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聽見了鄭知知的聲音,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鄭知知,委屈巴巴的說:“知知姐姐,阿黎不要回去……馮爺爺不好。”
鄭知知左右為難,因?yàn)橹八龥]能讓阿黎開口,薛清歌已經(jīng)對(duì)她很不滿了,好在沒多久,阿黎就被望和基地的人帶走,薛清歌這才沒有再說什么。
而如果她今天這么縱容了阿黎的話,薛清歌大失所望的同時(shí),為了曙光基地,也會(huì)把她送到牢里去的。
鄭知知蹲下身子,摸了摸阿黎的腦袋:“阿黎……你別那么倔強(qiáng)了。沈?qū)④娊o你留了什么,你給了馮將軍,就會(huì)沒事了。”
阿黎拼命的搖頭:“那不是阿黎的,那是哥哥的,誰都不能碰!”
然而誰不知道沈康明的大兒子多年前出國留學(xué)時(shí)失蹤?距今,已經(jīng)足足有三年之久了。多半是早就死了。
“可是哥哥不會(huì)回來了。”鄭知知逼迫自己狠心的說道:“阿黎,你聽話,好不好?”
阿黎的眼眶又紅了:“哥哥會(huì)回來的!哥哥一直都很厲害,他一定會(huì)回來救我,還有媽媽的!”
鄭知知無言。
沈鳴一直在看阿黎,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可愛得不得了,不知怎的,總讓它覺得有幾分親切在。
慕歡看了眼沈鳴,又看了眼阿黎,心中一動(dòng),溫軟卻冷淡的聲音響起:“阿黎,你抬頭看看,它像不像你的哥哥?”
阿黎聽了,疑惑的抬起頭,順著慕歡的目光去看沈鳴。入目,是一張英俊的臉,男人狹長的鳳眼里,是無盡的冰冷與僵硬。
看著有些嚇人。
阿黎清澈又水汪汪的眼睛里,倒映著沈鳴那雙冰冷僵硬的眼睛,似乎是被那水意感染,漸漸的化了冰。
慕歡還想再點(diǎn)撥兩句,就看阿黎朝著沈鳴撲了上去,一邊喊“哥哥”一邊號(hào)啕大哭。
沈鳴:“???”
鄭知知&顧沉璧:“……”
慕歡覺得,阿黎還挺上道的,頗為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笑著看他們“兄弟相認(rèn)”。
沈鳴覺得莫名其妙的,又有些不忍心推開小孩子,但他沒完沒了的哭著,實(shí)在讓它覺得頭疼:“閉嘴。”
阿黎抽抽嗒嗒的停住了哭泣,期期艾艾的看著沈鳴,眼睛里全是依賴。
他乖巧的笑:“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慕歡按著輪椅扶手,平靜的說道:“你們倆簡直是一個(gè)模子刻出來的啊,沈鳴,你們都姓沈,而且你又在找親人。如今找到了,你反而否認(rèn)了?”
阿黎說:“我哥哥的名字,就是沈鳴。你是我哥哥。”
慕歡本就是胡謅的,但看阿黎說得一本正經(jīng),略微詫異的挑了挑眉。世界上還真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不成?
沈鳴一直以為,自己找到的親人,不是嚴(yán)肅敦和的父親,就是溫柔知性的母親,但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會(huì)是一個(gè)只會(huì)哭鼻子的小蘿卜頭。它沉默了,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顧沉璧看了眼沈鳴與阿黎,走到慕歡旁邊的時(shí)候,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在鄭知知的娃娃臉上打了個(gè)轉(zhuǎn)。
慕歡向來敏銳,她碰了碰顧沉璧的手臂,低聲:“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卻不想,顧沉璧卻是一聲冷笑,極度不屑。
慕歡莫名其妙的被冷笑了一聲。
顧沉璧適才用只有兩個(gè)人能聽到的音量,問慕歡:“他們真是兄弟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歡自然是不會(huì)告訴顧沉璧,自己是胡謅的,她胸有成竹閑庭信步的說道:“自然是靠我聰明的腦袋推算出來的。”
顧沉璧又不是個(gè)傻子,聽慕歡都這樣說,就更不信了。
“你這樣騙沈鳴,它知道了,估計(jì)會(huì)跟你動(dòng)手。”
慕歡冷眼看它:“你怎么說話呢?”
顧沉璧淡聲道:“你心里有數(shù),那我就不多說了。”
慕歡輕嗤。
她將目光轉(zhuǎn)向還處在沈康明的大兒子沈鳴就這樣突然的出現(xiàn)的震驚之中的鄭知知身上。
“鄭知知,我有事要問你。”
鄭知知回過神,沒有去打攪他們“兄弟相認(rèn)”的美好場景,她走到慕歡身邊:“慕小姐,怎么了嗎?”
