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瑤不屑一顧,她認(rèn)為林泉說的不對,但是她也懶得再問。
若是真的有禮維護(hù),那么怎么會有改朝換代,改朝換代不是因為禮壞樂崩而出現(xiàn),而是因為出現(xiàn)亂世了,才導(dǎo)致禮壞樂崩。
樂瑤也想不懂這其中的道理,她越不愿意多想,繼續(xù)看著林泉練劍。
幾天之后,樂瑤不情不愿和葉復(fù)一起離開了京城,在樂瑤離開的那天,圣人在齋召見了林泉。
圣人詢問林泉“林泉,你在草莽之中多日,朕且問你,這些俠客是因何而起。”
林泉感覺這個問題有些棘手了,他思索著,告訴圣人,三代之后,禮崩樂壞,于是不少人崛起于草莽之間,他們?nèi)涡院纻b,全憑借血?dú)庾鍪隆?br />
林泉說那時候的俠和刺客不同,游俠不是報恩,也不是為了他人,完全是任由自己喜好,而刺客就是聽從主人的命令。
這兩類人,都是以武犯禁,不過游俠沒有勢力,而世家大族常常陰養(yǎng)刺客,所以朝廷屢次禁游戲,不禁刺客。
不過后來游俠兒也開始學(xué)刺客一樣,為世家大族賣命,尤其是到了宋朝的時候,這些游俠兒再也不是任由自己心意做事,開始替朝廷官員辦事,比如紅線,聶隱娘,空空兒這些。宋朝重武,于是游俠之風(fēng)大勝。到了陳太祖建立陳朝之后,情況就變了,陳太祖是游俠兒出身,知道游俠兒對朝廷的危害,開始禁武,這屢次禁武,倒是有些成效。
陳朝禁武,魏朝又開始重俠了,這魏朝重俠一方面是拉攏俠客,另外一方面,是游俠兒經(jīng)過陳朝的打擊,已經(jīng)有了改變,他們變得將忠孝,明禮儀,行忠義之事。
魏朝的世家大族就喜歡這些人開門護(hù)院,游俠兒一些就成為了護(hù)院家將。
魏朝滅了之后,這些游俠懷念前朝恩德,于是屢次和朝廷作對,而朝廷也只能迫不得已,將這些人剿滅。
圣人聽到林泉說完,對著林泉說“那么如今,是不應(yīng)該頒布禁武令了?”
林泉說禁武令已經(jīng)頒布了,要取消已經(jīng)太晚了,而且這些游俠兒,留下來的確會形成大患。
林泉認(rèn)為,剿滅不是辦法,應(yīng)該一邊剿滅,一邊教化。
“哦,怎么一個教化之法?”
林泉想了想,告訴圣人,應(yīng)該讓人寫公案小說,這公案小說,以朝廷破案為主,然后俠士主動來投奔,協(xié)助朝廷官員。
林泉說這樣好處有三,一是可以教某些知縣如何斷案,免得知縣糊涂。
二是可以讓小民聽說書之后,明白朝廷的清正。
三就是可以讓那些游俠兒潛移默化,為朝廷效力。至于那些不為朝廷效力的,就是亂臣賊子,十惡不赦。
圣人聽了這個建議,摸著自己的胡子,對著林泉說“林泉呀,林泉,這個法子,真是前人之不敢想!
“小臣愚見,還請圣人裁斷!
“此事百利無一害,就按照你說的去辦吧!笔ト苏f完,讓林泉去含貞宮一趟。
林泉到了含貞宮,拜見了賢妃,賢妃對著林泉說“林泉,八面山的事情,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了。”
“啟稟娘娘,小臣知道。”
“你認(rèn)為楚太后此計是否太過陰毒,有傷天和?”
林泉沒有想到賢妃會這么說,嚇了一跳,對著賢妃說“此非小臣可知!
“你放心,此事絕不會讓人聽到。林泉,本宮要聽你的真心話。”
“那小臣斗膽,此事倒沒有那么嚴(yán)重,太后娘娘不過是撒下魚餌,至于其他的,都是他們自作孽而已!
賢妃聽到這話,對著林泉說“是嗎?”
林泉說是,賢妃看著林泉,遲疑了一陣子說“林泉,你倒是沒有辜負(fù)楚太后的希望!
林泉聽到這話,心想自己差點(diǎn)中計了,這一次又是考驗了。
賢妃讓林泉免禮,對著林泉說“林泉,你認(rèn)為六殿下如何?”
“臣不敢說!
“本宮說了,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
“臣斗膽,日后繼承大位,執(zhí)掌公器,非六殿下不可!
賢妃臉上露出了笑容,語氣輕緩地說“你認(rèn)為圣人是否有這個意思?”
“臣不敢妄自揣測圣人心意。”
“林泉呀,林泉,你這個人就是太愛惜羽毛了。你們這些臣下,誰不是整天揣摩圣人的心思,想要迎合圣人的心意!
