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站在那里,目光定定的望著其雨,雙手插兜。
簡單的黑T恤,卡其色褲子,頭發染回了黑色,看起來乖巧不少。
只是面容憔悴,眼眸幽深,整個人好像籠罩在一種無以名狀的頹喪里。
其雨放下杯子,站起身,提著東西出了門。
柏源沒走,還站在那個位置。
視線一直跟隨著其雨移動。
其雨推開門,柏源業已轉過身,兩個人就那么的站在異國陌生的街頭,四目相對。
周圍人來人往,人聲車聲混在一起,喧喧鬧鬧。
其雨覺得這里不是個說話的地方,率先打破沉默:
“是進去坐坐,還是出去走走?”她想,也是時候跟柏源淡淡了。
“走走吧!
過了半晌,柏源才輕吐出聲,身體像尊雕塑立在那,沒再變過。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許是因為已經好多天沒開口說過話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窺探者,每天像個幽靈一樣躲在暗處,就那么的望著其雨。
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他現在想干嘛?
“介意我把這些東西先放回酒店嗎?”
其雨揚了揚手上給家人買的禮物,當然,最重要的是回酒店給旭恒打個電話報備一下。
不然他以后知道了,肯定會多想,也會不開心。
柏源嘴唇蠕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終于動了動身子,兩只插在褲兜里手,數次差點掏出,想幫她提一下。
看著其雨一臉的淡然,終究還是壓下了心底的沖動,怕引起對方的反感,以至這個好不容易到來的獨處機會不翼而飛,因而沒有動作。
過了許我,才淡淡的應了一聲:“好。”
其雨看著眼前的大男孩,突然覺得這個人好像一夜之間長大。
又好像一夜之間換了個人,再不是自己曾經熟悉的那個有些無理取鬧,有些張揚乖戾,沒事就要死要活的大男孩了。
眼前這個人有些陰郁,有些憂傷。
臉上的笑容也好像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
上次在她家那次見面,她就發現了這點。
只是近來這種沉郁與憂傷越發加深了。
其雨上去放東西,柏源安靜的呆在樓下。
找了處地方,從兜里拿了支煙,放在嘴邊嗅了又嗅,愣是沒抽。
眼睛呆呆的望著電梯,腦海里數著綿羊,一下一下的算著其雨下來的時間。
電梯門開了一次又一次,下來的人一撥兒又一撥兒,十分鐘過去,還是不見其雨的身影。
此時的其雨正在樓上跟旭恒打電話。
天天這一病,鬧了好些天,昨天才算徹底見好。
小孩子一生病,就黏人,這其間,除了旭恒誰也不要。
這會子聽到媽媽的聲音,在爸爸懷里不安分的掙扎,小手亂舞要搶手機。
旭恒換了個手拿電話,又親了親兒子,讓他咿咿呀呀跟其雨說了幾句后,就讓雷姨把他抱開。
然后回到臥室,關上門,跟那邊的其雨說:“你一個人去見他嗎?”
