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翩遲遲不肯開口，斕姨娘心里也沒底，面上卻裝作十分淡然。

    顧翩指尖挑起一粒桂花糕遞到嘴邊，淺嘗小口，微不可見皺了皺眉，又將點心放下，這幾年吃慣了太子府上的點心，竟將嘴巴也養刁了，一般的點心竟覺得難以入嘴。

    錦玉見狀忙遞上一杯茶讓顧翩潤潤嗓子。

    喝過茶，顧翩不動神色的瞥了一眼斕姨娘。

    “二姑娘，婢妾所求只有一條，若二姑娘能答應，婢妾日后一定替二姑娘肝腦涂地，竭盡全力。”

    斕姨娘繃不住了，率先開口，心中暗暗嘆息顧翩的定力竟然可以這么好，小小年紀榮辱不驚。

    顧翩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指尖輕輕敲打桌子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笑而不語。

    斕姨娘心里沒底，抬頭對上了顧翩那一雙幽暗深眸，一股寒意從腳底冒出直躥腦門兒，涼颼颼的。

    來見顧翩之前，斕姨娘已經想過無數種可能，想要和顧翩談判，可如今對著一個十三歲少女，有些話竟開不出口。

    “斕姨娘無非就是想替五弟掙一個前程，我這個做姐姐的，日后一定會多多提攜。”顧翩道。

    斕姨娘抿了抿唇，“縣主在太子府鞭長莫及，五哥兒已經兩歲了，再過兩年就要搬出去住，婢妾所求，只要能將五哥兒留在婢妾身邊，婢妾就心滿意足了。”

    “養在身邊？”顧翩勾唇冷笑，“各大家族的規矩，只有嫡子嫡女才可以留在生母身邊，庶出的年滿五歲就要搬出后院，除非......”

    顧翩欲言又止看向斕姨娘，斕姨娘不躲不閃，任由顧翩打量。

    “除非斕姨娘想讓五弟做嫡子！”

    顧翩直接點明了斕姨娘的野心，五哥兒的事是假，斕姨娘自己的小心思才是真的。

    斕姨娘并未否認，垂著頭，“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二姑娘的運氣，有貴人照拂，庶出的子嗣沒有母族撐腰，單憑那點子寵愛，談什么前途，五哥兒是庶，大夫人膝下有兩子，婢妾無法只能另辟蹊徑替五哥兒考慮。”

    這就是顧翩看不上斕姨娘的地方，繞來繞去，表面說的再好，那點心思一眼就看穿了。

    斕姨娘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嫡子的身份，而是惦記平妻之位！

    “甄姨娘病故，縣主之前遭受的折磨，全都是大房所賜，大房只要一日不消停，縣主在外始終有一塊把柄，婢妾和縣主并無任何利益糾紛.......”

    “斕姨娘！”顧翩忽然冷了臉怒斥，打斷了斕姨娘的話，“你不要自作聰明，我既看不慣大房，一心想要打壓，大房遲早會成為空殼子，你又何必求到我這里來求個依靠！”

    斕姨娘挺直了腰桿，深吸口氣，直直地盯著顧翩的眼睛。

    “大房對二姑娘來說是個負擔，不能過于閃耀，更不能卑賤，只需要安安靜靜有個身份即可，二姑娘也不會允許大房落魄。”

    顧翩眼皮跳了跳，又聽斕姨娘說，“顧家才是二姑娘的母族，

    二姑娘再得寵，有朝一日上了高位，必定授人以柄，也終有一日會成為二姑娘致命弱點。”

    顧翩眸孔一縮看向斕姨娘，一句話直敲心底，砰砰作響，久久不能平靜。

    片刻后，顧翩忽然笑了，“若非甄家失勢，做顧廷的姨娘的確委屈你了，五弟有斕姨娘這么費勁心思的安排前程，將來必然差不了。”

    “多謝二姑娘吉言。”

    庶出是顧翩的硬傷，太子從未提過讓顧廷給甄姨娘一個身份，抬舉了甄姨娘就是抬舉了顧翩。

    可惜，三年過去了，什么動靜都沒有。

    當初心軟留下斕姨娘，也是給她自己留下一條后路，等著有朝一日可以改變身份。

    “婢妾若能做平妻，一定勸老爺過繼二姑娘，這輩子絕不會給二姑娘抹黑。”

    斕姨娘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這句話說到了顧翩的心坎上，顧翩指尖攥的發白，呼吸緊促。

    “此事......容我再想想。”

    顧翩并沒有馬上答應，匆匆起身離開，一路上腦袋渾渾噩噩，錦玉緊跟其后。

    “錦玉。”

    “奴婢在。”

    “我若成了顧家嫡女，是不是更風光一些？”

    錦玉扶著顧翩，猶豫道，“縣主不該把自己逼太緊，對奴婢而言，縣主無論是嫡是庶都是奴婢的主子，有殿下和王妃給縣主撐腰，誰敢拿縣主的出身說事？”

    顧翩眸色一暗，小聲道，“義母曾說，身份越高的人越是在乎出身，講究的是門當戶對.......”

    “縣主？”錦玉沒聽清，顧翩搖搖頭，“斕姨娘能時時刻刻看著顧廷，不給我惹麻煩，于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實在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在顧家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稍微不留神，顧家就惹出一些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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