慕歡剛想說話,就看顧沉璧又盯著人家小姑娘看了。她皺了皺眉,說:“顧沉璧,你別色咪咪的盯著鄭知知,她會(huì)害羞的。”
鄭知知下意識(shí)的去看顧沉璧,與它冰冷的目光對(duì)上,莫名的覺得心頭一慌。
顧沉璧已經(jīng)別開了目光,冷哼道:“你才色咪咪,你先在這兒待著吧,我去找我大哥了。”
說著,顧沉璧就表演了一個(gè)原地消失,慕歡看它急不可耐的離開,覺得挺奇怪。她怎么覺得,顧沉璧是在躲著鄭知知呢?
鄭知知的聲音響起:“慕小姐,你想說什么呀?”
“啊,就是之前關(guān)于涼國建國十年的歷史……”
——
顧驍從修煉之中睜開眼睛,站起身,打開被顧沉璧敲得乒乒乓乓的門,表情不善:“你有事?”
經(jīng)過了上次慕歡在它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事情,它被顧驍以言靈異能懲處,顧沉璧面對(duì)顧驍,總是有點(diǎn)怵的,但事關(guān)慕歡,顧沉璧就挺直了腰桿。
“大哥,我知道慕歡又不見了,但你不要著急。我……”
顧驍?shù)哪樕蛔儯骸澳綒g又跑了?”
它問話時(shí),身上出現(xiàn)了難以抑制的戾氣,顯然是極度的憤怒了。
顧沉璧吞了口口水,感情顧驍今天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呢?它連忙說道:“不是!不是!她沒跑!”
顧驍冷聲道:“那她人呢?”
“呃,在望和基地,就我們隔壁那個(gè)。”
顧驍冷笑一聲:“她以為跑到那里,我就沒辦法對(duì)她動(dòng)手了么?天真!”
“不是。大哥,你聽我把話說完啊……”顧沉璧看它已經(jīng)氣勢洶洶的出門咯,無奈的說道:“慕歡在望和基地,是我?guī)н^去的。”
顧驍腳步頓住,看向顧沉璧:“我給你一個(gè)陳述遺言的機(jī)會(huì)。”
“徐如霜找她麻煩,還把她給打了,我看事情不對(duì)頭就把她帶到望和基地了。那邊,她藏一藏,總比在這里被徐如霜那個(gè)女人抓回去折磨要好吧?”顧沉璧深呼吸一口氣,一股腦的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她受傷了?”
“哦。有點(diǎn)兒。不過沒什么大礙。”顧沉璧睜著眼睛說瞎說:“就是手疼腳疼而已。”
顧驍抿了抿唇,說:“你去望和基地,告訴慕歡,我很快就會(huì)把她帶回來。”
顧沉璧:“哦。”慕歡應(yīng)該不想背帶回來吧?
它看顧驍又邁步出門,不由得問:“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找徐如霜麻煩啊?”
顧驍冷冷一笑:“它找我的人的麻煩,我豈是那樣容易善罷甘休忍氣吞聲的人?”
“慕歡啥時(shí)候是你的人了?”
顧驍:“……”
它沒理會(huì)顧沉璧,徑直出去了。
顧沉璧連忙追了上去:“這兒到處都是徐如霜的喪尸,我們得罪了徐如霜,還怎么在這里混下去啊?”
顧驍覺得它聒噪極了:“閉嘴。”
顧沉璧張了張嘴,愣是沒發(fā)出聲音。
它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shí)話,怎么顧驍反而還讓它閉嘴?
顧沉璧覺得委屈極了。
——
在慕歡的半商量半威脅之下,鄭知知為她找到了一個(gè)僻靜的住所,而沈鳴,出人意料的留了下來,因?yàn)榘⒗璨蛔屗摺?br />
只是,鄭知知急了。
“我一定要把阿黎帶回去啊,要是被人知道阿黎不見了,我就慘了。”娃娃臉的小姑娘急得眼眶都紅了。
阿黎也不愿意:“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慕歡已經(jīng)從冰冷的輪椅挪到了柔軟的沙發(fā)上,她好整以暇的看著沈鳴,等著沈鳴向自己求助。
誰知沈鳴大手一揮,沉穩(wěn)的語氣里充斥著信服感:“你也留在這里,我會(huì)保護(hù)你的。”
鄭知知還未說話,慕歡就反駁了。
慕歡:“……不可以。”
“憑什么?這又不是你家。”
“這兒這么小,還就一張床。忽然多出三個(gè)人,你想怎么睡?”
鄭知知覺得很有道理:“所以,還是讓我把阿黎帶回去吧……”
“阿黎不回去,馮爺爺兇,還不給阿黎吃飯。”阿黎抱緊了沈鳴的大腿。
沈鳴回想了一下這兒的地形,偏僻幽靜,最適合躲藏,它看著行動(dòng)不便的慕歡,說:“慕歡,你出去。”
慕歡:“???”
