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勁地從腐敗的枯枝爛葉中拔出腳來,攀上一處略為開闊的坡地,游目四顧,暗綠的樹葉遮蔽了天空,一點藍天的影子也看不見。
凱茜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多久,腳下坑坑洼洼地滿是泥濘,腐敗的枯枝爛葉到處都是,眼前的森林似乎永無盡頭。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到哪里去……
每個人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都有屬于自己的目的:為了工作、為了學習、為了鍛煉、為了交易、為了休憩、為了飲食、為了狩獵……除了她。
“那是什么?”凱茜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片新大陸。
在遮天蔽日的林山樹海中升出了兩個又高又細的塔尖,在林中的時候看不到,可是在這里卻不難發(fā)現(xiàn)——和這片仿佛亙古不變的原始森林相比,它們實在是太醒目了。
“或許……我該去看看。”她在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
凱茜的大腦如同一張白紙,并且和絕大多數(shù)的嬰兒一樣,永遠保持著對新鮮事物的好奇。
她開始向著塔尖的方向走去。
可眼看那塔尖就矗立在那兒,但卻怎么也走不到。無論凱茜再怎么努力,從日落黃昏走到夜幕降臨,它卻始終在前面。
凱茜想了想,決定不再沿著林道前行。
既然不能“曲中求”,那么索性“直中取”好了……
她抽出腰間的武士刀——這是她從阿列克謝的尸體上拿過來的。凱茜不知道這是什么,可是她親眼見過阿列克謝用它殺死了一頭喪尸,所以她知道這個“東西”能夠?qū)Ω端鼈儭?br />
既然“以后必須遠離這些喪尸,有可能的話直接把它們殺死”的話,有一件趁手的武器總歸不是壞事。
一連串地左劈右砍,荊棘遍布的密林終于開始在鋒銳的刀鋒下退讓。很快地,少女的眼前豁然開朗,露出一大塊空地,中間一座哥特式莊園有氣無力地立在那里——那兩個又高又細的塔尖就是這座莊園的閣樓,籠在一團茫茫白霧之間。
“怎么回事?”
凱茜看了看前方,視線全被霧擋住了,好象在空間里就只有眼前這么大,四周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似乎什么也沒有,又仿佛包含了一切……
一種極其古怪的直覺開始襲上她的心頭,明明有危險就在附近,卻除了這種危險感以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靈覺,沒有其他的動向!仿佛是有什么鬼怪般的東西馬上就要從濃霧中沖出來……
忽然!
“站住!”
突如其來的厲喝從前方炸起,緊接著濃霧之中沖出了一個持著雙管獵槍的男人。
他看起來足有六七十歲的年紀,皺紋如刀削一般深刻,但卻絲毫不顯得羸弱,滿面虬髯的胡須使他的健梧中又平添了幾分粗獷。
“你是什么人?”男人緊張地問道,并且全身都繃得緊緊地,一雙眼睛警惕地盯著她。
凱茜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士刀!
眼前的老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敵意,與阿列克謝如出一轍,不過……
這種感覺與阿列克謝帶來的又有所不同——對方的眼里并沒有多少貪婪。
“也許他并不想吃掉我。”凱茜默默地想道。
“你怎么進來的?”見少女盯著自己卻始終不說話,老人又一次開口問道。
然而答案已經(jīng)不需要了,他立刻發(fā)現(xiàn)了少女身后那條被武士刀開辟出的通道,男人的臉色頓時“刷”地一變。
“哦,上帝!”他驚怒交加地喊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凱茜:“……?”
老人:“你破壞了莊園的防衛(wèi),你是想把喪尸都引過來嗎?”
凱茜這才明白之前的林道是人為設(shè)置的阻礙。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引導的話,的確很難從那迷宮一般的林道里繞出來,看來老人打算用它來阻止喪尸的攻擊,可惜卻被自己破壞了。
她剛想解釋,濃霧之中又鉆出了一個年輕的女子:“斯蒂文~,戴克倫喘不上氣了!”
