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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要乖之得道成婚 番外二 風臨沂水(完)

作者/辜三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藍風沂也在等著這一天,那日他猜的不錯,藍家早就派人守在附近,發生的事藍家都知道,可卻僅僅因為他一雙腿不值得得罪玄機閣,沒有人救他,讓他那句會有人來救落了空,也讓阿辭被帶走,想來會是比他更重百倍的折磨。

    藍家要的只是一個萬毒不侵的藥人,而非一個四肢健全的嫡系公子,亦或是少主。

    那之后,藍家為他治好雙腿的傷,卻無法再正常走路,他不難過,倒有些著急,過分聰慧的藍風沂不在乎一雙腿,他信自己不靠這雙腿依舊可以保護他的阿辭。

    他暗中斡旋,尋了藍家一些旁系人心,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和交易,坐實少主地位,又做了些手腳,派人給夏滄林的手下吹了幾句枕邊風,讓洛王質子來到了京城。

    離星殿便是那時建立,都是江湖人,是藍風沂的爪牙,他幾乎沒日沒夜的周旋與大人的權謀之中,以殘疾幼小的身軀交換那些需要的東西,他掌握藍家產業,暗中更換人手,以巨資養江湖高手,又以令人不齒的手段用毒控制那些各路高手。

    洛王質子入京那天,他坐在京城一家客棧的樓上,臨窗看著那頂轎子,心下稍稍安定一些,那天不同以往的,他勾唇笑了一下。

    洛王質子入京第二天,拜見了皇帝和群臣,剛回府上,便聽到有一權臣之子求見。

    云辭本覺來的許是一個無所謂的羞辱,卻沒想到看見了近一年未見的藍風沂,他立刻屏退了眾人,幾乎有些顫抖的叫他:“風沂哥哥……”

    “阿辭,”藍風沂自己轉著輪椅,走到他身邊,笑道:“過來,我看看。”

    許久沒落過淚的玄機閣少主忍不住紅了眼眶,立刻蹲了下來,看著藍風沂的腿,自責道:“對不起……”

    “沒事,我不是說了,我會來找你的!彼{風沂輕輕揉了揉云辭的頭發,云辭才八歲多,個子矮,其實蹲下剛到他腿,他笑了笑,說道:“好了,沒事了,這不是我們都活著了……”

    云辭沒說話,藍風沂心疼的說道:“只是我家阿辭被他們變成了這幅樣子……”

    不茍言笑,冷若冰霜的樣子,他們毀掉了小孩的希望,毀掉小孩所有的天真與美好。

    藍風沂伸手摟著他,說道:“我回來了,阿辭,別怕……我會保護你!

    “風沂哥哥,你的腿……”云辭的手指輕輕放在藍風沂腿上,藍風沂笑了笑,握著他小小的手,搖了搖頭,說道:“別看,阿辭。”

    小云辭的淚一下子落了下去,就如他們分離那天他滿臉的淚水,藍風沂用手給他擦了擦,將他按在懷里,笑道:“好了,阿辭還是這么愛哭,上次沒力氣給你擦淚,從此以后,再也不舍得我家阿辭哭了。”

    “我在玄機閣沒有哭的……”云辭自己慌亂的擦掉了淚,小小的人站在輪椅后幾乎被輪椅擋著,他用力推著輪椅,藍風沂把他拉到面前,溫柔的說道:“不用阿辭推的!

    “風沂哥哥,你要住這里嗎?”云辭站在他面前,擔心的問道。

    藍風沂笑了笑:“怎么,阿辭住過我家,不許我住阿辭家?”

    “不是,這里不是我家,這里有危險……”云辭輕聲說道:“風沂哥哥,你住在這里,會被我連累的。”

    “沒事,我說過要永遠保護阿辭的!彼{風沂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看著他纖細的手指,輕聲道:“他們是不是又傷你了?”

    云辭搖搖頭,“沒有,我是少主……”

    藍風沂不信,將他的袖子掀開了些,小臂上有些結了痂的傷,云辭立刻拉下袖子遮住,藍風沂心里一疼,抱著他說道:“沒事了,有一天我會比玄機閣更厲害,我會帶你走。”

    “嗯,”云辭點點頭,笑了起來:“我不疼的,我能見到你……就夠了!

