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我說人有前世今生,你信不信?”沈含玉盯著她的眼睛,定定的問。
“信。”丹秋想了想,用力點頭。
“信就好,上一世你是我的恩人。”
丹秋聽到這一句,眼淚突然就決堤了。她撲到沈含玉身上,嚎啕大哭。
鬼知道這些天她經歷了什么,絕望,屈辱,憤怒,無奈,掙扎……
現在都結束了,在沈含玉的身邊,她就是安全的。
“秋姐,你放心,以后我會照顧你的。這一生有我沈含玉一口飯,你和冬兒就不會餓肚子。我會把你們守得好好的,不讓任何人傷害冬兒一分一毫。”沈含玉一字一句說出來,篤定的,像誓言。
本來他們打算上車后補票的,不知為什么查票的人一直沒來,下一站是個大站,外面也已經天光放亮,他們下了車。
這時已經有了早餐的攤位,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坐下來。
東北的早餐花樣不算多,油條豆漿燒餅豆腐腦。
沈含玉給冬兒要了豆漿,她和丹秋一人一碗豆腐腦。本來宗青時說不吃的,可是被沈含玉硬喂了一口花卷,還有了胃口,吃了一大個。
豆腐腦是咸的,勾芡時用了黃花菜和碎木耳,這季節沒有香菜,就撒了一點蒜苗葉兒,借了點鮮味。剛出鍋的燒餅又酥又脆,咬一下滿口香。
冬兒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喂東西也不大方便。這么折騰孩子也上火了,胃口也不好,還是早點返回家的好。
宗青時跑去買了票,這站還真有快車到家,發車時間已經快到了。
幾人連滾帶爬跑回到車站,正好趕上車。
快車提速很快,不到中午他們就已經到家了,冬兒有點蔫兒,丹秋和沈含玉都有些擔心。
這孩子春節前生了一場肺炎,別再折騰犯病了。
從火車站出來,宗青時就跑去攔出租。
偏這時出租就緊張,好容易攔下一輛,被兩個女人給搶了。
沈含玉氣鼓鼓的站著運氣,這時隱隱聽身后有人叫,“小玉!看這里!”
她回頭一看,欄桿后面站著常大膽,正拼命揮手吸引她的注意。
他們繞過去上了車,常大膽馬上把車發動起來,不用說去招待所的。
“常叔,你怎么跑這兒來了?”沈含玉猜測他要來車站送人的。
“我等你呢。”
“等我?”
“對,招待所的人說你坐火車出門了,我琢磨著你回來怕要不好叫出租車,就來等你。”
“叔,你等多久了?”
“也沒多久。”常大膽不好意思的一笑,沈含玉看著他熬黑了的眼圈,全明白了。
常大膽在火車站蹲了一天一夜了。
一進房間,沈含玉就松了一口氣,她覺得腿一陣陣發軟,能量已經耗盡。
丹秋馬上打開小被,把冬兒放出來,孩子蔫兒得厲害,身上已經開始發燒了。沈含玉不放心再上他們去醫院折騰,只能求助馮大夫。
本來讓常大膽回家休息的,他堅持又接了一趟馮大夫。
“你先休息一下吧,孩子沒多大問題,我來照顧就行。”馮大夫有經驗,把孩子接過去。
沈含玉讓丹秋也洗了一個澡,她蓬頭垢面的,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等她們收拾好,冬兒已經睡在馮大夫懷里了。
“馮姨,你真厲害。”沈含玉欣喜的接過冬兒。
現在是丹秋情況不好,走路腿都哆嗦,不敢讓她抱孩子。
馮大夫聽沈含玉講過二師父的事,所以對她也格外精心,不顧她反對,又給她刮了一回痧,才讓她睡在冬兒身邊。
這一鬧就到了初七,工廠要開工了。沈含玉不放心,還是要去看看,就叫上宗青時,一起從招待所出來。
“你回去睡覺,我不放心,怕你頭疼。”沈含玉囑咐道。
“你不用睡的嗎?你是鐵人?”宗青時哼了一聲。