“你比阿黎和鄭知知都會(huì)跑,你去住酒店。”
“大哥,你能說點(diǎn)人話嗎?”慕歡指指自己紅腫的腳踝與肩頭。
“那我?guī)闳フ翌欜敚粫?huì)不管你。”沈鳴說著,就要上前來拉慕歡。
慕歡氣得不行:“你以前還叫我一聲老大呢,阿黎重要我重要啊,你趕我走?”
沈鳴迷茫的說:“阿黎重要啊。”
慕歡:“我不走!你為了阿黎竟然趕我走!”
“我沒有趕你走,只是在顧驍身邊你會(huì)更安全。”
“我不聽我不聽,你滾出去。”
“我不走。”
鄭知知:“……”
她越來越覺得兩個(gè)人的對(duì)話從奇怪的方向發(fā)展了。
“那個(gè),慕小姐,沈先生……”鄭知知弱弱的開口:“我有個(gè)提議。”
“我不……不是,你說。”慕歡一順嘴,差點(diǎn)直接說不聽了。她倒是要看看,鄭知知會(huì)有什么好主意。
鄭知知輕聲道:“你可以去找韓御初,他是一個(gè)人住,而且,也沒人敢去他家。聽說,他與望和基地的少主是故交。”
望和基地的少主,不就是慕辭么?雖然從前大家都是在S城,不過無論是鄭知知還是薛清歌,都與慕辭來往不深,是以來到望和基地后,也不能打交情牌——最重要的是薛清歌知道,他是慕歡的哥哥。
“我聽說他們?cè)赟城同居過。”慕歡道。
“啊。”鄭知知驚訝的捂住了嘴巴,眼睛里充滿了驚訝的光芒。
“少主是慕辭,你不知道?”
鄭知知茫然的搖頭。
“慕辭是我的哥哥,我卻要在望和基地躲躲藏藏的,你覺得是為什么?”
“不是因?yàn)檠﹃?duì)長么?”
慕歡注意到鄭知知稱呼的改變,若有所思,而后道:“我和馮將軍的女兒外孫女不合,她們知道我在這里,不會(huì)讓我好過。”
而且,那天來找她的另一波人,多半就是馮若云派出的人,還是在隱瞞著慕辭的情況下。
鄭知知依舊茫然:“這和你去找韓御初有關(guān)系么?”
慕歡:“……算了。”
“那,你要去么?”
慕歡的手指扣在柔軟的沙發(fā)上,一雙冷幽幽的眸子,靜靜的盯著鄭知知:“所以,你是打算留下來,哪怕被薛清歌知道了,你背叛了她,也要留在這里?”
“慕小姐,你不知道……我……清、薛隊(duì)長她,已經(jīng)對(duì)我很不滿了。”因?yàn)榘⒗璧氖虑椋η甯杩此难凵褚呀?jīng)越來越冷淡了:“等這次的危機(jī)解除,我大概……就要離開這里了。”
“阿黎如果想留在這里,我也留下……這也算是我的容身之處了。”
慕歡換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換上了舒適的白色平底鞋,她勉強(qiáng)支起身子站起來,又從空間中拿出了一條薄薄的披肩,擋住了紅腫的肩膀。
“行吧,你安心住在這里。”她做出退步,然后看向沈鳴:“你跟我走。”
“我為什么要跟你走?”
慕歡淡聲說道:“你不走,還想留下來和鄭知知過夜是么?”
鄭知知的臉立刻就紅了。
沈鳴:“……”
和阿黎說了,很快就來看他后,沈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而慕歡,并未去找韓御初。
沈鳴看她一瘸一拐的走著,不由得問:“你到底要去哪啊?”
慕歡看四下無人,終于慢吞吞的停住了步子,她抬眸,看向站在自己不遠(yuǎn)處的男人。
“沈鳴,阿黎是我?guī)湍阏业降摹!彼穆曇艉芮宓謳Я诵┰S其他的情緒:“你應(yīng)該感謝我。”
沈鳴一想,雖然哪里怪怪的,但它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你想要我怎么樣?”
“據(jù)阿黎所說,沈康明為他的大兒子,也就是你,留下了什么東西。”慕歡很直白的說道:“你去問阿黎,拿到那樣?xùn)|西,給我。”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讓他們?nèi)绱粟呏酊F。
沈鳴一愣。
慕歡揚(yáng)眉,語氣有點(diǎn)兒沉:“怎么,你不愿意么?”
沈鳴不說話,顯然是在思考。
“曙光基地的慘烈,你也看見了,沒有來得及撤退的人,盡數(shù)成了喪尸的食物。而下一步,就是曙光基地,你覺得,阿黎能逃過去么?”慕歡的聲音清淡,帶著微不可查的引誘:“徐如霜要的,只是這個(gè)地方,而非新的喪尸。于她來說,涼城龐大的喪尸群已經(jīng)足夠。它不會(huì)放過阿黎,因他是人類……還是說,你想將阿黎變成喪尸?”
“一頭不記得你是哥哥的喪尸?”
沈鳴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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