    “玄機閣的少主阿辭要當著,那要不要幫我一個忙?”藍風沂忽然戲謔的問道。

    “什么?”

    “我建立摘星殿,但我的身份不能當殿主,想讓我家阿辭當殿主!

    藍風沂說話間已經將云辭放在床上,從輪椅上帶著的藥箱里取出藥,小心的在他的傷痕上擦藥,隨意的和云辭說著話。

    云辭愣了一下,“我……離星殿?”

    藍風沂點頭,“我們阿辭武功不低,小小年紀有此造詣殿主當之無愧,有離星殿保護你……我也放心些!

    “我是玄機閣的人,我會……”

    云辭還沒說完,藍風沂捏了捏他的臉頰,笑道:“阿辭不會連累我,我喜歡阿辭,那么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阿辭,你要永遠記住,我一直一直會保護你的!

    “為什么?”云辭不自覺的又流了淚,“我不是好人,你不要喜歡我,喜歡我的人都會很難過……風沂哥哥,我看見你好好就夠了,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也不是好人……”藍風沂嘆了口氣,心疼的抱著他“嚇著阿辭了,都過去了,沒事了,阿辭,我會長大,你也會長大,這天下,總有一天能讓我們說得上話,沒人會再傷害得了你,阿辭,你要相信,這世上每一個人都值得另一個人去愛,別說你不會連累我,就算你會,那又怎么樣?如果有一天我連累了你,你會離開我嗎?”

    “阿辭……”藍風沂抱著他,“別哭了,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你別怕,你永遠都不要失去希望,因為你眼睛里的光,是我一直一直在找的希望!

    “光?”云辭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對,”藍風沂擦干他眼里的淚光,失笑:“雖然現在全是淚光,但阿辭的眼睛里,有星星!

    有星辰大海,人間千萬的純真,藍風沂見過許多許多的人,藍家家族龐大,不乏年幼的孩子,但正是因為家族龐大,所有的孩子很小就被家人灌輸了爭權奪利的思想,他們失去了童真,在大人之間勾心斗角,他們都不是孩子了。

    云辭的眸子干凈,是那種歷經萬險仍舊初心不改的干凈,干凈的想讓人保護,任何權謀之中的人,都會想要保護,或者想要毀掉這么干凈的人。

    云辭哭累了,巨大的喜悅和安心讓他放下所有戒備,歪在藍風沂的懷里睡著,藍風沂比他大了四歲,但這四歲在身高上竟有了個明顯的差別,他窩在藍風沂的懷里,藍風沂坐在輪椅里,竟一點兒也不突兀。

    藍風沂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臉上,細細的看著離別一年的孩子,房間里安靜,質子剛剛入府,還沒有安排好仆人,藍風沂可以安安靜靜的陪陪他的阿辭。

    云辭這一覺睡的好,由此可見只要在藍風沂身邊,自小他就可以睡的安穩,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云辭曾夢見過無數次藍風沂回來,醒來后人從不在身邊,因此他當那只是一場夢,他醒來后是心中最安靜之時,總不舍得立刻睜眼,安靜的躺在床上裹緊了被子,回想起那場夢,淚水便從眼角落下。

    藍風沂就坐在他床邊,放輕了呼吸,見他動作,剛要叫醒他,便見他裹著被子翻過身,眼角滑下了一滴淚。

    藍風沂心里針扎似的疼了一下,手指頓在他臉頰上沒有動作,猶豫了許久,才輕輕放下,溫柔的說道:“阿辭,醒來了!

    云辭愣了一下,他本不該如此不警惕,別人坐在他身邊他都不知,而到底是被有風沂的夢攪亂了心智,他慌亂的睜開眼,便對上藍風沂柔和的目光。

    不知是因為夕陽的原因還是他想象中的,那天他分明看到,眼里有光的不是他,而是藍風沂,那份光,才是他去努力相信這世間溫暖的源泉,他分明看的清清楚楚。

    他伸出手,試圖觸碰藍風沂眼中的光,藍風沂沒躲,他靠的近了,便看見他墨色的眸子里,分明是個柔軟的孩子,八九歲的模樣,眼眶通紅,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

    藍風沂忽然將他拉在懷里,輕聲說道:“你看,那光是你。”

    云辭一時說不出話來,藍風沂從一旁端出熱了幾次的粥,拿著勺子喂到他唇邊,哄道,“喝口粥,睡了這么久,該餓了!

