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周聞宇的態度怎么……有點冷淡?這種事他不應該越溫柔越好嗎?人家可是第一次……
只不過等了半天,周聞宇仍舊沒有推到我,只是喊了聲我的名字,“方心怡?”
“嗯?”我小心翼翼睜開半只眼,視線里是周聞宇莫名其妙的神色。我繼續睜開眼,周聞宇正站在我面前,雙手背后,低著頭打量我。
但看他那神情……驚!他沒有那個意思?
“咳咳……”確定了他并不打算對我做什么,我差點被自己驚愕的口水給嗆死,隨口胡編,“那什么……剛才累了,有……有點困……瞇了會兒……”
“是嗎?”周聞宇嘲弄地看了我幾眼,“你剛才在車上不是瞇了好一會兒嗎?而且,你也就拎了個袋子進來。”
“我……我那是……春困秋乏!”現在是秋天吧?我極為心虛地把視線往窗口瞟了瞟,期寄看到窗外泛黃的樹葉。
周聞宇輕笑,沒有拆穿我的謊言,只是往我身邊一坐。
見他離我又近一步,我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點,為了緩解緊張,我故作兇狠地說,“那那……那你到底準備干什么啊?還……還把我拉進你房間……”
周聞宇一邊聽我說著,一邊將身后的東西遞了過來,示意我低頭看。
“這是……”我低頭看去,是一本相冊?
“你要給我看這個!”我的臉青一陣紅一陣,誰知道他只是為了給我看個相冊?
周聞宇將手里的相冊又放回腿上展平,回道,“不然呢?你以為?”
我以為……呸,我以為個屁,我就是在做夢。
正當我安慰自己不要受到周聞宇的影響,誰知他的手不知什么時候突然環到我背后,一下湊了過來,輕聲說道,“所以,你剛才在想什么?”
“想……”我本來就很不好意思了,哪兒知道他一下湊過來,我更不好意思了,他肯定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了,所以現在才這么嗤笑我的。完了,這下我又成他眼里的笑話,我怎么就不能爭點氣呢?
好吧,我強忍著悲傷,死守著自己最后的尊嚴,從嘴里蹦出幾個字,“想你啊!”
這可比我想和你上床所表達的含義要好。
“哦?”周聞宇勾唇,離我又近了一點,“怎么個想法?有多想?”
“我我我……”我這人吧,一緊張了舌頭都捋不直。
我能有怎么個想法?我難道說想把你強……我只會死死抿著嘴,一副貞潔烈婦的姿態朝他揚下巴。
“你聽錯了!”到最后,我開始賴皮,拒不承認。
“呵,小騙子。”周聞宇終于收起玩味兒的笑,摸了摸我的頭,“好了,不逗你。”
然后他將那本相冊翻開,“這是我們家以前的照片。”
既然周聞宇無意,我總不能繼續活在幻想里,當然選擇若無其事,恢復鎮定,隨著他的視線一并往相冊上看去。
那是很老式的相冊,照片也大多是膠卷相機洗出來的,和現在手機隨手就能拍照片不同,那時候就算有手機,拍出來的照片也是模糊的畫質,于是因為拍照設備受限,照片更是難得,能保存在相冊里的照片基本都是最珍貴的一張。
我原本也是有老照片的,那時我家有一個相機,可以拍照,也可以攝像,老方偶爾興致來了,會記得帶著相機去照相館洗照片,然后將照片放在相冊里,雖然放在那里也不常翻,但想起來去翻還挺有意思。只不過,這個相機在老方某次出差時丟了,不說照片沒了,以后也就沒拍過照片了,老方的理由是反正我們拍照片的機會少,沒什么要拍的。而針對我提出“出去旅游不拍嗎”這種問題,他回道,旅行最重要的是體會生活,活在當下,用雙眼去看,用耳朵去聽,用心去感受,拍再多照片也抵不過你腦子里的那個美好記憶。
看吧,如此心安理得的解釋,我都無言以對,并且久而久之也形成這個觀念,興許就是這樣,就算拍了照片還不一定洗,就更不拍了。而老方丟失相機的事情發生在我小學,這導致我小學以后再也沒有拍過照,哪怕在那個年代用老舊的手機拍過幾張,可惜要么是非主流自拍,要么是模糊的人影,沒有一張能拿出來欣賞。
聯系到這些客觀因素,我再去看周聞宇翻開自己的相冊,我突然有點羨慕,更有點期待,因為我的過往是沒有什么記錄的,而有關他的過往,尚且有跡可循。
大多數家庭的相冊開篇都是差不多的,無非是家庭合照,要么就是孩子的百歲照。果然,周聞宇翻開第一頁,一個嬰兒的小臉印在上面,好像是為了迎接這個新奇的世界,嬰兒的眼里充斥著未知的光芒。而相冊的塑封一般都被花花綠綠的圖案點綴,從而顯得照片的主人被花團錦簇,這才盡得一張照片的存在意義。
“這是你小時候?”雖然知道是他,我還是指了指這個可愛的嬰兒。
“嗯。”周聞宇點頭,又翻了一頁,“這是周平寧。”
“你倆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我盯著周平寧的照片看了一會兒,不禁感慨。
可是周聞宇卻沒有我那么感慨,“小孩剛生下來不都差不多?”
