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清醒過來時，小蝶已經跪在她身邊抹眼淚了。
沈含玉的目光落在小蝶身邊的少年身上，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他的目光深邃，薄薄的嘴唇緊閉，帶著一股子拒人千里。
他的頭發濕嗒嗒的，身上的白衫衣上還掛著水草。
“不會水逞什么能！”他見沈含玉脫險了，這才站起身，冷冷扔下一句，轉身走了。
沈含玉用力撐起身體，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宗家園子的黑大門里……
有人說，那是宗家的大少爺。是他救了沈含玉和小蝶。
從那時起，沈含玉心里就有了一個揮不去的影子，只是他們的人生再沒有交集，直到那一次……
沈含玉一捏手閘，差點把自已從自行車上撅下去。
她心有余悸地站在路邊，勇氣用光了，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沒有勇氣去面對他。
她要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他。
她一狠心，把自行車調轉車頭，拼命向市中心蹬去。
她推著自行車進院子時，鄭素梅已經下班了，看到她很是不解。
“你不是休病假了，怎么還到處亂跑？”
“我去醫院換藥了。”沈含玉并沒有說謊，而且她頭上的紗布是新的，鄭素梅也不傻，看得出來，就沒有再追究。
晚上父親還是沒有回來，這餐飯吃的有些沉悶。沈含玉溜了一眼電視柜，信封早就不見了。
這就有些麻煩，如果鄭素梅把錢存進銀行，只怕就很難弄到手了。
“吃吧，不吃就壞了。”鄭素梅敲了敲菜盤子，雖然也是讓她多吃，可語氣明顯沒有昨天熱情，這五百元的好處費也買不了幾天的母愛，沈含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起床，如往常一樣準備了早餐。
鄭素梅滿臉的疲憊，顯然一夜沒怎么睡。沈含玉吃得很快，鄭素梅還在喝粥時，她已經開始收拾廚房了。
鄭素梅中午是要帶飯的，鋁合金大飯盒放在鍋臺上，沈含玉幫著裝了滿滿一盒飯，又拿個小飯盒過來把昨晚剩下的菜倒進去一半，這才轉身放進布兜子里。
平時她都是順手把布兜子放在出門的位置，鄭素梅會隨手拿上，今天她故意給放在靠里面的碗柜邊上。
鄭素梅已經從正屋出來了，她返身把門鎖好，鑰匙放進尼龍包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只顧低頭向外走，完全不記得有飯盒的事了。
沈含玉并不提醒她，聽她把自行車推出院，這才慢吞吞跟了出去。
胡同里這段路并不好走，各家的院子雜物太多，就堆在前棟房的后面，把路擠得窄窄的。鄭素梅推著自行車走出小巷，剛抬腿要上車，聽后面沈含玉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媽。”
“什么事？”鄭素梅一皺眉。
“媽，你的飯盒沒拿。”沈含玉不緊不慢走過來。
“你怎么不給我送過來啊！”鄭素梅見她這么沒眼力見兒，氣得一跺腳。
“那，我去取吧。”沈含玉故意慢吞吞轉身，鄭素梅算著上班時間有點緊，把自行車向她懷里一推，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
沈含玉用身體擋好她去的方向，伸手進尼龍包，把房間的鑰匙拿到手，塞進褲袋里，就扶著自行車若無其事的站好，這時鄭素梅已經氣喘咻咻跑回來，把車把搶過來，蹬上車就走。
沈含玉目送她騎遠了，這才返身回家，現在還有一個多余的人，就是沈肖，他正拿抱著錄音機聽歌，視沈含玉如空氣。
可是如果沈含玉大模大樣開門進正屋，只怕事兒就大了。
“沈肖。”沈含玉走到門口大聲叫道。
“干嘛？叫我干嘛！”沈肖斥道。
“我看到你同學了，你們班有個叫金什么的吧？剛從前面過去，聽說她們要去舞廳玩，你可不要去，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沈含玉拿出姐姐的架勢教育道。
“你管我！”沈肖橫了她一眼，心思顯然不在聽歌上了，捱了一會兒，進去換了一身運動服，也不跟沈含玉打招呼，徑自出門去了。
聽著大鐵門重重關上，沈含玉知道行動的時間到了。
父親和鄭素梅住的正屋，除了他們在家的白天是對全家開放的，他們上班時或是晚上，都要上鎖，連沈肖進去的特權都沒有，更別說沈含玉了。
每天鄭素梅都是鎖好門出來，把鑰匙帶在身邊，不知屋子里有什么寶貝，唯恐被人發現了。
沈含玉進屋子就直奔主題，雖然這個屋子對她是關門的，可是在一個屋檐下也住了幾年，有什么秘密能防住？
鄭素梅藏錢的地方她清楚，就在五斗櫥下層的紅毛褲的褲腿里。她打開柜門，一股嗆鼻的樟腦味撲來，她屏息摸下去。紅毛褲在最下面，扎手的感覺已經有了，她把信封抽出來時，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
她的計劃成功了，真的還在。她把信封拿出來，鎖好門退出屋去。現在只要把鑰匙再原路歸還就可以了。
錢放在她這里不安全，還是還給唐主任比較好。沈含玉騎著自行車去了一趟廠子，這次她沒有奔倉庫，而是直接到了辦公室。
“你不是倉庫的小沈？不是讓你休病假的，怎么又上班了？”劉副主任正好從辦公室出來，見到沈含玉有些不解。
“是這樣，唐主任去我家慰問了，留下五百元錢。我媽說不能收，讓我給送回來。”沈含玉忽閃著大眼睛，甜甜一笑。
“他在里面，你進去說吧。”劉副主任越發的狐疑了，唐主任的人品，廠里的人都知道，那是見錢眼開的人，往出送錢？沒那么簡單吧。
“唐主任，我媽讓我把錢送回來。”沈含玉大大方方走到唐主任的面前，把信封向前一推。
“你這小丫頭，真不像話，心機有點重啊。”唐主任回身過去把門關好，馬上就數落起來。
“唐主任，這話什么意思，我不懂。”沈含玉依舊含著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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