    云辭點點頭,乖順的喝下了粥,幾乎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過片刻,忽然有人闖了進來,一下子打斷了他心中的虛妄之感。

    那人是個玄機閣安排給云辭的質子府管家,他闖進來正好看見藍風沂,便說道:“少主,您真的要這樣一個殘廢來伺候您的起居?”

    云辭愣了一下,看了藍風沂一眼,見藍風沂點頭,他便回過頭,冷冰冰的看著那管家,稚嫩的嗓音極冷,違和卻又讓人心驚,“怎么了?你不喜歡?”

    管家一愣,立刻跪下,“少主恕罪,屬下不敢!

    “不敢?”云辭從藍風沂身上跳下來,那么小一個人站著也不過和跪著的管家差不多高,他手里捏著一根銀針,逼近管家,冷笑道:“到了這質子府,該叫我什么你倒是忘的干凈!

    管家立刻磕起了頭,“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云辭手里的銀針瞬間刺進管家的脖子,管家伸手捂著脖子,無助的倒在地上,瞳孔放大,驚恐的看著云辭。

    他的少主年紀很小,可出手狠辣,極少會心軟,若是此時沒有要了他的命,便意味著會有生不如死的懲罰。

    云辭蹲下時,正好比側躺著的管家稍微高了一點,他把玩著又一根銀針,說道:“你是最后一個了……”

    管家的眼睛立刻睜大,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因為渾身詭異的虛軟說不出話,云辭站了起來,緩緩的說道:“你不記得了嗎?我說過的,那天在場的每個人,我都要親手殺了的……”

    管家驚恐的指著藍風沂,諷刺的是,當初他們對一個小孩子動重刑,幾乎沒有在意過那個小孩的臉,他們心中那樣的孩子一定是狼狽不堪,這一年過去,他沒正眼瞧過的孩子他竟看不出了。

    “三十七個人……”云辭平靜的走到藍風沂身邊,說道:“除了夏洵,其他的都是我親手殺的……夏洵沒死,風沂哥哥,我會殺了他。”

    “阿辭……”藍風沂心疼至極,卻不知該如何安慰,無論如何安慰,都實在太過蒼白。

    云辭看了眼已經疼到蜷在一團卻無法說話的管家,冷聲叫道:“來人,把他拖出去埋了……”

    所謂埋了,就是這個樣子,身中劇毒,卻活生生埋在土里等死。

    暗衛立刻出現,將管家拖走,幾乎連看都沒有看過藍風沂一眼,訓練的極好,只聽云辭的話。

    “你不必這樣的……”藍風沂揉了揉他的發絲,“是不是很難過?”

    殺人很難過,他的阿辭該是武功蓋世的大俠,而不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云辭卻笑了笑:“我不難過,只有殺他們的時候才是高興的……”

    藍風沂將他扯進懷里,“別怕,我陪你!

    藍風沂在質子府住下,只要云辭在質子府發的子,他與云辭幾乎朝夕相伴,因此眼看著云辭從玄機閣回來總是帶了些傷,看著云辭懷著恨,又保持著一份光,艱難的長大。

    他慶幸自己來得早,為云辭保留了這份光,沒有讓他的阿辭陷入泥沼。

    而至于星辰,第一次提起的是云辭,他大了些的時候,大概明白了喜歡的意思,他開始明白風沂哥哥每次看他眼神的不同,開始知道夜間風沂哥哥為他蓋被子時的柔情,他經常叫他風沂哥哥,可他從未說過他是他弟弟,他總說的是,他喜歡他。

    云辭有些害怕,并非因為男子之間的茍且為當世人所不齒,而是每當看見風沂那雙寵溺的眼眸,他不知為何始終無法面對。

    他的目光總在不自覺的看向他的腿,看向那幾年來一直毫無動靜的腿,那是折磨了他很多年的噩夢,他從內心深處刻骨銘心的記得,他會連累風沂哥哥,他不能再讓風沂哥哥因為他受傷的。