“那……也有區別啊,你看這鼻子,這嘴巴……”我在那照片胡亂指了指,“看起來是一樣的,但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那你知道這是誰?”周聞宇又笑,指尖點了點照片。
“這不是周平寧嗎?”我心里哂笑,他都指著周平寧,我難道能認錯?
“是嗎?”周聞宇似笑非笑,說道,“剛才是騙你的,第一頁是周平寧,這才是我。”
“哈?”我覺得周聞宇是在和我開玩笑。
周聞宇沒有繼續解釋,只是往相冊后面翻去。一幕一幕他成長的過程,又或是周平寧的成長過程,照片穿插其中,又有一些陌生的臉龐,大概是他的家人和其他親戚,還有一些風景照。周聞宇有的介紹一兩句,有的一筆帶過,我也就跟著看看,雖然也沒太仔細觀摩照片上的細節。
“這是什么?”我看到一張一閃而過的合照。
周聞宇的手停在那一頁,“這張?”
我伸了點頭,定睛看去,“誒?這是我們……”
“嗯。修學旅行那次。”周聞宇替我回答。
“你怎么有這張照片啊?”我奇怪地問道。當年修學旅行時確實拍了不少照片,只是大多都是別人帶相機拍的,后來學校也沒提洗合照的事,久而久之大家就忘了。我更不用說,給周聞宇撿完紅繩摔了個跟頭,后來都是在消毒水的刺激下度過的,雖然沒得腦震蕩,但腦子也整天暈暈乎乎的,別說記得照片的事,我當時連這次修學旅行到底干了些什么也記得有些模糊,還是后來李峰每每形容起我當日的英勇,我才愈漸回憶起一些來。
“老師多了一份,給我留作紀念。”周聞宇如實答道。
“他怎么就只有這么一份?我還以為當時會全班都洗出來,就和畢業照一樣。”我說道。其實我心里還有疑問,老師怎么偏心成這樣,怎么就留給周聞宇做紀念呢?
這年頭老照片多珍貴?這要多一張放在家里,哪天沒事翻出來多有意思?老師就算只有一兩張,他也不打算留,那他在班上辦個抽獎多好?那樣抽中了算運氣,別人也不會多說什么。再者,還可以拿那張照片去復印,一舉兩得。
好啦,現在我知道啦,因為有周聞宇這件事缺失了公平性,這完全是老師的教育偏心。
周聞宇不這么想,他的解釋如下,“因為他知道會有畢業照。”
“還能這樣呢?”我感嘆,還是老師聰明,反正都是合照,在畢業照上花一次錢就行了。
再看這張當時在博物館拍的集體照,校服如舊,臉龐青澀,稚嫩的笑容無比單純,每個人都是青春的模樣,都是記憶中的模樣。
誒?那我在哪兒呢?這么重要的時候我怎么能不在呢?