老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他沒再理會凱茜,二話不說地就跟著女子跑回了莊園。
濃霧里又一次恢復(fù)了起初的沉寂……
凱茜靜靜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卻敏感地發(fā)現(xiàn)在聽過女子的話之后,老人身上那股敵意與危險的氣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可言傳的驚惶,這不由得讓她感到十分好奇:
“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她決定跟上去看看。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因為太過匆忙,莊園的大門只是虛掩著,凱茜很輕松地就走進了這座哥特式的城堡。
大廳里空蕩蕩的,只有角落圍著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都無一例外地流露出惶急與焦慮的表情。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躺在其中,剛剛自己見過的老人和女子正一左一右握著他的手,不住地低聲安慰著什么。
沒有人留意到凱茜地靠近,大家都被地上的少年吸引了視線,所以凱茜可以很從容地打量他。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容英俊,金色的頭發(fā)下襯著精致的五官,使他看上去有如雕刻家筆下的阿波羅,只是他的臉色過于蒼白了,碧藍色的眼睛茫然而全無焦距,嘴大張著,正艱難地吐著呼吸。
但真正可怕的卻是他的手……
手是褐色的,帶一點隱約的紅絲,就像抓出的血痕,那已經(jīng)幾乎不像是人的手了,皮膚上遍布著恐怖的尸斑,并且不知是不是錯覺,凱茜甚至感覺這種尸斑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的心口蔓延。
凱茜覺得有點奇怪——這一幕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可究竟是哪里?
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只是那雙眼睛,少年絕望的眼睛是如此熟悉,卻又那么陌生。
“看起來情況有些嚴重。”一個似乎是醫(yī)生的男子滿臉沉重地說,“他的體溫太高,何況我們?nèi)鄙倏股亍!?br />
“戴克倫哥哥……她會死嗎?”另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孩咬著手指,輕聲地問道。
這句話一定是觸動了老人心底最不愿意被碰觸的神經(jīng),他很明顯地僵了一下。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他轉(zhuǎn)過頭,沖著醫(yī)生喊道,“做點什么……”
“斯蒂文,”醫(yī)生嘆了口氣,“你要冷靜……”
“你要我怎么冷靜,他是我唯一僅剩的親人!”那位被叫做斯蒂文的老人喊道,“我們逃出希望谷的時候,我親眼看著妻子被喪尸抓住……那個時候你也告訴我要冷靜,所以我只能在一旁看著,看著她被分尸,被吃掉……卻什么也做不了!”
醫(yī)生有些憐憫地看著他。
斯蒂文:“如今我只剩下戴克倫了,如果他再出什么事的話……哦,上帝!”
醫(yī)生輕輕嘆了口氣。
斯蒂文:“拜托了,幫幫他!人工呼吸、心臟復(fù)蘇……該死的不管什么辦法都行,我不能眼看著兒子……”
后頭的話他沒再說下去——因為赫然出現(xiàn)他面前的手槍。
“來到這里,我們都失去了很多。”醫(yī)生把槍塞到老人的手上,“是時候做決定了……”
斯蒂文:“……”
醫(yī)生:“來吧,結(jié)束這一切……我相信戴克倫也不愿意自己變成外頭那種怪物。”
斯蒂文:“……”
醫(yī)生:“這是對他的仁慈,斯蒂文……”
沉默開始在大廳里蔓延,死一般的寂沒幾乎凝固了時間,空氣里壓抑著令人窒息的煩悶。有那么好一會兒,大家都不說話,然后老人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手有千斤重,每遞進一寸都需要咬緊牙關(guān),可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認,醫(yī)生的話是對的。
死亡,本該是最令人討厭的東西;然而在這里,卻成為了最大的仁慈……多么地諷刺。
而更諷刺的……卻是這個痛苦的決定還要由一個父親親自去執(zhí)行。
可這就是現(xiàn)實。
斯蒂文緩緩地舉起了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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