    因此他主動和藍風沂說起了星辰,說他剛入玄機閣其實沒有失憶,他小時候認識一個女孩,答應長大了要娶她,他很喜歡那個女孩,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

    他第一次說時,也才十二,正是當初藍風沂來到質子府找他的年紀,正是知道男女之間的喜歡的年紀,也正是藍風沂真的覺得他對于阿辭的喜歡不同于對弟弟的喜歡之時。

    云辭清晰的看見了藍風沂眼眸中黯淡了一下的光芒,他心疼,又害怕,便狠了狠心,繼續眉飛色舞的和藍風沂講著他的青梅竹馬,希望他的風沂哥哥放棄,別喜歡他,他不值得的。

    如果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出于相伴一生的喜歡,他有時……承擔不起。

    藍風沂那時已經無法隨意的扯著一個十二歲的大孩子入懷了,他只是看了看,然后平靜的上前,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說道:“過去的事阿辭就不要記得了,以后我會一直陪著阿辭……”

    “風沂哥哥,我做你弟弟好不好?”云辭笑著,卻試探的問道。

    藍風沂笑了笑:“你不一直哥哥哥哥的叫嗎?”

    云辭不滿的說道:“可你從沒說過我是你弟弟呀!

    藍風沂停下將要離開的腳步,轉過頭看著他,說道:“阿辭不是我弟弟,阿辭是我……最喜歡的人!

    “是哪種喜歡?”云辭追著繼續問。

    藍風沂道,“是那種……說不出的喜歡!

    云辭追著輪椅的步伐停下,目光隨著那輪椅變的越來越遠,有那么一瞬間,他心想,自己是否也對風沂哥哥有那種,說不出的喜歡……

    自那日之后,不知為何云辭越發覺得無法面對藍風沂,每當看到他,就想到他的腿被打斷的情景,想到他說不出口喜歡,想到那年他們離別的場景,他看看藍風沂,這么虛弱的藍風沂,都是因為他所致,他無法安心的讓他喜歡,他配不上風沂,他欠著風沂。

    后來云辭常想,若是當初藍風沂的腿沒有殘疾,若是當初回來找他的是完好風沂,若當初風沂沒有那么溫柔的對他說阿辭別看,那他是不是就會接受了風沂的一番心意,畢竟當初星辰是他年幼的幻想,可風沂是他所有的依賴。

    那時,他總舍不得叫風沂哥哥失望的。

    云辭有時甚至覺得,如果那天隨著陽光輕飄飄的離開的風沂能夠回過頭,將他抱在懷里告訴他是那種關于愛情的喜歡,能夠在意的告訴他希望他也喜歡他而不再提星辰,他想,風沂終究是不適合他的,他這么個軟弱性子,風沂那么了解,為何當初不逼他一把呢?

    他沒有說不出的喜歡,他甚至很害怕想勸退風沂,可那天風沂離開的時候,他是曾希冀過的……

    放下一切沉沉心事,被風沂寵愛一生……

    鳳逸看穿過他那么多次,哄過他那么多次,為什么那次,沒看出他那一點希冀呢?

    云辭太過軟弱,而風沂太過自信,因此有些人啊,一旦錯過,別永遠永遠都無法回頭了。

    何況,兩年后,那個少女便如約找了過來,加入了這場危險的情愛游戲。

    從星辰出現在玄機閣的第一天,云辭便已經認出了她,可他當時已坐穩玄機閣少主地位,在玄機閣內,永遠要冰冷無情手段狠辣,他假裝失去幼年記憶,便無論如何也不敢與她相認的。

    因此,他便總是輕易的看見那少女刻意的出現在她面前,不斷的去試探他,不斷的想要告訴他那些往事,告訴他少女如約而至,少年亦該如約。

    他要用許多許多年,才會有一次下定決心和風沂哥哥在一起,可是風沂哥哥錯過了那個唯一的機會,而只要少女在,只需不久,他便會重新愛上這個少女,這時候,風沂哥哥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沒告訴藍風沂星辰來到了摘星閣,那日晚上,要入睡的時候,藍風沂一如既往的坐在他身邊陪他說著話,他卻什么也沒有聽進去,一轉眸,看見藍風沂微微低著頭,側臉映著燭光,溫和至極,他忽然問道:“風沂哥哥,你這么好……如果我長大了成了婚你還會喜歡我嗎?”

