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輕拂，帶著野草的芬芳和些許的水汽，傅時卓坐在小溪邊大樹下的一塊巨石上，手里拿著本書，翻看著。他的長隨和書童，一個在溪邊撈魚，一個在四周尋找枯柴以及一些鮮嫩的野菜。

    書院的伙食讓傅時卓難以下咽，可是離家稍微遠了點，他不可能常回家打牙祭，唯有偶爾有空的時候，到后山弄點東西吃，解解饞。

    “公子，小的撈到三條魚了。”長隨鄭超站在小溪里，歡喜地道。

    傅時卓頭都不抬地說了句，“繼續。”小溪里的魚不大，三條魚，三個人吃，還不夠塞牙縫的。

    鄭超拿著網子繼續撈，連續撈空四網后，才再次撈到一條魚。書童小順左手提著一籃子野菜，右手拿著一束樹枝，滿臉喜色地回來了，“公子，今天運氣好好，撿了六個野鴨蛋。”

    傅時卓翻了一頁書，“一會做個蛋湯。”

    “好咧。”小順把東西放下，找石塊壘灶。

    等小順把灶壘好，他拿著帶來的小鍋子，去小溪邊洗鍋子。小溪的水被鄭超弄得有點渾，他得往上游一點去洗。等他洗好鍋子，鄭超已撈到七條魚，“小順，今天做烤魚還是燉魚？”

    “烤魚配蛋湯。”小順樂呵呵地道。

    “那我去烤火，你剖魚。”鄭超把裝魚的桶給小順，他端著鍋子走了。

    小順原本是不會煮菜的，后來他叔娶了茡薺，為了更照顧好公子，他就跟著他嬸學了廚藝，經過兩三年的磨練，現在廚藝至少比書院伙房里那幾個廚子要好。

    小順把魚收拾干凈，用帶來的井水沖洗了一下，將弄好的佐料塞進魚肚里，再用芭蕉葉包好，系上草繩子，拿過去，在火堆上面烤。

    魚一時半會還烤不熟，到是蛋湯先煮出來了，小順舀了一碗，“公子。”

    就在傅時卓慢條斯理地喝著蛋湯時，不知從哪竄出一少年來，“你們在烤什么？好香啊！”

    “烤魚。”小順答道。

    那少年面露喜色，“能不能分一條給我吃？”

    小順和鄭超看向傅時卓，他們是下人，作不了這個主。傅時卓正要說話，突聽人喊：“小……額，公、公子。”

    雖然突然跑過來的這第二個人及時改口，但傅時卓仍然看出了那個穿著不合身的學子服的少年，其實是女子。不過人家要女扮男裝，傅時卓也不打算拆穿，“你想吃烤魚？”

    “我不白吃你的，我用這些野果子跟你換。”那少女笑道。

    “這些野果是澀的，不能吃。”傅時卓淡然道。

    “啊，不會吧？”那少女不信，“這果子黃澄澄的，多好看呀。”

    “若不是澀的，早就被人摘光了。”傅時卓太了解書院的那些學子了。

    那少女拿過一個果子，往身上擦了擦，就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然后立刻吐了出來，“好澀，好苦，好難吃。”

    看她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了包子狀，傅時卓唇角微揚，“魚可以給你吃，不用你拿果子換。”

    “真的嗎？你真的愿意給烤魚給我吃！”少女杏眼圓瞪，滿臉驚喜。

    傅時卓含笑頷首。

    少女歡呼，“你真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對了，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問別人名字前，是不是應該先說自己的名字？”傅時卓問道。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叫秦映嵐，你可以叫我嵐嵐。”扮成書童的丫鬟苦著臉在拽她衣角，小姐為了條魚，就這么輕易地把自己給賣掉了。

    “我叫傅時卓。”傅時卓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傅哥哥。”秦映嵐自來熟地喚道。

    她的丫鬟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時，小順聞著香味，知道魚烤熟了，兩三下就把芭蕉葉解開，露出表皮金黃色的魚，慢火將魚肉蘊藏著的油脂誘發了出來，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因為常來后山煮吃的，鍋碗勺盆都帶齊了，小順夾好魚，送了過來，“公子，這是您的，秦公子這是您的。”

    秦映嵐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夾魚吃，“這烤魚的味道真是一絕，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廚子嗎？”

    “我叫小順，我不是廚子，我是公子的書童。”小順答道。

    “你不要做書童了，你還是做廚子吧，你做廚子比較有前途。”秦映嵐真誠地建議道。

    小順嘿嘿干笑，低頭努力啃魚，他是安國公府的家生子，沒想過贖身，只想好好伺候大公子，當一個廚藝好的書童，才比較有前途。

    秦映嵐吃了兩條魚、一小碗米飯，還喝了一碗蛋湯，才意猶未盡地掏出帕子擦拭嘴角，“傅哥哥，你們下次什么時候來煮東西吃啊？”

    “十天以后。”傅時卓淺笑道。

    “為什么要等十天這么久？明天不能來嗎？”秦映嵐問道。

    “書院每十天放一天假，我也只有那天才有時間來后山。”傅時卓解釋道。

    “那我吃不到了，我后天就該回家了。”秦映嵐噘嘴道。

    傅時卓目光一閃，“你不是書院的學子，怎么會穿著書院的學子服？”

    “啊！我……”秦映嵐尬笑，“這學子服是我弟的，我弟是黃字甲班的學子，我過來看他的，不小心弄臟了衣裳，就穿上了他的學子服，就是這樣。”一開始還說得結結巴巴，越說越順暢，仿佛說的是事實一般。

    傅時卓笑而不語，隨手扯了根小草，叼在嘴上，向后靠在樹上，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碧凈的天空。

    秦映嵐不知道是覺得有趣，還是覺得他悠哉的樣子很帥，她爬了上去，在傅時卓身邊坐下，學他一樣，叼著根小草，靠在樹上，仰面看天。

    “吃飽了，躺在這里，吹著風，感覺實在是太舒服、太愜意了，傅哥哥，你可真會享受。”秦映嵐伸腳時，一不小心碰到了傅時卓的長腿。

    傅時卓側目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

    “我能溜出來的機會不多。”秦映嵐嘆氣。

    “有機會再來。”傅時卓淡笑道。

    “你還請我吃烤魚？”秦映嵐問道。

    “小順的拿手好菜還有好幾個。”傅時卓笑道。

    “我要吃，我要吃，你一定要請我。”秦映嵐說著抓起傅時卓的手，“我們來拉勾。”

    傅時卓配合的和她拉勾做了約定，等小順三人清理打掃完了“戰場”，五人結伴返回書院。

    題外話

    本來打算一口氣把卓兒的番外寫完，可胃突然痛了起來，我先歇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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