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妙重重嘆息一聲，才把所有事娓娓道來。
嚴妙和林浩是高中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只是出身相差太大，兩人在一起的事被林家知道后，就是各種反對。
那時候，林家有和家世相當的吳家聯姻的打算，吳玉又一直喜歡著林浩。
吳玉聽說林浩有女朋友后，就轉學來江城。
是的，吳家并不在江城，而是在另一座城市，在那座城市里，吳家還有些地位。
在同一所學校，嚴妙沒少被吳玉找事，只是每次都有林浩維護，她倒是沒怎么被吳玉欺負。
嚴妙以為她和林浩會在一起一輩子，直到有一天林浩的母親找上門來，隨手就甩出二十萬讓她離開林浩，她才認清他們的差距。
那個年代，二十萬就是天文數字，尤其對他們這樣的普通的人家來說。
當然，嚴妙沒收。
但她已經不想再被人登門羞辱一次，即使再傷心，她也要和林浩分開，林浩卻怎么都不同意分手。
于是，兩人又堅持在一起。
直到嚴妙中專畢業，林浩大四那年，林家放話，如果林浩繼續和她在一起就會失去繼承權，林家也不再有他容身之地。
他們的關系才再次出現危機。
富家少爺，家里斷了生活費，又還在上大學，堅持幾天還行，根本不可能堅持得了幾個月甚至幾年。
林浩妥協了。
但那時的嚴妙已經懷孕，怎么可能放他走。
于是，她割腕了。
生怕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犯蠢，后來就算日子過得再艱難，嚴妙都沒再做過那樣的蠢事。
畢竟有多年的感情在，看到嚴妙尋死，林浩肯定舍不得。
最終答應她不回林家。
好在大四就要畢業，林浩拿了些手表之類的去典當，先租了個房子安頓嚴妙，他則出去找工作。
開始的幾年日子確實過得很苦，嚴妙卻覺得無比幸福。
即使林浩的戶口還在林家，兩人沒辦法領結婚證，他們也自己舉辦了個婚禮，請了幾個朋友過來作見證。
算是結婚了。
那個年代，結婚證還沒那么實行，人們更看重的是婚禮。只要舉辦了婚禮就是真正的夫妻。
嚴妙懷嚴晨晨的時候，他們買了第一套房子。
也是他們后來的家。
嚴妙一直在家里做家庭主婦，林浩去外面工作，只是后來，他出差的時間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
但即使是這樣，嚴妙也從沒懷疑過他。她見過他的同事，知道他確實有這么一份工作。雖說她不知道他的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又是在什么地方。
她是那么相信他，大女兒都十三歲了，二女兒也已經七歲，那么多年的感情，到頭來卻是一場欺騙。
他消失，她找不到他，就跑去林家，才知道原來他有妻子有女兒，女兒的年紀甚至比她的二女兒還要大一些。
當時嚴妙是崩潰的，不顧林浩母親的辱罵，堅持要見林浩一面。
可直到最后，她都沒能見到人。
林老夫人還警告她，如果她再敢去林家找事，就對她兩個女兒動手，讓她一輩子見不到女兒。
嚴妙被嚇到了，再不敢去林家。
也不知是因為失去丈夫，還是因為被最愛的人欺騙，那段日子她過得十分煎熬，日日買醉。
直到查出有身孕。
*
聽完嚴妙的敘述，嚴曦曦久久不能回神。
門外的嚴晨晨眼底一片陰沉。
原來，她本可以擁有和林悅一樣的出身！
同樣是爸爸的女兒，憑什么林悅是高高在上人人追捧的天之驕女，她卻低入塵埃！憑什么她想進一中都要拼命，喜歡一個人也不得不躲躲藏藏，林悅卻能隨心所欲！
憑什么！
緩了很久，嚴曦曦才有些悲涼的問：“媽，那您這十年來都沒見過我爸？我爸一直在江城，卻一次都沒來找過我們？”
“沒有。”擦了擦眼淚，嚴妙雖然心涼，卻說得堅定。
“別擔心，媽沒事。已經過去整整十年，媽早就看淡了。”已經不是當年，早就沒了那些年輕氣盛的沖動。
當年她為留下林浩不惜用自殺的方式威脅他，說到底都是因為林浩心里還有她且他沒有別的女人。
不做第三者，是她做人的底線。
既然林浩有妻有女，她自然不會再去打擾。
但不管怎么說，林浩都欠她一個解釋，所以今天在酒店看到去參加商務會議的林浩時，她才會叫住他。
只是林浩看到她之后的反應，讓她有點意外。
他居然一臉驚喜的跑過來抱住她，問她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
去哪了里？
她不是一直都在江城，在社會最底層苦苦掙扎嗎？
還能去哪里。
誰也沒想到，十年后再見，一個被動的擁抱就被吳玉的“閨蜜”看到了，吳玉追到了她甜品店。
分明她和林浩都沒說上幾句話。
“那您遇到我爸……遇到他，他都說了什么？”
嚴曦曦曾十分敬重林浩這個父親，日子過得那么苦的時候也會想他，即使心里對他仍十分怨怪。
她也想知道，他究竟會給出一個怎樣的解釋。
“他說，當年并非不辭而別，是林家把他綁了回去，直接把他送到國外，他在國外待了整整三年，回來后已經找不到我們。”
嚴曦曦雙眼一亮，“您的意思是，我爸還是念著我們的？他曾找過我們？”
“找過又怎樣？他做得再多，也否決不了他曾欺騙我的事實。曦曦，你不會懂，被最信任的人欺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他想享齊人之福，家里一個外面還有一個，把我當成什么了？”
“我搭上一生，你們姐弟三人又跟著我過了整整十年的苦日子，他想用一句‘身不由己’就換得原諒，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嚴妙凄涼一笑，“還有，曦曦，你想得太簡單了。以林家在江城的地位，如果真想找人，整整十年怎么可能找不到？就算找不到我，你和你弟弟妹妹都是在學校讀過書的，如果有心，哪能找不到人？”
嚴曦曦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
在絕味齋上班，江城林家是怎樣的人家，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就在今天，她才在店里和林家大小姐對峙過。
林家大小姐那高傲的姿態……
分明是無理取鬧，為保住工作，她卻不得不伏低做小。
