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沉魚的眼睛猛地睜開。

    變了？四月變了？她原本總是勸自己跟隨自己的心意，甚至在望江樓的那晚，也任憑自己與蕭穎辰在一起。

    是從什么時候起，她開始如此重視自己的清譽，開始阻止自己。

    師父不允許自己與七哥哥在一起。如今四月也如此。難不成……是她？

    沉魚一臉不可置信，轉眼她又有些后悔。四月和六月，是當初她和凌齊兒救回來的。那會他們老家鬧饑荒，許多人易子而食。四月一家子逃難出來。家里人一個又一個沒了。她和六月原本還有個兄長，可是父母先后離去，兄長為了保護她們倆，不被當做食物抓走。時常要與他人搏斗。最后受了一身傷。那些人干脆先放棄四月六月，將他抓走。結果可想而知。

    當沉魚和凌齊兒見到四月和六月的時候。他們倆被捆綁在樹叢里。如同待宰的羔羊。幾日未能進食，早已是奄奄一息。

    他們將人救回來。凌齊兒讓沉魚給他們食物和衣物。夜里有時還會再讓沉魚帶著些好吃的去給他們。凌齊兒說，這樣的時候，一點點小恩小惠都會讓人記住一輩子。

    他們二人餓怕了。常常將食物偷偷藏起來，想著等身體好了，離開的時候可以帶走。

    在他們擔驚受怕了許多天之后，沉魚在凌齊兒的示意下，對她們二人說：“你們以后可愿意跟在我身邊。”

    當時二人大喜過望。倒是四月還保持著幾分清醒：“可夫人說，糧食不多，要回到江南，只能帶走我和妹妹其中一人。”

    “因為你和六月都選擇了讓對方留下來。所以姑姑愿意帶你們一起走。你們可愿意？”

    “愿意愿意。從今往后我們姐妹二人就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我們很勤勞的，什么活都能干。”

    “我不缺丫頭奴仆。我要的是忠心的屬下。我很喜歡你們姐妹倆。你們姐妹陪我一起長大，我愿回以真心相待。”

    二人年紀與沉魚相似，性子活潑。凌齊兒為了不叫沉魚過于孤獨沉悶。便讓二人從此跟在沉魚身邊。

    相處了幾年，沉魚待她們情同姐妹。他們二人也忠心耿耿。

    沉魚要回到盛京，也是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告知自己的仇恨，給了她們選擇的機會。

    “此去盛京一路兇險，你們二人相伴我多年，我一方面離不開你們。一方面也不希望你們涉險。你們跟我一起去盛京，還是留在江南，自己選擇。”

    “承蒙夫人小姐教導多年，我們姐妹早已不再是當初的手無縛雞之力。我們二人的命是小姐救的，若沒有小姐，我們早就死在了饑荒里，早就成了別人的餐中食了。我們姐妹誓死跟隨小姐。”

    四月和六月雖然武功一般。但是聰明妥帖。辦事也都漂漂亮亮的。是沉魚最得力的干將之一。

    曾經吳悠然說要萬金換之。沉魚笑道：“百萬金也不換。”

    她們姐妹二人，處處只聽沉魚的。處處為沉魚著想，維護沉魚。為了沉魚什么人都敢得罪。也是沉魚把他們倆慣的實在無法無天就是。連蕭穎辰都有些頭疼他們二位。

    真的會是她嗎？如姐妹一般的四月。

    沉魚實在不敢想，如果真的是她，該如何？

    四月六月去準備熱水之時，沉魚輕聲喚來皇家暗衛。將暗衛重新布局。

    “無影，從今日起，你跟在本宮身邊，只聽命本宮一人。”

    “另外，這幾個人，幫本宮盯著。”

    沉魚在浴池邊上，輕輕褪去身上的薄紗。解開染了血的繃帶。

    她從手鐲里取出一顆藥丸。這個手鐲是沉魚特地定制的。鐲身分為四段。中間是空的。一段放著她每日必須支撐心脈的藥。一段放著失血過多服用的生血丹。

    一段放著一味她剛剛從雪山取回來的護心藥。一顆便是支撐它一年的壽命。藥所剩無幾，平日里都是存放雪山密室里，由于近來身體屢屢受創。她才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而方才她吃下的便是另一種奇藥。當初她初入社會的時候，多次受傷。身上疤痕眾多。凌齊兒給了她這個藥。說是使用禁術后，雖然于性命有礙。但是對于任何的外傷，只要人不死，及時服下藥，傷口便會在一個時辰重塑，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毫無疤痕。只是在這一個時辰內，血肉重塑，疼痛不堪。傷的越重，越不堪忍受。一個時辰，若是忍不住，自我了結也是有可能的。

    沉魚一開始是抗拒的，她覺得如此自己就跟個怪物一樣。

    只是如今她也習以為常了。她泡在浴池里，露出肩膀。側過頭去，便能看見自己的傷口重塑的樣子。她疼的汗水不斷地流下來。卻倔強地一聲不吭。

    “七哥哥，你若是見到我這個樣子，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物。如今的我，怎么配的上你。如何金玉其外，也掩藏不住敗絮其中。”

    一個時辰之后，沉魚的身子又光潔如初。少女的肌膚雪白通透，身材曼妙。

    一個時辰的折磨，加上久久無法愈合額內傷。她生生地累壞了。讓無影守著屋子。睡得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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