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華言辭鑿鑿，郝教授的眼睛也逐漸亮了起來。
兩人就這一處墻體研究了起來，意在如何開啟它的機關。
來回研究時，免不了就會被腳下的尸體拌一下。
這些尸體就像是正在熟睡的人，拌那一下就像是不小心踢到了活人。
千百年過去了，地上的尸體卻永遠定格在了他們死亡的那一瞬。
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郝教授正感慨中，卻猛然頓住。
他低頭看了看腳邊隨處可見的尸體，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在腦中形成。
郝教授又轉頭看向了顏華，正巧與她視線對上。
兩人默契的一笑，神秘兮兮的。
秦舒雅再后面用洛陽鏟戳了戳身旁一具尸體，說出的話更像是給了兩人肯定。
“這些尸體應該是吸入了大量毒氣而死的，那種毒氣應該是一種古時研究出來的防腐劑。”
顏華與郝教授再次對視，她也開了口：“這種防腐劑毒性很大，致幻，但厭氧，大量的氧氣存在會破壞它的成分，讓它失去防腐劑的作用，只剩下了致幻的劇毒。”
郝教授點點頭，垂眸又看向了地上的尸體：“這些盜墓賊大概也是發現了這一層才是入墓的必經之路，所以聚集在此尋找入口。”
顏華已經低頭修改起她的地圖：“所以，外羨門其實是直通這里的，然后進入我們目前所在的二層，找到這里的機關就可以繼續深入到內羨門了。”
郝教授點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他們為什么會聚集在這里，而不是直奔內羨門了。”
說到這的時候，顏華和郝教授都露出了感嘆的神色。
當初的匠人們實在太厲害了，這么龐大的工程，究竟是怎么完成的？
就像是萬里長城一樣，沒人能夠想象，在那樣一個年代，它到底是怎么被堆砌起來的，更難想象那些被征調而來的民夫，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力氣？
感嘆過后，就又會深思另一個問題。
萬里長城之下，究竟埋葬了多少血肉？
這秦王墓中又埋葬了多少無辜冤魂？
文獻上記載是百萬計，那又是個什么概念。
以一個省級重點高中全體師生有三千人計（全是壯勞力），只建這么一座秦王墓，就至少需要三百三十四座同等規模的省重點高中，前赴后繼去填命。
這么一想，就十分可怕了。
且當時的始皇帝癡迷仙道，一心想要求長生。
當時煉丹煉藥十分盛行。
偶然煉制出這種毒性劇烈的防腐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現如今如此新鮮的尸體擺了滿地，也沒得質疑和狡辯它的實際功效如何？
厭氧的防腐劑，多么適合墓葬使用呀？
只要將那種防腐劑放入棺內，讓它緩慢釋放，蓋棺下葬。
地下密閉的墓中是極好的厭氧環境，只要沒被盜墓賊光顧過，墓中的環境幾乎就是一成不變的。
“所以，這種防腐劑很可能是從尸體上提煉而來的。”
顏華的一句話驚得郝教授半晌沒能回神。
轉瞬，他也想到了很多地方傳言。
——就是遷徙祖墳的時候，當年下葬的棺槨重見天日時，就像是剛剛埋進去的一樣。
棺蓋被打開，里面躺著的老人面色紅潤，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但暴露在空氣中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尸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面目全非，最后只剩殘破的骸骨，甚至只是一堆飛灰。
古時將這樣的墓地稱為風水寶地，風水寶地養尸效果極佳，可保祖先的遺體千年不腐。
而實際上，那就是一個厭氧的環境和古人們講求的地氣養尸。
但尸體不能直接接觸地氣，直接接觸就會詐尸，養出各種各樣的大小粽子來。
郝教授年輕的時候還參與過這類研究。
實驗證明，厭氧環境下，所謂的地氣與尸體身上的菌群發生了奇妙的反應，產生了一種可以防腐的物質。
但這種物質十分不穩定，只要接觸到氧氣就會被破壞殆盡。
當時的研究結果只能用來支撐為何尸體埋入地下千年不腐，揭開它的神秘面紗，但卻并未想過還能有其他什么用途。
不想古人們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并將其運用到了皇陵墓葬之中。
不僅可以用來防腐，保留帝王尸身完好，還能用來抵御外敵侵擾，防止盜墓賊的入侵。
只是古人敝帚自珍的習性作怪，這種方法并未流傳下來。
郝教授興奮的搓手：“這可是一大新發現，記下來，這個必須仔細記下來。”
郝教授正在興奮中，顏華卻興奮不起來，她又說出了極為殘忍的猜測，潑了郝教授一頭一臉的冰水。
“所以，那些記載中或活埋或坑殺的匠人們，很可能就是這種防腐劑的原料。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是這種劇毒防腐劑的源頭。”
顏華話音落，郝教授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郝教授的沉默，讓剛剛還顯熱鬧的甬道內瞬間死寂，顯得鬼氣森森有點滲人。
跟在三人身后的工作人員們四下里偷偷瞄了幾眼。
這些尸體可都是直接趴在地上的，算不算直接接觸地氣了？
所以，他們躺在這里這么多年，會不會早就成了粽子？
越是這么想著，眾人心里越慌，每每躲過一具尸體時，他們都是心驚膽戰的，很害怕地上上一刻還一動不動的尸體，下一刻就會跳起來撲向他們。
這樣的氛圍，仿佛低氧的空氣中都飄滿了緊張。
后面一位工作人員實在是受不了了，他都快嚇尿了。
于是他聲音打著顫的問道：“教授，你們說了這么多，那這些尸體會不會變成了粽子？”
郝教授搖搖頭，語氣很是肯定的回答：“不會。”
“真，真的嗎？”
又一位工作人員聲音發抖的確認道。
郝教授再次肯定的回答：“不會。”
只這么兩個字，看樣子無法安撫眾人顫抖的小心臟。
郝教授想要做個補充，安他們的心。
這時，顏華卻聽出了郝教授微喘，應是氧氣瓶的低供氧，支撐不了他長期開口了。
為了緩解郝教授的壓力，顏華很貼心的再次開口幫他詮釋了那兩個字。
“這里雖然氧氣含量不高，但并非完全的封閉無氧空間。”
“所以，這些尸體實際上都是失敗品。”
眾人：“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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