不過看樣子，林大小姐就算有那樣的身份，似乎也過得并不如意。
心儀柏家那位大少，但就在今天，她親眼看到柏少身邊跟了個女孩，而那個女孩不管容貌氣度比起林大小姐來，都更勝一籌。
“只是沒想到十年后偶遇他，會被吳玉的狗腿子撞見，也是我倒霉。不過有今天的警告，吳玉應該不敢再來找麻煩。”
“那萬一是我爸……是他來找您呢？”
嚴妙沉默了，良久才說：“十年沒見，僅剩的那點感情也已經被消磨殆盡，再見不過是還算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這件事別讓你弟弟妹妹知道，以免影響他們學習。尤其是你妹妹，她在一中，又是重點班，學習壓力本來就大，別讓她再知道這些煩心事。”
“我知道。”
正說著，病房門就被猛地推開，“我都聽到了。”
“晨晨。”
“晨晨……”
兩人異口同聲，都擔心的看著她。
“媽、姐姐，我都十七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不用事事都由你們擋在前面，我也可以幫你們分擔。你們放心，我不會亂來。既然是他先不要我們的，我也不會再認他。我知道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你們放心，這事不會影響到我學習的。”
“倒是媽，您以后一個人要多加小心，如果那個女人再敢來找您，您就直接報警解決。”
嚴妙定定看著她，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晨晨長大了，媽媽很高興。”
嚴曦曦也一臉欣慰。
卻都沒發現，嚴晨晨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
*
萬家的長林肯車上，此時多了一個人，正是鳳子云。
蕭衡依舊和萬天麟坐一起，他們對面坐著三個人。中間是水芊芊，兩邊分別是柏璟和鳳子云。
誰也沒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一路上，鳳子云試圖和水芊芊說話，他說十句水芊芊最多應一句，其他都是用點頭或是搖頭代替。
本來鳳子云也不是多話的人，問完她的境況，知道她過得很好，就沒再多說。
倒是認真的打量了柏璟好一會兒。
直到水芊芊的電話響起，車里的安靜才被打破。
一個沒存名字的號碼。
見水芊芊盯著手機屏幕發呆，柏璟問：“誰的電話？不接嗎？”
柏璟也有不存號碼的習慣，見水芊芊盯著手機看，就知道一定是她認識的人打來的。
他希望她能和別人正常交流，盡管不能再享受她的特殊對待他心里還是會有點不舒服。
想要讓她和別人正常的交流，第一步就是鼓勵她多說話。
“是樂樂。”
“你那個好朋友？”
水芊芊點頭，卻沒發現柏璟說出“好朋友”三個字時，鳳子云一陣訝異。
芊芊不僅愿意開口說話，還有了好朋友？
真是驚喜不斷啊，特地請假過來江城這一趟，值了。
“她這時給你打電話，說不定有什么急事，接吧。”
水芊芊抿唇看著他，握著手機久久不動。
柏璟低低一嘆，抬手直接幫她按下接聽鍵，再打開擴音，“你就當她坐在旁邊正和我們一起聊天，我也在。”
最后三個字才是重點。
果然他說了“我也在”三字后，水芊芊就沒有那么抵觸了。
水芊芊每次開口說話都和柏璟有關，不是有他在身邊，就是與和他有關的人她才能正常交流，譬如他的姑姑柏無霜。
“喂！芊芊，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都接通了，只要手機沒壞，肯定是聽得到的。貝樂樂會這么問，不過是想引導水芊芊開口而已。
昨天在學校匆忙，她都沒來得及和芊芊說上一句話。更是想問芊芊昨天的事最后怎么樣了，柏璟那個繼母有沒有為難她等等。
不過她還是沒問，因為她有更震驚的事想要和芊芊分享。
“嗯。”
雖然有很震驚的事要分享，但聽到水芊芊的聲音，貝樂樂還是忍不住尖叫：“芊芊，天啊！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你的聲音可真好聽。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么優秀的人呢？容貌一絕，身材一絕，智商一絕，連聲音都這么絕。和你做朋友，真是我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不是有事要和芊芊說？”是向素的聲音。
“對哦，還好你提醒我。不過素素，你就別裝了，你以為我剛才沒看到你聽到芊芊的聲音后激動得都跳了起來？”
向素干咳兩聲，“咳咳，說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又不是不熟。”
說完，貝樂樂沒再管向素，問水芊芊：“芊芊，一班的班花嚴晨晨，你認識吧？”
一班……
水芊芊看向柏璟。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認識，沒關系，待我來給你八卦八卦。據說嚴晨晨和學神初中同校，現在不僅都考進一中，還是同班。以我敏銳的直覺判斷，她可能對學神有意思。”
水芊芊淡淡挑眉，“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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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十二點。
太晚了，今天就不寫了。
明天調整一下時間，后天就能準時了。
真是一天都不能耽擱，這就是手速渣的痛，存不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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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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