賢妃這么說了,林泉只好說“那么臣斗膽了,臣認(rèn)為圣人也有此意!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么本宮再問你一句,六殿下是否能夠成為一位明君。”
林泉心想這可真是難回答,自己肯定是說明君,但是賢妃肯定要問自己,這為什么自己的兒子可以成為明君。
林泉想了想,對著賢妃說“臣認(rèn)為六殿下殺伐果斷,寬厚愛人,天資聰慧,自然就可以宸衷獨(dú)斷。”
賢妃對著林泉說“六殿下日后,畢竟有人輔佐,到時候希望林泉能夠如同輔佐當(dāng)今圣人一樣輔佐他。”
“娘娘,如今圣人春秋正盛!绷秩J(rèn)為現(xiàn)在說這些話不太明智,若是有人告訴圣人,那么林泉他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賢妃揮揮手,讓林泉下去,林泉回到崇文館之中,一直心不在焉。
賢妃也不是愚笨之人,怎么會和自己說這些,難道是圣人龍體有恙,還是宮中有變。
不管哪個結(jié)果,林泉都不愿意見到,如今圣人還沒有立太子,發(fā)生這些事情,必然會導(dǎo)致腥風(fēng)血雨,到時候,自己能不能活命還難說。
林泉就這么帶著心事回到家里,陳菁菁她們詢問,林泉也不方便說。
第二天,林泉上朝的時候,那不詳?shù)念A(yù)感竟然成真了,四位垂簾輔政的元妃,只有三位到了。
圣人說賢妃抱恙,從今以后,就只有三位元妃協(xié)助圣人處理朝政。
圣人說這件事的時候,目光好像落在了林泉的身上,林泉大汗止不住留下來。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沒有多久,朝廷上下,就得知了,賢妃已經(jīng)被打入冷宮,如今圣人只是礙于祖訓(xùn),不能廢除賢妃而已。
至于四圣司,也暫且交給楚太后管理。
眾位大臣都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但是他們可不敢求情。
這事情還沒有平定下來,圣人找了一個機(jī)會,訓(xùn)斥林泉,說他監(jiān)修的尚書集注出了漏子,然后奪去他總裁官的職位。
林泉叩謝了,接下來圣人又以林泉沒有參與天策府議事為由,免去了林泉的天策府右參事的職務(wù)。
這林泉接連倒霉,朝臣似乎見到了這位朝廷新貴已經(jīng)不得逞了,于是彈劾他的奏折如同雪花一樣飛到圣人的面前。
最后林泉只能使出老套路,請辭歸鄉(xiāng)。
圣人也允許了,林泉就在靖正三年三月十六,免除了官職,回鄉(xiāng)去了。
在回鄉(xiāng)的路上,林泉坐在馬上,看著四周,陳菁菁陪在林泉身邊,對著林泉說“夫君,你別傷心。”
“傷心?有什么好傷心的,圣人沒有要了我性命,就算開恩了!
“夫君,你說賢妃娘娘到底怎么得罪了圣人!
“這件事,只有圣人心里明白,賢妃明白。不過賢妃肯定有打算了!
林泉說到這里,對著陳菁菁說“不過,這一次六皇子真的無辜了,聽說六皇子已經(jīng)臥病在床了!
“這,這生病會不會是?”
“虎毒不食子,圣人再怎么樣,也不會要了六皇子的性命!
林泉心想如今能夠離開京城那個是非之地也好,自己雖然免官了,但是爵位還在。
朝廷官員送他的錢財,他到了海寧城,就算吃上一輩子,也吃不窮了。
至于他后代,林泉倒是沒有想過,如今現(xiàn)在還沒有影的事情,沒有必要多考慮。
“麗華,這一次真的對不住你了,不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迎娶你過門了。”
林泉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件事,他若是有官職在身,迎娶了袁麗華之后,朝廷會給袁麗華誥命。
袁麗華對著林泉一笑,然后說“夫君,這誥命,我不在乎!
林泉看著遠(yuǎn)方,對著陳菁菁三人說“等到了海寧城,我們把書院重新修建起來,我也開始杏壇講學(xué)。”
“夫君,你這窮也要兼濟(jì)天下,真的讓臣妾佩服。”
“還好那些烏鴉沒有給我立一塊朋友碑,否則朋禁一開,我連講學(xué)都沒有辦法。”
袁麗華不由一笑,告訴林泉,林泉又沒有監(jiān)考過,哪里來的弟子。
林泉聽到袁麗華這么說,不由笑著說“哈哈,估計我是第一個沒有監(jiān)考過的國子監(jiān)祭酒了,這算起來,日后也會在他人筆記之中傳為笑談。”
陳菁菁三人見林泉絲毫沒有在乎,也算是放心了,她們擔(dān)心林泉會經(jīng)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她們不知道,林泉是真的開心,因為虞朝能如同他這樣全身而退的,沒有幾人了。
他沒有被賜死,被關(guān)押,都已經(jīng)是萬幸了,而且林泉肯定,只要自己能躲過這一劫,就會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林泉知道圣人需要自己,很多事情,還需要自己去幫圣人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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