    藍風沂輕笑了一下,不以為意的說道:“別多心了,你年紀還小,不要想那么多。”

    “那我若是喜歡別人了呢?”云辭不知在期望什么,他不自覺的抓著藍風沂的手,第一次這么直白的說出這樣的話,等待著藍風沂的回答。

    藍風沂反手握著他的手,笑道:“不會的!

    “為什么?”云辭有些心虛,忍不住問道。

    藍風沂說道:“我會讓阿辭一直喜歡我!

    “風沂哥哥……”云辭看著他,輕聲道:“你帶我走吧好不好?我不想留在這里了,以后我們一直住在一起……”

    “別怕阿辭,”藍風沂以為他發生了什么事,心疼的抱了抱他,說道:“你再等等好不好,很快的,我會毀了玄機閣,讓你再也沒有后顧之憂的離開!

    可是風沂哥哥,我忽然明白了那種說不出的感情,可卻并非對你,若是再等等,我真的會愛上別人啊……

    云辭很想告訴藍風沂,卻始終未曾說出口,他恍然發現,他其實沒那么想走,風沂一開這個口,他再也提不出想走,僅僅半個月,那個少女,已經開始牽動他的心神了。

    那種說不出的喜歡,從來就不講道理,從來不分時間長短,不講先來后到。

    云辭躺下后,藍風沂為他床邊昏暗的油燈里添了油,給他蓋好了被子,轉身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這才轉身離開。

    云辭在他走后起身坐在床邊,看著油燈昏黃,他的院子里還有四五個信任的仆人,這些事該是那些下人做的,可是藍風沂攬了這些事,數年如一日的照顧他,這份情意,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辜負,可是風沂哥哥啊,為什么不問問他喜歡上了誰,為什么不在他尚且不堅定時強硬的告訴他,他不該再喜歡別人呢?

    星辰在玄機閣時間越久,他便越無法不被她吸引,因此,他越加覺得愧疚與風沂,幾乎連之前的試探都不敢有,甚至有些害怕風沂若是真的強硬起來要帶他走,他該如何自處。

    那時他不知道,他不必要這么早擔心,風沂有一天真的決定逼他時,他已真的失憶過,并且深深愛上了那個女孩,再也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那注定是一場辜負。

    云辭無法面對風沂的溫柔,無法面對為他而斷的腿,他不知該怎么償還,便開始想著逃避,他開始畫星辰的畫像,日益頻繁的提起星辰,毫不掩飾自己對星辰的愛,他盼望著風沂失望離開,又盼望著風沂生氣撕毀畫卷逼他忘記星辰,無論哪一種結果,都算是給他這一場辜負判決,風沂若走,他日后定尋機會還人情,風沂若逼他忘記星辰,他便再不回玄機閣安心留在風沂身邊。

    他把決定權交給風沂,可最怕的是,風沂不走,也未曾逼過他離開,風沂只是溫柔的看他畫畫,看他眉飛色舞的講故事,聽他的心傷,并默默的愛著他。

    這么彼此知曉的耗著太累人了,那時候風沂已經不太在質子府了,反倒是他有能力了,常去離星殿陪風沂,風沂一年中會有兩三個月回藍家,那段時間,他才能完全放松,不顧一切,不顧對風沂的愧疚,喜歡他所愛的女子。

