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娘一干丫鬟被桂嬤嬤罰著灑掃小慈安院的小花園，此刻正頂著日頭揮汗如雨，纖纖就這樣闖入了視線。

    “小姐想什么呢？仔細枯葉堆滑了腳？”

    聽著話音，纖纖下意識的低頭瞧。便見耦色裙擺正堆疊在一捧黃葉之上，半遮半掩的露出大半個鵲首，而那鵲嘴大張，一根半指長的斷線在喙下微晃。

    纖纖定在原處怔了半晌。覓娘偷瞄了她好一眼心有疑惑，便近到她身旁，隨著她望向地面。

    “小姐可是被石子硌了腳？讓奴婢瞧瞧。”

    蹲身間，覓娘終是瞧出不對在何處。鞋頭處本應墜著的南珠，如今空空不見了蹤影。

    抬手去撥鞋邊殘葉，念頭起覓娘默不作聲便開始尋那珠子。只是沒撥弄幾下手背便被一滴不知名的晶瑩砸中，接連著第二滴，第三滴。

    意識到什么，覓娘心窩像是被熱油潑過，霎時滾燙一片。慌忙抬頭間，纖纖浸著水光的眸子便如此撞入視線中。

    “小姐別急啊，奴婢這便讓她們去尋去。”

    話罷扭頭沖還在灑掃的眾人道“都別忙活了。快去各處瞧瞧，小姐那雙鵲頭鞋的南珠不見了。”

    音一落地，便好似往湖面投了顆石子，一時激起無數回應。

    “小姐方才從何處來的，指給奴婢，奴婢這便去瞧。”

    有機靈的便往纖纖處來，打探起她今日所過之處。

    “去去去，四處都尋尋。”

    覓娘攔著推著，將人都打發走了才又小心翼翼的靠近。

    “小姐。”

    “覓娘，我將它弄丟了。”

    躬身屈膝，纖纖退下繡鞋攥入手中，迎著陽光，鞋頭的鵲鳥仍舊盈盈欲飛，只是那孤零零垂著的絲線揭示了它的殘缺。

    纖纖在袖中搜羅出張娟子，將鞋仔細包了，遞給覓娘。

    “收起來吧。”

    自己便只著了剩下那只鞋，回了屋。

    覓娘瞧著她這模樣心疼無比，卻不敢上前擾她。亦步亦趨的隨著她入了屋，而后見她斜靠在羅漢塌邊沒了動靜，便悄悄出門，尋來個常在院中侍候的老媽子守在屋外，自己則帶著手中的鞋去了老太太處。

    纖纖理清自林秒初處得來的消息，換了身便服打算出門打探一二。

    可喚了覓娘半晌，屋外也無絲毫動靜。想著方才覓娘讓丫鬟們都散了出去，走在院中也無人影，纖纖便沒再等待。自行出了府門，往城南備考學子們聚集之地行去。

    “小姐這是想打聽哪家學子啊？只需說出個大概形貌小的一準能幫您尋見。”

    纖纖剛在茶樓坐下要了些小點，小二便笑得神秘湊上前來。

    “近來有許多人打探學子嗎？”

    對于小二這熱情的開口，纖纖有些莫名其妙，回憶著方才并未提及自己的來由，便更覺這小二怪異了。

    “您這話說的。臨近科考時，不都是如此嗎。”

    小二說著，那語氣愈加曖昧，偷眼瞄了纖纖好幾眼，連笑容也變了味道。

    纖纖被小二瞧得渾身不自在，雖說來此是為了打探玉景純的落腳處。但這小二瞧著，絕不是能詢事之人，敷衍幾句便想將人打發了，可小二卻好似并不想就此離去。

    “這位小姐，您也別不好意思，小的在這店中歷了好幾屆科考，也算是見識頗多。小的一瞧您這樣只身來此的，便知曉是在詩會上相中了哪位趕考的相公。還不知其姓名吧？到咱們店來啊，就對了。您瞧咱們這兒來來往往的，皆是趕考的學子們，打聽個人那可是小菜一碟的事。”

    纖纖聽了半句臉色便僵硬起來，但小二好似完全無所覺，還滔滔不絕著自己的臆測。

    纖纖估摸著同小二解釋也無用，便直接喚了掌柜將人支走。

    經過小二這么一打岔，纖纖反倒是心下松快了不少，方才出門的急切也消減了大半。若非時辰不對，此刻執杯輕嗅之人，到真似閑暇無事品茶吃點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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