎么樣?周老師還是不理你嗎?”謝昭陽又問起相同的問題。
說是不理吧,我也沒覺得他平常有多理我。但他要理我,卻也沒說什么話。
我選擇搖了搖頭,換了種回答的方法,“我也沒理他。”
說完我又下意識去尋找周聞宇的身影,果然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他,卻也看到他身邊正站著蔣楠楠。
原本上山頂的時候我也沒注意到,后來落在隊伍后面太多,徐老師不自覺回頭問了我幾句怎么沒跟上,我才發現蔣楠楠也落在了隊伍最后面。
沒想到她也不喜歡這種攀登,而且體質也跟我一樣的弱,走了半天也趕不上前面的隊伍,只能和我落在最后。蔣楠楠當時還對我鼓勵起來,“心怡,沒事,我們這叫有志者事竟成,我們肯定能上去的!”
雖然我覺得她的鼓勵對我來說并沒有成效,但我還是堅持走了上來。只是等到了山頂,我還沒轉過身,她就一溜煙兒沒影了,我還以為是她根本沒打算上來。
可是我猜錯了,她上來了,還是站在周聞宇旁邊的。
謝昭陽見旁邊也沒什么人,便問道,“心怡,你喜歡周老師嗎?”
我微愣,不知道謝昭陽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喜歡周聞宇嗎?
如果是高中時候的我,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的。可是現在,萬千生活的日月之后,我已經無法將這樣的喜歡和學生時代的喜歡相提并論。那時候沒有生活的困擾,沒有世俗的抱憾,很多事情沒有發生,你我都是原來單純的模樣,連喜歡都那么單純,因為他的一個笑,因為他的一個側臉,或者是他說過的話,簡簡單單,撐起我過往零星的記憶,那么小的,不起眼的一瞥,我都算得上是喜歡。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明白喜歡的本質,也不知道什么才算作成年人之間的喜歡,或者說,我不知道我和周聞宇之間,是喜歡較大,還是友誼較大。
“心怡,也許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感情,但是我知道,喜歡一個人一定是會付出的,不管那付出的結果是什么,至少嘗試過,就不會留下遺憾。”好像不是特意說給我聽得,謝昭陽聲音輕得可怕。
隨即她又說,“或許你也嘗試了,但失敗了。可過程總是最深刻的,你可能因為一次告白被拒絕,但往后此生你都會記著,有一個人令你如此忘懷,讓你曾經感受到心跳如此之劇烈,喜怒哀樂之豐富,那不正是喜歡的意義所在嗎?”
那一瞬間我好像按照謝昭陽的話回到了過去,回到那個我唯一勇敢過、認真過的年代,我那么用力地去喜歡周聞宇,那么渴望他能夠回頭多看我一眼,哪怕他最后毫無回應,哪怕他從我的世界消失,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只要他一站在我面前,我腦子里的記憶就像洪水一樣開閘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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