    他有些壞,既不想永遠欠了風沂的情,又不舍得離開所愛。

    可世間哪里來的雙全法,風沂不選擇,他也不敢選擇。

    直到那場意外。

    他和風沂里應外合,苦心籌謀近十年,終于等到策反了無數玄機閣之人,等到那一天鳳逸可以徹底毀了玄機閣帶他離開。

    一切都經過無數遍準備,風沂雖不放心,但他的萬毒之體容不得他放肆,兩人都知萬無一失,云辭便逼著風沂先回藍家,一切的事,他都可以自己解決。

    因為要風沂回去,他沒有告訴風沂那日有人試探他和星辰,他受了重傷星辰被關起來的消息,這兩年間,星辰在玄機閣時事情,風沂還什么都不知道。

    那日事發,云辭無奈之下逼著星辰離開,按計劃送走所有參與事件的人,卻將計劃的目的,也就是他自己留在了玄機閣,籌謀十年的背叛,不是玄機閣的毀滅,就是他的毀滅,那天毀滅的,是他。

    他怕自己被用刑后會供出風沂供出離星殿和藍家,卻又不能尋死,被抓之后立刻用毒毀了自己的嗓子,可他自己心知肚明,無論做什么,都不可能抵消的掉背叛的大罪,他會生不如死。

    玄機閣刑罰嚴苛,盡管他之前試過,但作為少主,被罰絕不可能比得過逼供,玄機閣要知道和他同謀者是誰,要鏟除所有背叛,就要逼他將所有的事說出來。

    他們不急,在他嗓子未好之前,每日用刑逼他寫出同謀者,他沒日沒夜的熬刑,品嘗了無數見都沒見過的刑具,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皮,偶爾被扔在地牢里的片刻休息,對他都是仙境般的待遇。

    他幾近崩潰,酷刑之下便總想著風沂,風沂若是回來了看到他這樣怎么辦?風沂那么疼他,會不會殺了他的女孩,會不會為難她,他的星辰,又是否平安逃走,會不會想念在這里生不如死的他。

    一個月后他對自己下的毒被解,他的嗓子恢復,人卻如同一灘爛泥,除了一雙眸子依然干凈,渾身上下幾乎已經腐爛了起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那一個月,他一個字也沒寫的出來,一點兒有用的信息也沒有給過他們,他以為能熬下這么多刑已經什么都不怕了,就算解毒了也沒什么,可卻萬萬沒想到,玄機閣真正的用毒之術,還未用在他的身上。

    玄機閣主開始命人給他治傷,要治到看不出一絲傷口,那一身的傷每日上藥,如同在熱油里滾過,他痛不欲生,甚至想過去死,卻每次都被發現并換之以更重的懲罰,他一邊治著外傷,一邊試著會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他死咬著不肯說到底是誰幫的他,而除了死咬著這個秘密,他甚至疼到蜷縮在玄機閣主面前求饒。

    自幼年風沂說過不要求他們之后,受過再重的罰,他也從未求饒,那時他覺得自己幾乎已經不是云辭,就像是任何一個死牢里痛哭流涕求饒的死囚,可無論如何,他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幸而他那時還是洛王質子的身份,玄機閣還用的上他,用忘情除掉了他的記憶,送他回到了質子府,他失去了一切,然后,遇見了那個裝作道士的女孩。

    藍風沂還不知他的遭遇,偏偏那次萬毒之體復發嚴重,他在藍家被迫多待了半個月,心想沒有壞消息傳來,阿辭定然已經無憂,便也放心了一些。

    陰差陽錯的,沒了風沂的記憶,云辭不再愧疚,不再顧忌風沂,便理所當然的真正愛上了星辰,不顧一切的愛上了她,直到那時,他才徹底將一顆心中所有風月,交與了一人。

    風沂徹底來晚了,他的阿辭,真的喜歡上了別人,而且已不容打攪。

    藍風沂是帶著殺氣回來的,他聽說了那件事,猜都能猜到他寵愛了那么久的阿辭經歷了什么,他不怪阿辭不告訴他星辰的事,他向來不會怪阿辭什么,他只要殺了星辰,他要星辰為阿辭受到的一切付出代價。

    可是到來的時候沒看見星辰,阿辭傷勢沉重,他只能先給阿辭治傷,可阿辭昏迷之中,一直喊著星辰的名字,那時他便知道,他晚了,能救阿辭的,不是用毒之術出神入化的他,而是阿辭心心念念的女子。

    那是他真正意識到,自己晚了。

    云辭第一句認真和后來的藍風沂說的話,大概是:“我可是認識你?”

