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而后雙雙陷入了沉默。

    郝帥看著手里的仙兵鎮海，感覺就像抱著一個燙手山芋，拿著嘛，不好跟守城的修士同僚解釋，扔了嘛又覺得可惜，更加不敢細想這其中的故事因緣，因為只是聽龍王和大師兄的交談內容，就讓他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大師兄的身世，本身就是劍宗的五大謎團之一。

    至于其他的四大謎團，分別是——郝帥為什么那么帥、洪福貴到底是不是主角、余乾為什么不說話，以及小師姐認真一拳能打死幾個大師兄。

    純屬搞笑，請勿對號入座。

    大師兄擰上酒壺，看了眼郝帥手中的仙劍，說道：“劍已經給你了，要契約還是上繳，隨你的便，至于刨根問底什么的就免了，我懶得解釋。”

    郝帥點了點頭，這才是大師兄嘛，又懶又霸氣還滑溜，最重要的是強悍得不行。

    大師兄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郝帥的肩膀，說道：“如果你契約了這把劍，那么就不要有所顧忌，好好履行它的宿命吧！”

    “宿命？”郝帥愣了愣神，費解道：“什么宿命？”

    “誰知道呢？拜拜，趕緊回你的崗位上去吧！”大師兄揮了揮手，飄然轉身，手提酒壺，踏雪離去。

    等到大師兄徹底消失在風雪與夜色之中，郝帥才恍然驚覺，兩人之間的談話之所以無人打擾，竟是因為大師兄自立了一片小天地，無人可以進入其中。

    當真是神仙手段，層出不窮。

    喧囂之聲自身后而來，郝帥收好仙劍鎮海，重新戴上面具，轉身御劍，飛往城頭。

    ……

    興許是半座東海臨州淪為汪洋的緣故，今年的東海臨州，飛雪之大，尤勝往昔。

    離開東青長城，白衣男子手提酒壺，一路西去。

    沒有御劍，也沒有御風，只是獨自翻山越嶺，行走在荒無人煙的雪地之中，偶爾路過一些小村落，便會腆著臉上前討上一壺酒，有好心人家愿意給，不管多么粗劣，他都喝，不愿給，也無所謂，換家再問，都無妨。

    至于為什么不去花錢買酒，當然是為了體驗人間疾苦……其實是出門忘了帶錢。

    畢竟和律告別的時候，忘了把自己的儲物器具給要回來，等于是多年積蓄，都上繳給了管錢的。

    不過還好，四把本命飛劍，都還在。

    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可以拿去賣。

    反正神魂圓滿之后，隨時隨地，自己只需一個念頭，便可以讓這些飛劍頃刻間回到自己身邊。

    而且某人也是出了北律玄州才發現，不僅僅是儲物器具，就連劍令都忘了帶，也就是說掃碼支付都不行。

    接連吃了好幾次閉門羹之后，某人捶胸頓足，有些后悔，和郝帥告別的時候還是走的太倉促了，沒有順手把師弟的錢包給順過來，畢竟斷更一開，光陰凝滯，別說偷人錢包了，當場把人扒光都綽綽有余。

    離鄉千萬里，風雪不歸人。

    說不寂寞都不可能。

    大師兄花了一整年的時間，徒步橫穿了半座東海臨州。期間化名玄律，干過不少大小事，反正用的道號，也不算是隱姓埋名了，行俠仗義有，坑蒙拐騙也有，出劍次數不多，祭出本命飛劍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一年時間內，李夜玄遭遇過四次鬼玄盟修士團伙，四次皆是以一人圍剿一群人，最后連帶整個據點一起連根拔起，毫不手軟。其中最兇險的一次，自然是與一名鬼玄盟渡劫境巔峰修士正面交手，四劍齊出，拼著重傷才勉強將之斬殺，而且殺完之后非但什么好處都沒撈到，反而被路過的城防軍“撿了尸”，被送去附近城池的大牢里關了三天。

    所以說，年輕峰主現在的實力，其實遠沒有旁觀者想象中的那么強大，因為靈力太過缺乏的緣故，他體內所儲存的靈氣總量根本不足以支撐他許多毀天滅地的招式。

    面對龍王的時候，他也只是出了一劍，靈氣就空了，所以跑得賊快。

    畢竟九州大陸不是太虛洞天，有那么大一座龐大靈氣之海來支撐他和另一個自己的戰斗，空氣中的靈氣過于稀薄，自然也就導致了他這個“舊日神明”的戰力底下，么得法子。

    三天的牢獄生活，李夜玄收獲了一大批忠實粉絲，都是一群無聊透頂的囚犯，每天聚在一起就等著聽他說書，說那山南水北的大千世界，說那稀奇古怪的山上傳說，然后在修養完畢，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清點了一下所有囚犯的罪狀，以神魂搜查確認無誤之后，一劍劈開了監獄大門，人心向惡者，死；心懷純善者，生。

    一支隊伍離開城池，無一人敢阻攔。

    只因一名駐城劍修在看清年輕峰主面容之后，長跪于地，說了句“見過峰主”。

    然后白衣峰主一劍斬下，就讓這位戰戰兢兢的劍宗弟子尸首分了家。

    身為一城獄主，整座監獄半數都是冤犯，白衣峰主都懶得跟人解釋，直接一劍送他去見劍宗歷代老祖。

    我行我素，雙手沾滿鮮血，這大概就是李夜玄這一年來的經歷了。

    他可以和叫花子擠在一起，一人一半，啃一塊發霉的面包；也可以半夜敲開某潑辣寡婦門，把人綁上，自己在床上睡，婦人在房梁上掛著；偶爾想起了師父，還會在青樓屋頂上過夜，聽好動靜，待到劍拔弩張之時，一拳砸碎屋頂……總而言之，不管是以前干過的、沒干過的缺德事，這一年來他都逐一干了個遍，在不違背自身原則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徹底放飛自我了。

    就這么走走停停，日日夜夜，放浪形骸，游戲人間，待到跨過東海臨州的邊境，進入中土神州之時，不知不覺，已是一年。

    君問歸期未有期，人間冷暖又一年。

    李夜玄心神合一，一步邁出，便從中土神州與東海臨州的交界之處，一步跨到了唐都之外，觀天觀大門之前。

    一抬頭，便瞧見了那個正在關門的獨臂小道士，年輕峰主微微一笑，雙手抱拳，朗聲道：“小道長晨安，鄙人劍宗風隱峰峰主，求見你家觀天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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