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多剋,喔多剋。”
背著修好的吉他,穿著一雙白色的男式手工布鞋,李知恩低頭趕著路,她要快點去最近的地鐵站,否則趕不上了。
沒辦法啦,這偏僻的地方,竟然連出租車都攔不到,早知道就自己開車了…誒呀,不對,自己還沒駕照呢。
想著想著,走著走著。
知恩小姐姐竟然沒發覺,連自己偶爾順拐了都不知道。
長大了,性子并不似還是少女時的自己,那樣的冒冒失失。
但偶爾也會著急的。
比如,前方找不到正確的路。
或者呢,后方有個痞子堵著退路。
李知恩扭頭,奶兇奶兇喊道:你別跟著我。
阿姆攤攤手,無辜地說:我沒跟著你。
她有些生氣,朝著痞壞的少年再次大喊:別跟我說話,討厭鬼!
他覺得很無奈,朝著臉紅的姑娘笑著:我沒跟你說話,害羞鬼。
“那你走那邊,快點吶。”
“憑什么?我就不。”
兩人的對話,實在有夠幼稚。
甚至在路人善意樂懷的目光里,像是對鬧別扭的小情侶。
李知恩下定決心,絕不看著他,把他當作令人害怕的美杜莎。
看不到他,并不意味她不知道他在哪,就像希臘神話里,斬下女妖的珀爾修斯,是依靠盾牌的反鏡,來映射美杜莎的存在。
她走一步,他也走一步。
她停下,他也跟著停下。
李知恩羞惱的鼓著腮。
哪怕討厭一個人的方式,姑娘的心思依舊總是那么的浪漫,如同作曲,喜歡從細枝末節去琢磨。
她靠風,靠他的腳步聲,靠他一接近自己,就能聞到的一股淡而不厭的酒香,來判斷他與自己的距離。
李知恩對酒的味道真的很敏感,以至于努力讓自己閉緊嘴巴,好讓呼吸有些緩慢。
少年晃晃悠悠地騎著老摩的。
看著她身穿的白色短袖T恤,因為呼吸,而隨著胸口上下起伏。
這出夏日靡靡的風景,他覺得很撩人,很是好看。
因為工作失而復得,所以他的心情還不錯,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就喜歡找樂子,尤其是找那些心情不好的人,心情就更好了。
李知恩一步一步,緩緩走著上坡,呼吸逐漸急促。
汗水染濕了她的鬢角,順著精致的下巴,滴落在鎖骨緩緩流淌,最后滑入那含苞待放之處。
似有察覺,她輕輕一瞥。
坦然接受來自姑娘的白眼,阿姆頗為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嘴角悄悄泛起一絲壞壞的弧度。
呼吸困難的時刻,人會需要什么呢?
一支夏日里,最元氣滿滿的起泡酒,或者,一場無需她開口,聽著就行的對話。
“所以,人生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奇跡無處不在,像我的鄰居小娟呢,就宅得不行,只會玩游戲,躺尸,看漫畫,墮落!!”
“……”
“還說什么追求夢想,要讓我仰視她,哈!搞笑呢她,不愛吃蔬菜的挑食少女,除非我截肢,還是截掉除了男性特征以下的全部,否則她就是奢望。”
“……”
“對了,你多高來著?”
這壞人,不要臉,要你管!!
李知恩狠狠瞪了一眼揭短的“毒舌”少年,她以為自己沉默不語,就是對別人最好的拒絕方式。
但這個孩子的臉皮莫非是牛皮做的?
厚的很呢!
阿姆駕著老摩托,痞里痞氣地跟在姑娘的身后,依然沉浸在自問自答的世界中,十分樂在其中。
“你不跟我說話,我很無聊,孤單的,但是沒關系,孤單有時是最好的交際,畢竟柏拉圖式的精神式溝通、最為動人。”
那是形容戀愛的,好不好?
“嚶西…”李知恩眼里閃過一絲羞憤,無奈地嘆了口氣。
打死不搭理他。
阿姆伸長脖子,卻看到她冷著張俏臉,鼓著腮幫子,不言不語,埋頭走路。
明明連咬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可就是不搭理自己的傲嬌模樣。
“嗶嗶…”
光著腳丫子的阿姆笑了笑,按了按老摩托的喇叭,然后腳一用力,踩下支撐車體的支架,將車停在原地。
閉上眼睛,左手握緊,放于心口。
右手舉起,自上而下,自左向右,緩緩比劃一個神圣的十字。
這是一個簡單卻專注的禱告。
李知恩聽到喇叭聲,沒理,但聽不到引擎的聲音,也聞不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頭,就看到了這莫名其妙,看起來特別中二、帕布的一幕。
“你…”
張開嘴巴,想詢問他干嘛呢?
下一秒就反應過來,自己說好了不搭理他的,就連忙閉上嘴。
想走,但因為路人那紛紛側目看他,仿佛看神經病的眼神,讓善良的她又十分不忍心。
姑娘左思右想,越想越煩。
最后只是一臉可愛的生氣模樣,用力地跺跺腳、發出——“噠噠…”的清脆聲響。
街角那骯臟,荒涼的風景一點都不好看。
所以李知恩的眼里,只有那個在禱告,長得很好看的少年。
他閉著眼,尋著聲音,對她所站的位置打了個響指。
笑容十分燦爛。
“我和上帝打賭,賭你喜歡我,賭注就是我會戒酒。”
李知恩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閃過一絲不屑和厭惡,白皙的小手作可愛的喇叭狀,放在嘴前,學著阿姆的口頭禪,大聲喊話:
“搞笑呢你!光著腳的小野人!”
“呀,你怎么知道我的信仰?不怕壓迫的精神,與不被束縛的天性,野人的野性,果然——知恩是我的知音。”
“嚶西!我才沒那個意思!”