“放心吧,我有能量。”沈含玉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臉上掐了一把,剛實行一半就被抓住,馬上就投降了。
因為春節前一直紅火的氛圍,加上總廠裁員的消息在春節放假期間已經傳遍全廠,所以分廠剛開工的氣氛很好。
與往年初七上班,正月十五才能回魂,二月二才能收心的風氣不同,分廠是剛開工就有一股子氣勢。
沈含玉轉了一圈,領導全在崗,很是滿意。
大姐回家過年,好些天沒見沈含玉了。昨天晚上回來時,上去找過她,聽說了去接丹秋的事,所以非常好奇。
“我把人帶回來了,以后還是要小心,怕那些人使壞。”沈含玉簡單說了一下。
“這些人又愚昧又惡毒,孩子在他們身邊就完了。”大姐嘆口氣,指了一下窗外說,“我給你帶的粘豆包,自家做的,你中午嘗嘗。”
“不是凍的嗎?”沈含玉扒著窗戶看一眼,驚詫的問。
“大蒸鍋已經修好了,從今天起就能蒸飯熱飯,都能吃口熱的。我放飯盒里,蒸到中午就能吃。”
分廠的大蒸鍋是連著鍋爐的,放假時走的急,也沒管維護的事。等恢復生產需要用時才發現多處上銹,不能繼續使用了。
所以年前復工,工人們多半是吃涼飯的,一天到晚喝口熱水都是奢侈。
春節期間,李道天跟鄭主任帶著幾個工人,又是焊又是補,總算都修復上了,也算是戴罪立功,給工人們謀點福利。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工人們還是很感動的,可以看到李道天的誠意了。
李道天一直還張羅著恢復食堂的事,沈含玉沒答應。怕一時上了太多項目,把攤子拉大,投入過多。
現在總廠自顧不瑕,分廠的事還是要自力更生的好。
顧廠長已經又放開了政策,從總廠出原料可以再壓兩個月結賬。
這是廠子運轉起來后必須的,沈含玉也是經過慎重考慮。
春節第一次會議是跟銷售科的人開的。
銷售決定著廠子的前途,所以這是重中之重。
這次會議,只有銷售科的人,李道天都沒有出席。
“莫科長,都是自己人,你就實話實說吧。”
沈含玉開門見山。
“沈廠長,現在情況不好說。一個是我們廠子搞了點小事情,現在有點知名度了,但是后面能發展成什么樣,還要看以后的產品能不能站住。”
“你就不用跟我說好話了,直接說實際情況,我們都節省時間。”
沈含玉不想把時間拖太長,這個會方議有點敏感,越短越說明沒問題。
“現在出貨的渠道有幾個,走正常的就是二級站三級站,在那里我們沒有競爭力。直接去商場,要打通關系,這個我們已經做了一部分工作,春節后會鋪貨。可這些遠遠不夠……”
“開專賣店,就在廠門口。”沈含玉打斷他。
“這個也歸我們銷售科管嗎?”莫科長看了看她,不敢相信的問。
“對,不管是零售還是批發,都由你們來管。你們這些人才,哪個都不在話下不是嗎?”
“去鬧市區也弄個門面吧。”一聽說都歸他們管,馬上都來精神了。
“行,你們出計劃,快點送上來。”沈含玉站起身。
等她出去了,銷售科的幾個人才回過神兒,這會議就結束了?果然是干練。
“跟這個沈廠長,我感覺我們好像能賺點。”老莫眉頭一挑,幾人都笑了。
過了春節,廠子里最多的事兒就是人事的調動。
年前是匆匆上馬的,很多部門都是臨時搭個班子,現在需要鞏固一下。好在賈主任是老油條,辦事也不用沈含玉操心,人事這塊兒他拿捏得很穩。
沈含玉吩咐的,第一批出廠的就是蝴蝶系列。
過春節就是立春,很快就要到春天了,只要頭發露出來,不管刮多大的風,飾品都少不了。
除了特供款星空藍蝶不對外發售,另外七種顏色的蝴蝶都面市了,果然成了爆款。
沈含玉親自過問,沒出一周,門口的房子就修繕一新。
這個房子是個小二層,原來李道天修好了是想做產品展示的,現在劃歸了銷售科。
二樓做辦公室,一樓就做了零售專柜。
沈含玉見已經收拾好,就讓人貼出公告,一套水果發卡換一個藍蝶。
