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檸疾步跑出宮殿，想在人群之中找到蘇衡的身影。

    方才和便宜皇叔說話耽誤了時辰，現下已經尋不到蘇衡了。商檸頓覺無趣，只能堪堪跟在退宴的百官身后，聽著他們的談論聲。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臣正摸著自己的胡子：“這鬼見愁還真是一家獨大，憑著自己的權勢胡亂行事...為人實在狡詐陰險！”

    “是啊，新帝在鬼見愁面前竟半句反駁沒有...”

    年輕的侍郎湊上前來：“淮遠侯的南域荒城被沒收，誰會吃下這塊肉，肯定就是鬼見愁自己啊——”

    “...”

    議論紛紛，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薄涼。

    商檸原先只想裝作聽不到。可是這些人越扯越遠，最后竟是扯到了什么“畜牲不如”。

    潑皮的目光徹底冰涼。

    她快步走到并行的幾人中間，笑嘻嘻地開口：“今夜這烏鴉可真是多，嘎嘎嘎嘎的...讓我聽著覺得鬧心的很。”

    幾個官銜較小的聽出商檸的話外音，紛紛選擇閉嘴不語。

    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臣則不甘示弱：“康樂郡主，還真是潑皮本性，依舊是善惡不分，喜歡攪弄是非啊。”

    他這話說得高昂，引起不小的轟動，周圍人紛紛轉過頭來瞧。

    商檸邪笑著。

    “我這人啊，肚子里面沒有多少墨水。但卻明白，背后嚼人舌根乃是小人行徑，”她走下幾個臺階，冷聲道：“不是年齡大了就叫德高望重，也可以是人老昏庸。”

    “哦對了，”她壓低聲音：“您府里那個十八歲的小妾...最近和小廝走得很近呀...”

    她一步步往下頭走去，聽到后面極重的喘息聲。

    須臾之后，驚呼聲一片。

    商檸沒有轉頭，她實在是看不慣這些“長舌婦”。作為一個縱橫京城多年的潑皮，她對這些京城朝官的底細多少有些了解。

    這些人，有哪個是真正干凈的。

    他們又有什么資格，對蘇衡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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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蘇衡坐在馬車里。

    柯省在后面說著方才見到的場景，說到常尚書氣暈那一段，他繃不住笑出聲來。

    蘇衡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

    “走罷。”

    車拐過幾個彎，在石橋附近停下。

    片刻之后，外頭傳來一聲調侃：“小師叔啊小師叔，您可真的是無可救藥了。我聽說前兩日，你竟然為了那潑皮小娘子助紂為虐...”

    按照溫良對蘇衡的了解，那個潑皮膽敢妨礙蘇衡的布局，絕對會被他虐得很慘。

    然而，鬼見愁師叔竟然完全沒發火，還幫那個潑皮隱瞞罪行？

    還真是活久見。

    蘇衡撥弄著車里香爐里的香灰，輕笑道：“你就這么想被關回落花谷？”

    溫良即刻噤聲，他坐在蘇衡的車頂上，敲著烏木車蓋，佯裝不經意地開口：“師叔啊，你不會真的忘了師公的教誨吧？你是要繼承落花谷的人，絕對不能破戒的。”

    蘇衡撥弄香灰的手頓住，他的耳畔似乎浮現師父的聲音。

    還有，一些泛黃而凄楚的往事。

    是了，成親一直都是他不能肖想的事。他答應過師父，也答應過母親。

    可是...他的手一頓，在他身側小幾上放著華盛樓的食盒，里面是新買來的千層蛋糕。

    “師叔好好想想罷...”溫良的聲音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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