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單越和唐沅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而沐梓瀾卻被沐香凝帶到了菊園。
菊園，因著院落里種了許多菊花而得名，但菊園之中卻不僅僅是菊花，更多是各種稀奇百怪的藥材。
沐王府分為西苑和東苑，西苑主要住著沐王府的客卿，還有平日里招待普通客人，唐沅和單羽就住在西苑的一個院落里。
而東苑主要是沐王府的人居住，共有六處主院落，分別是沐遠所住的清園，失蹤許久的沐天昊夫婦所居的梅園，沐梓瀾所居的竹園，還有便是沐香凝所居的菊園，剩下的兩處分別是蘭園和桂園，平日里招待貴客才會用。
周婉兒正獨自在門外等待，見著二人走來，行了一禮，“大小姐，世子爺。”
“嗯。”沐香凝點了點頭，又問：“周圍清理過了嗎？”
“依照您的吩咐，人都被引到竹園去了，這里全部是我們的人。”
聞言，沐梓瀾眸光微閃，看來這沐王府現在真的是很不太平啊，也難怪沐遠之前說了不讓她出去，這一出去帶一大推尾巴，出去估計也是去禍害別人的。
沐香凝扭頭看向沐梓瀾，“阿瀾，進去吧。”
“好。”
沐梓瀾跟著周婉兒進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屋子，屋內陳設極為簡單，主要是一堆藥架，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藥材，還有一些碾藥用的器物，屋子的正中間還放著一個巨大的浴桶。
沐梓瀾眸光閃了閃，看著沐香凝問道：“阿姐，你這是要做什么？”
沐香凝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道：“一月前，你的命燈滅過。”
聞言，沐梓瀾心頭一緊，手掌瞬間握成了拳，莫非她已經知道了什么？
正在沐梓瀾精神高度緊張時，沐香凝又接著說，“想來一個月前你是遭過一次大災的，身體虧損肯定不小，所以我讓婉兒幫你弄些藥浴調理一下身子。”
沐梓瀾的心頭一松，手掌也瞬間松開了，而后牽強的扯了扯嘴角，“這樣啊，那就麻煩阿姐和婉兒了。”一句話分兩截說，嚇死她了。
沐香凝笑了笑，“好了，都是自家人，別說這些客套話了，先過去讓婉兒給你把脈。”
“好。”沐梓瀾應了一聲，走到桌子旁坐下。
周婉兒道:“世子爺，勞煩您把手臂伸出來。”
“好。”沐梓瀾聽話的伸出了手臂，然后搭在她準備好的布包上。
周婉兒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沐梓瀾的手腕上，然后安靜的診脈。
沐梓瀾垂眸望了望她，手指纖細，倒是長得分外好看，一看就是從未干過粗活。氣質高冷，醫術高超，這個周婉兒的身的來歷不簡單啊。
過了片刻，周婉兒緩緩收回了手，但眉頭緊緊地鎖著，似是在思考什么。
“如何？”沐香凝開口問道。
周婉兒抬眼看向沐香凝，“世子爺身體并無大恙，只是虧損的有些厲害，身體比較虛，用藥膳加上藥浴調養些時日就好。不過，世子爺用來隱藏身份的藥物偏陽性，她現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所以奴婢建議暫時先把那些藥停了。而且……”說話間，周婉兒的語氣忽然停了停，似是有些猶豫該不該繼續說。
“你繼續說。”
周婉兒看了沐香凝一眼，這才繼續道：“大小姐，那些藥世子爺再服用下去恐會傷及根本，怕是以后再難恢復女兒之態。”
沐梓瀾面色一怔，難怪她總覺得自己這身體狀態有些偏男性化，并不像是女孩子，原來是因為服這藥物還有副作用。
沐香凝直接呆愣住了，許久才顫抖著發問：“多久了？”
周婉兒抿了抿唇，低聲說道：“世子爺出征之前身體便有了異樣，只是當時事態緊張，奴婢不便多說，這才沒有告訴您。”
“為……”沐香凝面色冷然，似是想要反問她為何不早些說，但隨即想到就算是早些說了她似乎也沒有辦法，心中微嘆，“阿瀾的身體還能補回來嗎？”
“可以。”這一次，周婉兒回答的十分認真。
聞言，沐香凝心中倒也是多了幾分安慰，“那以后便不服用了吧。”
“是。”周婉兒點了點頭，“那奴婢先去配藥了。”
“嗯，去吧。”
待周婉兒離去，沐梓瀾才抬頭看向沐香凝，開口問道：“阿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沐香凝扭頭看著她，眉眼溫柔，“你說。”
沐梓瀾眸光轉了轉，開口問道：“是誰讓我女扮男裝的？又是誰讓我每日喝這些藥物?從什么時候開始喝的?”
一連三個問題丟了出來，沐香凝面色也是一怔，半響沒說出話來。
沐梓瀾面色陡然一沉，語氣也冷了一些，“是誰?”
這世間隱藏身份的辦法有千種萬種，為何偏偏選擇用藥物?
試想一下，若是打小就服用這種藥物，對她的身體傷害有多大?
她不信最早研制出這藥的人想不到這些，可是當時她還是去做了，不得不說這人的心也挺狠的。
沐香凝神色復雜的看了沐梓瀾一眼，心中微嘆，但最終還是將真相講了出來，“是……是母親，藥是自你出生起就喝的。”
自出生就喝的?
沐梓瀾神色怔了怔，心中竟涌出幾分澀意，她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把這藥喝了十六年？
以前她只覺得這位沐世子是個無一是處的紈绔子弟，可現在她竟然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了。
性格暴躁?
孤僻?
斷袖?
這些世人給她貼的標簽，不友善，且傷人，但她又無力去解釋。怕是后來她自己也沒有辦法了，才會選擇去放縱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不需要向別人去解釋，更不想在乎別人的看法。
“阿瀾，母親她……”沐香凝似是想開口做些解釋，但沐梓瀾已經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阿姐，她為何這樣做與我無關，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她走了十三年了，已經沒有資格再來管我了。”
她已經不是原來的沐梓瀾，本身并不欠她什么，也與她無關，她自己可以自行辨別什么人待她好，什么人值得她去付出。而很明顯的，沐梓瀾那個所謂的母親，不在她付出的范圍之內。
聞言，沐香凝再次陷入呆愣，張了幾次口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或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說了吧。她這個姐姐本就當得很不稱職了，還哪里有資格去要求她做什么。
沐梓瀾則是看向遠處的周婉兒，揚聲問道:“婉兒，藥浴備好了嗎?”
“好了，世子爺您進來吧。”
“嗯。”沐梓瀾起身，抬腳往里面走去。
“阿瀾。”
沐梓瀾腳步頓了頓，轉身望著沐香凝。
沐香凝柔和一笑，“以后阿姐不勉強你做任何事了，只要你開心就好，但是為了你和我們沐王府的安全，你的身份暫時還不能暴露。”
“我知道。”沐梓瀾點了點頭，“阿姐，我先進去了。”
“嗯。”沐香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浴桶四周被屏風圍著，保密效果很好，沐梓瀾進去的時候，周婉兒已經將所有的藥材都放進了浴桶。
“婉兒，我肩膀上有傷，不宜見水，你幫我包扎一下吧。”
聞言，周婉兒的神色怔了幾秒，才點頭應道：“好。”
“不要告訴阿姐。”沐梓瀾又補充道。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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