其雨打這個電話的初衷就是跟他說柏源的事。
夫妻之間的信任,不是嘴上說說,而是需要行動去付諸,需要你做一些事,讓對方信任,其雨深暗此道。
“嗯,是時候跟他好好聊聊了。”
“你打算怎么做?”旭恒有些落寞,雖說信任其雨,但做為男人,吃醋在所難免。
老婆要跟一個愛慕她的人單獨出去,以前沒發生時,沒覺得。
現在不僅發生了,還是在異國他鄉,這讓他的心莫名慌亂。
雖說這些日子以來,自打把這件事交給其雨處理后,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但是想象與現實終究是不同的,真到這一刻時,他發現任何的理論,信任,包容都在削弱,從而不受控制的蒙上了一層叫作嫉妒的東西。
心里會難過、會別扭、會不舒服,亦會不可抑制的吃醋,甚至莫名的生氣。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怎么都沒預料到,柏源會追到波士頓。
但他不想因為這件事、這個人導致他和其雨吵架,從而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這是不理智的,但好像,又有些快要克制不了了,語氣里都帶著一絲弱弱的乞求道:
“不能回國再見嗎?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逼溆昝舾械牟煊X了他語氣里的不對勁。
“老婆,我不想你單獨見他。”
旭恒沒忍住,終是說出了心里話。
自從知道柏源跟著其雨去了波士頓,他沒有一天不擔心。
好在其雨會做,每天出門前和回到酒店,總是會第一時間給他打個電話,主動匯報自己一天的行蹤,為的就是不讓他多想。
旭恒這話,讓其雨略有不悅。
當初旭恒說這件事無條件信任她,也全權交給她處理。
其雨感動的同時,也思考過人性的復雜,她知道旭恒再大度,到事情真發生時,他的心里依然會不舒服。
因為旭恒愛她。
愛,從來都是自私的。
真愛一個人,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不管旭恒多么大度,成熟,他始終是個男人,一個占有欲還挺強的男人。
他愛其雨,愛到快要沒有自我,愛到可以把她慣到天上去。
他亦討厭自己心愛的人被別的男人覬覦,他可以接受其雨有一天會不愛他,但他接受不了有人比他更愛其雨。
其雨想過很多,也努力和小心的修補著旭恒心里的那份不安全感。
但她沒想到旭恒的情緒會來的這么快。
這么一來,他先前所說的信任和理解,以及表現出來的大度,無不在“啪啪”的自我打臉。
“旭恒,你說過信任我的。”其雨現在不想哄他,隔著電話線,就算哄,效果也不好。
“但我不信任他!”旭恒語氣里帶著一些煩躁,努力壓制著自己的不安和怒火。
“你不信任他什么?”其雨問道:“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他的事。
我的態度,我的心從始至終不會變。我的生命里有你和天天就夠了。”
“其雨,你不了解男人,”旭恒道:“總之,你別去,實在要去,我給二哥打個電話,讓他安排個人陪你去,你跟他再約時間。”
“旭恒,你這是對我的不信任。”其雨莫名來了氣,他提醒旭恒道。
她的性格用智玉芳的話說,有些擰,用羅奶奶的話說,就是太有主見。
吃軟不吃硬。
任何她決定的事情,決不會更改,也討厭被人左右。
“我沒有不信任你,”旭恒將手機換了個手,站在窗前,望著院子里樹下的那張躺椅,無比思念其雨,亦是落寞,語氣也跟隨軟了下來:“我只是擔心你,那天我說讓二哥給你安排保鏢,你拒絕了。我說去陪你,你還是拒絕了,我現在每天都提心掉膽的,你知道嗎?”
“我每天都給你打至少兩個電話,你擔心什么呢?
我是來工作的,每天都很忙,回到酒店還要看資料,寫東西,你說你要真弄個保鏢跟著我算怎么回事。”
“其雨,”兩人越說火苗越竄,怎么都壓不下去,旭恒剛剛軟下去的語氣,又提了上來:“我只是擔心你,人心隔肚皮,我們對柏源并不了解,他要是發了瘋,心里變態了,你怎么辦?”
“他或許是有心理問題,”其雨不悅道:“但你不該把人想的這么壞,他要真想做什么早做了。”
“你維護他?”其雨的態度讓旭恒很不爽。
氣氛劍拔弩張,這是兩人第一次吵架,只是他們吵的方式略有不同。
面上依然保持和氣,各自心里早已氣翻了天,說出來的話,也越發的不理智。
說到最后,旭恒第一次主動掛了其雨的電話。
他雖說很慣著其雨,平日里亦是唯老婆是從。
但這件事,他就是莫名覺得別扭。
他自己也是男人,他不信任柏源。
柏源是沒做過什么,但總這么像個幽靈一樣跟著其雨。
時間一長,他莫名覺得,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窺探他們夫妻二人的生活,這讓人不安。
以至這些天都沒睡好。
一閉上眼,想到柏源現在正跟其雨住一家酒店,他就心慌,好幾次都想不聽其雨的,買張機票飛過去。
卻一次次被其雨阻止,為了不讓其雨生氣,他一次次打通航空公司電話又掛掉。
也因此,讓他更加的慌亂,亦很后悔。
他想,當初真不該聽其雨的,哪怕她事后生氣,也該不管不顧的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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