最初水果發卡都在分廠工人手中,后來因為越來越值錢,大都被賣掉了。
能集齊一套的人也不多,所以這個消息雖然放出去,并不見人來兌換。
沈含玉是指著這個消息來打廣告的,不見人來,未免有些失望。
“再等等,都過著年呢,這還不到十五。”賈主任看出她心焦,安慰一句。
這個藍蝶不像上次的水果發卡,要做成VIP限量款,所以就要控制在市場上的流通量。沈含玉掐得很緊,就是大姐喜歡得不得了,也沒讓她們動。
只有馮大夫那里放出一個,是給她的特別禮物。
藍蝴蝶火起來,還真是純屬偶然。電視臺有個采訪顧廠長的任務,是要做節目的。
可是顧廠長直接就推到了沈含玉的身上。
電視臺看了一下王大姐提供的資料,覺得這個沈廠長的節目還是可以做一下的。
前面見義勇為救人的事就夠份量了,再加上銳力改革的女強人形象,到是符合了當今女性先進形象。
要是原來,沈含玉巴不得推掉,現在就想打個不花錢的廣告。
采訪當天,她打扮的很知性,因為要帶著人到工廠四處參觀,所以就穿了許明蘭送的灰色大衣。
本來電視臺的人是帶了化妝師,可是一見沈含玉本人,就覺得沒必要了。這眉眼如畫,比畫完了還好看呢,補上一點口紅就好了。
沈含玉帶他們走上一圈,時間就到了中午,例行公事也要按排飯。
“時間不早了,一起吃頓便飯吧。我們廠沒有食堂,只能出去吃了。”沈含玉早讓賈主任安排好了飯店,就跟他們出廠門準備上車。
剛到門口,就見銷售科門口吵起來了。兩個女孩撒潑打滾不肯走,非得往屋子里闖。
沈含玉看不下去了,知道銷售科全是男同志,怕處理不好有問題,忙走上前去。
“沈廠長,不是我們不給她換,她拿了兩個香蕉一個西瓜!”銷售科的人搶上前來告狀。
“很遺憾,那是真的不符合規則。”沈含玉抱歉的說。
“我就要藍蝴蝶,不給我就不走!”女孩子也不顧地上的雪正融化,滿地的泥水,直接就往地上一坐。
“什么藍蝴蝶?”電視臺的人也好奇起來。
“是我們一個新產品,不上市銷售的,只針對VIP。”沈含玉把她們帶進去。
這來采訪的幾個,除了編導是男的,其它幾位都是女的,一見藍蝴蝶就驚呼起來。
“哇!太美了!沈廠長,為什么不上市呢?”
“就是啊!我真想有一個。”
幾個女孩子眼淚汪汪,像個小哈巴狗一樣,求著沈含玉。
“這是規定,我也沒辦法,是我們廠子領導班子制訂的,我也不能違反。”沈含玉歉疚的說。
電視臺的人雖然眼巴巴看著,可是受的教育還在,知道不能強人所難。編導對這些無感,只是把這個素材給剪進去,當了一個花絮。
不想正片沒什么反響,藍蝴蝶就出名了。
很多人開始打水果發卡的主意,水果發卡在黑市上的價格越來越高。
陸續也有人來兌換藍蝶。
分廠憑著一個藍蝶名氣大燥,一下從眾多塑料制品廠中脫穎而出。
沈含玉跟顧廠長商量過,想給廠子改個名,原來的塑料幾廠太沒有個性了。
再說現在改成飾品生產,跟原來也有點不一樣,可以改個更有個性,讓人容易記住的名字。正好把產品注冊,創一個品牌出來。
顧廠長對沈含玉是言聽即從。沈含玉跟馮大夫商量一下,最后決定把品牌定名為藍蝶舞。
在注冊完成那天,沈含玉和馮大夫去了一趟墓地。
都說夭折的女兒最好不要土葬,反正也是要孤苦,不如放她去。可是馮大夫不舍得,到底買了墓地。
上一世沈含玉剛結婚的那幾年,總會偷著跑來看小蝶。這一次來,總算能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了,可以面對她了。
相片上的小蝶,還是笑得很燦爛。
沈含玉把她的面孔擦了又擦,怎么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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