我視線一掃,很快,我看到照片靠左后方有一個短發女生,視線也不是對準鏡頭,只顧著扭頭傻笑。
我去?這不是我嗎?我在干嘛?不好好拍照,就純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我又順著那個視線看去。
害,原來那年站在我旁邊數兩位,正是周聞宇不假。他個子高,所以即便我和他中間隔了個人,我還是一偏頭就可以看到他。
那天參觀完博物館,大家應了老師的話一塊拍照,我反正都是跟人群走的,就順便插進了隊伍。拍照的是講解員,他問我們開不開心的時候,我腦子里就只想到了周聞宇,我想著他,正好一偏頭就看到他了。我以為他和我走出展廳時就走散了,沒想到我一偏頭他就在我眼里。我很開心,笑得很開心,答得很開心。
只不過開心的我不知道,正當我開心地看向周聞宇時,開心的照片卻記錄下我那么傻乎乎的神情。
“你怎么就不能專心點?大家都在看鏡頭。”周聞宇也發現我,忍不住嗤笑道。
“誰說我不專心了!”我反駁道。
我這不認認真真看你嗎?
周聞宇搖搖頭,又繼續翻看起來。
巧合的是,這張合照背面就是我們高中的畢業照。我看著周聞宇略微停頓的手,一時感慨萬千。
要說我高中的遺憾,一是感情沒能得償所愿,二是連一張合照都沒有保存,尤其是畢業照。最可笑的是,即便保存了畢業照,可是照片上也沒有我。
那年臨近高考,整個高三一邊承受著高考逼近的壓力一邊迎接著畢業后的放松。二月年過,三月草長,四月春夏交際,天氣一天比天熱,日子更加難熬。就是在這樣的煩躁中,成堆的卷子和上不完的課,教室里昏昏沉沉,上學放學也昏昏沉沉。
可我并沒有和他們一起經歷這樣的時光。因為高三初始我重新選科從文,又報了藝術類考生,我的壓力被迫提前三個月,比他們所經歷的高考來得更早。因為集訓和藝考,我的高三比任何時間都要忙碌。文化課還好說,六月才參加高考,我臨時抱佛腳還能靠著周聞宇最后教我沖刺,但藝考卻完完全全是我一個人的戰斗。備考前我每天畫畫到深夜,根本沒時間去思考其他有的沒的,哪怕是學校安排大家參加畢業照,可我已經身在藝考考點,無暇顧及。
后來我聽說,學校特意緩解高三的壓力,抽了個下午的時間讓大家拍畢業照,一個班接一個班,等待期間可自習。拍照要求都比較簡單,同學們只需校服穿戴整齊,就算不化妝臉也要干干凈凈,任課老師都是難得將一直緊繃嚴肅的臉放松下來,終于肯在相機咔嚓一聲的時候綻放難得的笑容。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這樣的笑被定格下來,像是為青春留了一份獨特的回憶,用以緬懷高考前難得的輕松。哪怕是笑得不好看,或者姿勢沒擺正確,這都不影響這張畢業照所擁有的意義。
可惜的是,我連參加畢業照的機會都沒有。學校不會任性到專門為了我們一批美術考生再拍一次,所以我們只能錯過。
“哈哈,這是李峰?”
我看著那張畢業照,就連李峰這個平常一拍照就故意做鬼臉扮丑的人,在畢業照上都是正正經經地站在后排,好像是為了凸顯自己,他還露出了極其標準的微笑八顆牙,在鏡頭前展示出當年那個青春盎然的少年模樣。
可是我正說著,周聞宇卻沒有半點反應,好像是看這張畢業照入魔似的,我以為他是覺得我不該笑話別人也有個正經樣,便又把視線移開了。
“誒?這是你嗎?”因為沒參加過畢業照的拍攝,我并不知道他們的站位,我視線移動了好一會兒,才在人群里找到周聞宇。
那是十八歲的周聞宇,是驚艷了我整個高中的周聞宇,眉眼俊澀,清雋如畫。
只待我仔細看去,卻發現周聞宇一副嚴肅的模樣,抿著唇站在后排,視線也不知道在看哪兒,十分渙散。我情不自禁地笑道,“周聞宇,你還說我?你拍照的時候怎么都不笑一下?”
你看別人笑得那么開心,獨獨他在那里站著,要不是他旁邊的人笑得眼睛都沒了,我真的以為他只是單純地參加某個會議,或者代表講話前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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