    藍風沂最擅長裝作若無其事,可那次,連元寶公公都看出他裝的不像,他清晰的感覺著,自己胸腔里一團什么東西被一點一點的揉碎,放在地上踩了踩,沾滿了塵土,疼的入骨,他想撿起來,可是一碰就疼了起來。

    到了最后,他只能含著笑,輕聲告訴他,“認識!

    卻說不出,你是我守了多年的最喜歡的人,我曾是你唯一的心安,是你床頭一盞燈。

    咫尺……天涯……

    星辰總是說,云辭失憶后變了個人,從前玄機閣的少主冷的像塊石頭,失憶后卻變的孩子氣起來,藍風沂好多次都想告訴她,阿辭不是這樣,阿辭一直都是眼睛里有光的孩子,會與他撒嬌,會對他胡鬧,會高興的,依賴的,難過的,絕望的,叫他風沂哥哥的孩子……

    他的孩子不見了,一夕長大,成為愿意被別人寵愛的人,而他,還在原地念念不忘。

    他想過放棄,那件事他不怪星辰,歸咎于自己頭上,不該回去那么早,該看著他平安再走,他想以往阿辭總是叫他哥哥,那就當他的哥哥好了,陪著他,守護他,做他的親人,那就好了。

    他不舍得受了那么多傷害的阿辭再難過了,那時候的阿辭傷痕累累,他不舍得他痛苦為難,如果阿辭的記憶里,他還是那個家,是對他最好的風沂,那他愿意,做他的哥哥。

    可是啊,世事太無常,當他下定決心后,當他決定那次從藍家回來就忘掉以往放阿辭幸福后,他便又聽見阿辭受了重刑,聽見所謂星辰要逼走阿辭的消息。

    他進了宮,迫不及待的,他的阿辭恢復了記憶,想起了他,能夠被他抱著,能夠與他玩笑,能夠明白了曾經發生的一切,并如同以往,再次依賴起了他。

    那是他第三次來晚了,他決心阿辭再也不用恢復記憶時,阿辭恢復了記憶,他身上的傷,他無助的被他抱在懷里時,他便墮入了魔障,他放不下了,他再也放棄不了了,他要阿辭,一輩子陪在他身邊,他要保護阿辭。

    后來他隨云辭離開京都,在發現云辭想逼走他時,不動聲色的對云辭下了蠱,他不能再錯過,不能再任由阿辭離開,若是世人皆可傷害阿辭,那么他的阿辭,他寧愿自己傷害。

    他自認了解云辭的性格,那時幾乎放棄了讓云辭再真正喜歡上他,他只要云辭安全,即便如此,江南細雪里,云辭答應一輩子陪著他時,他就算不信,依舊高興至極。

    只是前提是不能傷害星辰。

    那時他已經入了魔,他不可能信阿辭會喜歡上他,會安心陪著他,他想起諸多前事,新仇舊恨,他必須要星辰死,他怎么都不放心,生怕再錯一次,讓人傷害了阿辭。

    云辭帶他去看故居,帶他回到他的童年,甚至不惜將自己給他,他能感覺到云辭在盡力的讓他安心,可越是這樣,他越不安心,若是真心相伴,何必急著證明什么呢?

    那日他的指尖放在云辭頸邊時,扯開他衣領的瞬間,他是猶豫過的,他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想就那么占有他,他至少很確定,他若是碰了阿辭,阿辭此生,都不可能再和星辰在一起的。

    可阿辭多怕啊,阿辭把怕藏在深處,不讓人看見,可是他是他的風沂哥哥,自然一眼看得出來,阿辭很怕,他做的一切,從來不是為了讓他怕的……

    他放開了他……

    直到他派人設計刺殺星辰,云辭和他徹底決裂,他心里所有的魔鬼被放了出來,他慌不擇路的囚禁了阿辭,他看著阿辭痛苦,心疼至極,卻又詭異的安心,這樣,阿辭再也離不開了,再也不會被別人傷害了。

    他們走到了盡頭。

    他一直不明白,其實阿辭當時明明可以離開,為什么要在那么狠辣的囚禁折磨之下等了半個月,他不敢問,因為阿辭已經走了,并且說,親手毀了他的,是他……

    ……

    摘星閣又是一個年,云辭的身體一年多了還沒好,內力沒有恢復,身體依舊虛弱,總是頭疼,身邊永遠不能離開人照顧,不能久坐或就站,不能多走路,他的阿辭,變成了個稻草人,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裹著傾世無雙的皮囊,內里千瘡百孔,不堪一擊。

    他和趙子霖對弈,阿辭感興趣,卻向來玩不好,興致勃勃的坐在棋盤邊看著,時不時發表一句意見。

    趙子霖說道:“阿辭,觀棋不語真君子!

