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少爺！大少爺是你回來了嗎？”

    正當李崇一雙眼睛掃視著院子里的一眾狗腿子時，外面一個人影顫巍悠悠的走了進來，語氣里充滿了不敢相信。

    李崇看清了來人，“老同叔？！”

    這拄著拐杖的老者，正是跟著自己父親去往重慶的管家小同的父親，當初老家的這些人，一分為二。跟著自己去往金陵爾后去往重慶的，除了父母雙親和二弟三妹外，還有的就是順生恒生兩兄弟和女傭小柳、管家小同叔和他的女兒這一行人，其余的都留在了老家。

    現在李崇終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老家人。

    “大少爺，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回來了？”

    老同叔湊著火把的光線，看清楚了李崇的面孔之中，臉充滿了驚喜。

    大院的門外，已經聚集了幾個聽到動靜走過來的人，都是大院附近的幾個鄉民。

    “唉！少爺，老爺和夫人已...已經走了。”

    老同叔語氣中充滿了哀痛。

    李崇呼出了一口氣，閉了眼睛。

    “乓！乓！乓！乓！”

    四聲槍聲響起，前面四個穿著黃皮的二狗子無一例外的全部中彈，直挺挺的橫尸在眾人面前。

    四聲槍響連成一片，院子里的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看到四具尸體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告饒之聲連成一片，至于雙手被廢的小唐，已經嚇暈了過去。

    老同叔也是震驚了一下，大少爺離家這么多年，看來發生了很多變化，他并不知道以前那個穿著洋西裝的李崇，已經是在大戰場摸爬滾打了多年。

    老同叔臉面露憂色，“少爺，殺了這些二狗子，扎垛鎮的鬼子來了怎么辦？鎮的那些鬼子可殺人不眨眼了。那些吃人魔鬼就把活生生的人吊在木樁，剝開肚子炒心肝吃！少爺您還是快走吧，離開這里！”

    李崇搖了搖頭說道，“老同叔，你不用急，我這次就是順路回來看一看。現在既然看不過眼，就要騰出手處理一番。老同叔，爺爺奶奶是怎么死的？”

    “少爺您走后發生了很多事......”

    火把的聲音噼噼啪啪，從老同叔嘴里，李崇詳細的知道了自己離家之后的情況。

    自己和父親離開后，沒有約束的二叔直接登堂入室，和爺爺奶奶住在了一起，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多幾張嘴吃飯，對于坐擁百畝良田的李家并不算什么，就算每次這二叔出去聽小曲兒打賞都是一把一把的銅錢往臺扔，那也是供得起的。

    然而這一切生活，在鬼子到了臺城、來到扎垛鎮后，就都改變了。

    扎垛下面的各個村子落入了鬼子的魔掌，幾個村子莊子的地主，被迫的被鬼子收刮，積累下來的家業都被鬼子糟蹋了過去。

    也有靈活一點的村子，比如水莊的地主，在鬼子過來之際，就主動納錢納糧的投誠過去。散盡了大半家財后，自己兒子在鬼子那邊謀了份小隊長的差事。鬼子缺少統治力量，對于這種主動識趣投誠的，自然愿意接納。

    這水莊地主也因此做了扎垛的聯合會長，狐假虎威之下，一躍成為下面幾個莊子的鬼子代言人，專門負責給鬼子納錢納糧。

    正當自己的爺爺李錢塘在這種情況下無奈支撐、李莊眾人在日偽統治下恐慌生活之際，水莊地主的榜樣之下，這個死了兒子、老婆精神失常吊死的淘貨郎小唐也開竅了，他發現了一個凌駕于李莊眾人之的一個方法：這就是給鬼子當二狗子。

    昔日走街串村賣貨的淘貨郎經歷，給了小唐不同于普通佃農的見識，在鬼子那邊立了幾次功后，他終于搖身一變，也混成了一個小隊長，聚起了二十多個二流子潑皮，“衣錦還鄉”的回到了李莊。同時借助日本人的手，將二爺李有存率領的護莊隊給擊潰得七零八落。

    不過二爺李有存并沒有死，而是借助村后的蘆葦蕩逃得了一條性命，并在一年半年后重新出現，短短的幾個月內，就從扎垛下面的多個村子間拉起了一支打擊日偽軍的隊伍，這支隊伍行蹤不定，如今就活動在整個扎垛與臺城之間，現在是鬼子的頭號大敵。

    只是在二爺李有存和護莊隊消失的這一年半里，整個李莊就完全成為了漢奸小唐的天下，他與水莊的二狗子互成應和，給鬼子占據下面的村莊。

    或許覺得可笑，就是院子中的這二十多人，就能壓在整個李莊人身作威作福。有人敢反抗了，結果就是被日本人綁在木樁，當著眾人的面挖出了心肝。

    借助日本人力量，在李莊穩穩站住腳跟的小唐毫不客氣占據了自家的院子，爺爺也是被迫搬出去。在二爺李有存離開的一年后，本就身體有恙的他離開了這世間，而三個月后，奶奶也是撒手人寰。

    自此樹倒猢猻散，靠那個只會聽曲兒游手好閑的二叔李德義自然撐不起這個家。而二爺李有存成為打擊鬼子的游擊隊伍領導人之后，為了避免自己的牽累，也是把二叔一家帶走，現在也不知道飄在了哪塊地界。

    “老同叔，你去把村里的人召集起來。小何，給地的止止血。”

    說話的時候，李崇的聲音有點兒發啞。

    何茂平找來了兩根布條，在漢奸小唐的兩個傷手打了一個止血的結，毫不留情拉緊的瞬間讓剛才嚇昏過去的小唐一下子慘嚎驚醒。

    半個小時后。

    村中央古老的海春軒塔旁，集合的鐘聲響起，塔前的粗樹掛著一根兩個拇指粗的麻繩。

    通知聲是一個個挨家挨戶的傳開下去的，此刻村民們集合過來。

    火把將塔前的空地照耀著一片紅亮。

    “鄉親們，我是誰你們知道。地趴著的這個人是誰你們也知道！今天晚我就要審判了這個背棄祖宗、魚肉鄉里的小唐。他居無定所之際，是我們李莊接納了他，現在他就是報答我們的？”

    “......日本鬼子吃人，但是他們跳腳不了太久了。你們不知道，現在日本鬼子的敵人有我們中國人、美國人、英國人以及全世界反抗鬼子的人！你們不要知道英國人、，美國人是什么！只要知道，在外面日本人處處在挨打！”

    “......你們要相信，鬼子有一天會被打跑的！”

    李崇從審判小唐講到目前抗日形勢，他也沒指望讓聚集來鄉民們拿起武器，去跟鬼子拼命，但要在家鄉民眾的心中埋下一顆種子，給他們以活下去的希望。

    而這個希望是：日本鬼子樹敵太多，全國打鬼子的隊伍多如牛毛，鬼子終將會被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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