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晴的報告是用標準英語發出的，藍小魚沒想到回復的內容居然是一連串聽不懂的語言。

    不過片刻之后，飛船電腦星期一的機械合成音響了起來，“這里是北星太空港通關員，服務號131415926，協議碼已驗證通過，允許入港。”

    聽這回復，小林轉頭沖著邁爾斯做了個鬼臉，那口型分明是在說，“我就說吧！”

    確實不得不說小林偽造的協議確實相當有水平，至少這道海關星塵號是順利通過了。

    通關程序檢驗完成后，藍小魚才有時間問莫雨晴，“剛才那段話，是高拉特語嗎？”

    其實藍小魚在當年戰斗過程中聽過高拉特語，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敵人無意義的大喊大叫，如此近距離的聽完一整段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莫雨晴回頭笑了一下，“是的啊。不過星期一可厲害了。它會自動將高拉特語轉換成標準英語啦。其實在目前星際旅行中，無論英語還是高拉特語都是通行的，像海盜港大部分人都是說英語的，但你說高拉特語也沒關系。比如船長，他的英語說的就可好了。”

    “是這樣啊！”藍小魚這才明白。

    在星際交流過程中，無論是人類還是獵戶座人，都發現英語的交流能力更加強大一些，用起來比高拉特語方便。所以像星塵號這樣長時間進行星際旅行的，一般都是說英語。

    雖然高拉特聯邦政府要求工作語言和官方語言必須是高拉特語，但不少地方的獵戶座人，同樣喜歡用英語交流，比如星塵號不久之前在蟲洞邊防界遇到的邊防巡邏艇，當時他們用的是英語。

    “哪有這么復雜”，船長邁爾斯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后方船長座上傳來，“就是英語比高拉特語好學罷了，獵戶座人學會英語比人類學會高拉特語更容易。”

    聽船長邁爾斯這么解釋，無論是莫雨晴還是藍小魚都笑了，船長的話雖然糙了點，但道理基本都是沒問題的。

    “好了好了，馬上入關，收拾一下。”邁爾斯拍了拍扶手，起身離開座艙。

    星塵號的船體，在引導下緩緩駛入港口，調度員奇怪的高拉特口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沒等星期一翻譯，邁爾斯就發生吩咐，“四百八十二泊位，小林，是在δ區。”

    果然，星期一的同聲翻譯如期而至，“請跟隨引導員的指示，停泊在δ區四百八十二泊位。”

    邁爾斯得意的揚了揚眉毛，沒想到，在場的人沒人看他。

    藍小魚緊緊盯著舷窗，星塵號的船體緩緩劃過長條形的泊位，那些大型的玻璃舷窗內，來來往往的人，川流不息。

    那些人中，有明顯人類特征的太陽系人，藍小魚的家鄉人，也有手腳修長身材高挑的小行星帶人，然而更多的，就是四只眼睛，強壯健碩的獵戶座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藍小魚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對他來說，來到這個世界就像一場夢一般，前一秒鐘，自己還在和獵戶座人生死搏斗。后一秒鐘，那些兇惡、殘忍、暴虐的獵戶座人，居然成了自己的路人、同伴、朋友，比如，邁爾斯。

    藍小魚覺得自己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莫雨晴在一旁發現失神的藍小魚，關切的問道，“小魚，你怎么了？”

    藍小魚搖搖頭，沉默不語。

    “好了好了”，邁爾斯繼續著通關的安排，“特納你去準備下驗查的貨品，順便把該給的費用給一下，我和小林泊好飛船就來找你匯合。”

    在星塵號這樣的小型星際飛船中，每一名船員都有多種角色。比如邁爾斯，他即是船長、也是打手，更是飛船在高拉特星系的當地人；而特納，他的主要職責是星塵號的輪機長，不，對星塵號這種小飛船來說不存在輪機長的說法，他最多算個小機修工；不過每次交易的時候，特納就會化身交易員，平常看上去悶悶的他，居然也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

    星塵號和各地的貿易活動，多半都是由特納完成的。

    “我們不是走私船么，貨艙里那箱極樂丸，怎么通關啊？”藍小魚不禁好奇的問道。

    莫雨晴笑了笑，“我們雖然是走私船，可你剛看到了，我給北星太空港海關發送的協議碼驗證通過了呢，現在咱們明面上的身份是星際太空垃圾捕撈船。這種船無論在人類文明還是獵戶座文明可都是合法的呢。放心吧，藍小魚。”

    “那咱們捕撈了什么垃圾啊？”藍小魚追問道。

    “廢棄的電子元件、古老的能量棒、某些具有歷史價值的飛船碎片什么的，都是有貿易價值的。在太空的真空環境里，比如M43的古戰場遺跡，有許多被遺棄的戰艦。這些戰艦雖然已經不能發動，但是他們船上的部件、元器件甚至是銘牌標識，都是有人收購的。”

    “那咱們船上有嗎？”

    這時候星塵號已經在小林的操控下穩穩地停在了四百八十號泊位，在接駁橋上，藍小魚已經能夠看到幾位身著統一制服的人在等候在那里了，應該就是所謂的太空港海關官員吧。他們中主要都是四只眼睛的獵戶座人，以及一位造型奇特的機器人。

    “那個機器人是海關的檢驗員，他的射線透視眼可以查詢到一切的違規物資。”莫雨晴順著藍小魚的目光，看到了那幫海關官員，順口就給他解釋了。

    “那我們那箱極樂丸？”

    “沒事的，咱們的貨物很多，像我們這種有正規協議文件的垃圾捕撈船，一般海關的檢驗員只會檢查我們提供他們抽查的物資。當然，特納和他們也熟，稍微花費點‘手續費’就可以了。”

    聽完莫雨晴的解釋，藍小魚不禁笑了。原來時間雖然過去了五百年，這些官僚謀生的手段還是沒有變啊。無論他們是人類、還是獵戶座人。

    “好了，雨晴，藍小魚，我們準備準備也下去吧。”邁爾斯招呼了一聲指揮艙中的眾人，就起身離開了。

    莫雨晴朝著藍小魚示意了一下，見他沒多少反應，就拉起他的手，離開了指揮艙。

    而在他們下層甲板的貨艙口處，特納已經和海關的官員隔著加壓艙（注1）的密閉門打起招呼了。

    注1：加壓艙，飛船停泊后和太空站接口需要有一個加壓艙連接，用以配平大氣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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