    “你們誰把我當君子了?”云辭不屑的說了一句,哼道,“我現在就像個弱柳扶風養在深閨的傾城佳人,談不上君子!

    云曦月正好抱著一大袋子的零食從身后經過,把零食遞給了他,笑道:“別抱怨了,你若是好好養好身體,誰也不想把你當傾世佳人的。”

    云辭撇撇嘴,他身體太差,沒資格反駁。

    藍風沂和趙子霖的棋局結束,趙子霖收著棋子,扒拉走云辭壓在藍風沂手邊的銀子,一邊說道:“藍風沂輸了,銀子歸我,中午要洗碗的!

    云辭立刻不滿了起來:“你怎么可能贏風沂哥哥?”

    “阿辭,我也沒聽你這么乖巧的叫我哥哥,你最近對藍風沂很好啊,”趙子霖戲謔的說道,又好心給他解釋,“藍風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我就要輸了他不追,我翻盤了他又在圍追堵截,把我拖了個半死,自己倒是先死了!

    云辭愣了一下,這盤棋,藍風沂是下給他看的。

    他問趙子霖:“那如果再來一次,你快輸的時候直接放棄算了!

    趙子霖道:“那怎么行,我不試試怎么知道能不能翻盤?”

    趙子霖笑的開心,喜滋滋的收了銀子離開,云曦月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不一樣的東西,輕輕拍了拍云辭,也轉身離開了房間。

    藍風沂忽然一笑:“阿辭,若是回到當初,你會放棄嗎?”

    “若你再追一步,我就潰不成軍,你追嗎?”云辭反問道。

    藍風沂道:“我追!

    云辭笑了一下,藍風沂也笑了笑,來回把玩著手里兩顆棋子,“昨晚夢見以前的事了!

    藍風沂的目光悠遠,穿越了過往,片刻后又回來,低笑道:“你沒做錯,阿辭,可我也不能預見結果,若是有如果啊,即便我知你并非那種喜歡,我也要抱著你,告訴你不能再喜歡別人,你要一直喜歡我!

    “那我就潰不成軍了,留在你身邊,盡量去找說不出的喜歡,就算找不到,也不會為別人動心……”

    “我該要求你的,”藍風沂道:“可這個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因為,我不舍得你經歷這些,即便你如今覺得值得,我依舊覺得不舍得!

    ”風沂哥哥,我不覺得值得,可是我覺得這個結果很好,我最會安于現狀,我能愛著星辰,就覺得很好了。”

    藍風沂笑了笑,抬起他的手腕,問道:“那時候有多疼?”

    云辭垂眸,說道:“大概是我那天說不認識你時,你那么疼……”

    “為什么要留半個月?”藍風沂問了困惑他許久的問題。

    云辭輕聲道,“因為我總覺得,風沂哥哥不會真的要傷害我!

    藍風沂心里疼了一下,“那你怎么撐過來的?”

    “我沒撐過來……”云辭看著他,“我現在還疼,還怪你……”

    “阿辭,”藍風沂放下他的手,說道:“昨日夢里我想明白了。”

    “什么?”云辭問道。

    藍風沂道:“我那時為什么沒有留住你,讓你不許喜歡別人,不是我太自信,是那時的我,想你幸!

    “我想做的,是你床前那盞燈,我看著你眸中的光,化作燭火溫暖你,這便是這一切所有的意義……”

    “風沂哥哥,”云辭笑了笑,“不是我眼里有光,是你的光映在了我眸中!

    “我騙你的……我不疼了……”

    自然,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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