“是嗎?那你今天有沒有跟喜歡的人說話啊?”
“沒有。”
“說了啥?”
“沒有!!”
“啊,果然是我啊。”
“嗯?”李知恩歪著頭,撲閃著疑惑的眼睛,一時沒理解,待反應過來后,臉色唰的一下子變得通紅無比,甚至蔓延到脖頸處。
“呀!!我討厭你!帕布啊!”
陽光不燥,微風正好。
趁姑娘變得急促的呼吸,趁路人紛紛駐足,側目。
趁阿姆自己還沒被打死,他趕緊像個校園暗戀女神的中二少年一樣,雙手做作的合攏成喇叭狀,大喊:
“呀!知恩xi!但我會喜歡你,喜歡你到你不再需要我喜歡你為止!帕布啊!”
“住嘴!!我要殺了你。”
周圍路人善意的哄笑聲,曖昧的眼神,讓她羞憤得難以形容,恨不得找個樹洞鉆進去。
“嘿,莫呀?!”
他燦爛的笑容,突然一下子變得僵硬,看著李知恩取下吉他,轉身就揮舞著沖向自己,恨不得同歸于盡的表情。
“別跑!”
“阿尼,我開玩笑呢…呀呀!”
阿姆連忙驚恐地掉轉車頭,慌不擇路的期間,腳丫子還不小心觸地,燙得他齜牙咧嘴,也顧不得灼傷,趕緊走為上策。
李知恩羞怒難耐,被欺負的她,滿臉都是傷心欲絕的淚水。
但她哪里追得上騎著車的小混蛋。
瞬間,阿姆早已跑得連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我…我!他他,嚶西!”
李知恩難過的生氣地踩他路過的痕跡,
看他看過的街景,然后希望時間再慢一點的,慢得,能夠讓她有時間,走出這陌生的地方,找到那個討人厭的身影。
但現實是——
迷糊的李知恩迷了路。
她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經紀人,卻發現這地方,信號出奇的差,怎么撥打也打不出去。
她抿著嘴,突然被凸起的路塊拌了下腳,身體一時失去平衡。
她順勢想要蹲下,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小身板,是比“吉他”嬌小得多的事實,結果吉他先她一步觸地,反作用下,直接敲打在她腦袋上。
“啊——嚶西!嗚…”
狼狽的摔在地上,李知恩想要起來,卻又被吉他卡住,又跪坐在地上,活像個帕布似得。
一時間,被人欺負的委屈,倒霉透了的難過,迷路的慌張,種種的情緒一下子涌上心頭,擊潰她的心房。
她皺著小臉,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將頭深深埋進膝蓋上。
不知該怎么辦。
不知哭了多久。
李知恩將身子縮在吉他前,擋住自己高腰短裙下旖旎風光。
嗶嗶——
吹著有點燥的涼風,電線桿上是嘎嘎亂叫,討人厭的烏鴉先生。
窸窸窣窣的,好似有輕輕的喇叭聲,淡淡的煙草味道,和起泡酒的酒香。
好遠又好近。
迷迷糊糊不知道哭了多久。
待哭的累了,她也聽見了腳步聲,抬起頭,就看見一個光著腳丫子的少年,走向前,蹲在身前對自己笑。
“阿嘎西?”
記憶里,這成為了李知恩有關夏天,最深刻的畫面。
他的身后是一輛小摩的,車身上噴著“西林洞奶奶拉面”幾個字。
“我忘了問你個問題,你很討厭我嗎?為什么突然生氣,不想跟我說話了?”
李知恩抬起頭,滿臉都是令人心憐的淚痕,倔強地抹了抹眼淚,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不喜歡一個隨便說我喜歡你的人。”
有點繞口,但阿姆“喔”得一聲,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他也不喜歡糾纏不清,所以就留下一句:“阿拉索,那我走咯。”
“滾!”
少年點點頭,他是個說滾就滾,毫不拖泥帶水,也不糾纏的男人。
起泡酒喝了大半,煙抽完就起。
走了就不回頭,連告別都懶得告別,兩手插兜,從來不會多問一句:為什么?
無所謂,前路只是灑脫行走。
他剛想走,襯衫就被姑娘用力攥住了。
“嗯?“
她沙啞卻柔軟的嗓音,響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街角角落里。
“為什么?”她抬頭,滿臉壓抑不住的淚水。
為什么回來?
為什么要走?
又為什么喜歡欺負我?!
阿姆猜不準姑娘的心思。
“我想走出人生的困境,但是一不小心,就走到人生的分岔路,我遵循著本能,二選一,最后,我就看到某個像手藝稀拉的面點師,搟出的失敗拉面一樣,仿佛失去筋道,靈魂的姑娘,在聳著肩膀走路,就…”
少年低頭,邪魅一笑。
“說人話!”靠著吉他的李知恩,一邊哭著,一邊砸他的腳。
模樣嬌憨可愛極了。
“啊帕!內內,阿尼…我也迷路了,呀以西,這破地方!信號太差了!然后,這不剛好看到有個孤單的妹子在哭,就知道是你了。”
“嘿。”她直接笑出聲,然后偏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次輪到她生著悶氣。“哼,不跟你說話。”
“內內,上車,指路,歐巴送你一程。”阿姆再次邪魅一笑。
“明明比我小…”
“我很大的!還有,我想你也迷路了吧,沒關系,春天,愛情,櫻花,還有迷途不知返的文藝少女,我很喜歡,也很有經驗,想要走出迷茫困惑的方向,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我載著你,從街頭走到街尾。”
“說了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
“啊!別打別打!哈幾嘛,安全駕駛,安全駕駛!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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