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他甚少那么晚回來。他一回院子就先到了萩娘的屋里,卻發現她正躺在榻上小憩,雖然天熱,但睡覺的時候還是不能打扇,以免著涼,因此她小臉睡得紅撲撲的,兀自露出甜美的笑容,煞是可愛。
他本以為自己回來晚了會看到萩娘帶著幽怨的眼神等著自己,誰料想她如此沒心沒肺,倒是自顧自睡得香甜。到底是個孩子,他不禁寵溺地對著她笑笑,索性坐在她身邊等她醒來。
這一對璧人依偎著的姿態實在是絕美,柔情得讓人覺得如詩如畫。
采棠正在回廊上掌燈,聽得屋內靜悄悄地,不由自主地偷眼瞄了一下屋內。只見謝琰靠在萩娘身邊的榻上,也疲累得睡著了,他那雙動人的美目合起來的時候顯得很寧靜安詳,無比昳麗的面容少了幾分艷色,倒更像個孩子般純真可親。
即便采棠早就對主子的容貌有免疫力了,此時還是看呆了,這樣一位如玉雕粉琢的男子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用任何語言都無法準確地傳遞那種美態,見者只覺得心神蕩漾,如沐春風。
許是察覺到天色已晚的關系吧,萩娘在榻上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她身邊的謝琰立刻被她驚醒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笑著輕聲對她說了一句話,她不高興地用粉拳作勢敲了他一下,他卻不以為意,拿起她的外裳為她披上,又親手為她系上衣帶。
女孩任性撒嬌,男的卻偶偶低語,輕聲地哄著她。
多年之后,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但采棠想起時,仍是覺得,這一幕溫馨美滿的畫面,如同還在眼前一般,歷歷在目,十分清晰。她甚至記得,那女子的衣帶是淺紫色的,末端系了殷紅的珊瑚珠子,而那男子的雙眸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男子的手輕柔地拂過她的衣襟,這一刻,時間仿佛都停滯了,只留下寧靜與美好的瞬間。
謝琰喚了兩遍來人,采棠才反應過來叫的是自己,她連忙進屋行禮。
謝琰只說天色晚了,吩咐擺膳。
采棠不由得問了一句:“主子,擺在哪里?”
謝琰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采棠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傻話,連忙下去了。
萩娘問道:“今日怎的這么晚回來?我等你都等到睡著了!
謝琰倒十分高興,他笑道:“我還以為你根本沒想到我呢,父親連輸好幾盤棋,便拉著我多下了幾盤。我急急忙忙告辭趕回來,連晚膳都沒陪父親一起用,你倒好,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萩娘又要捶他,被他輕輕躲過。
萩娘勸他道:“你也不要太爭強好勝了,你父親是長輩,我是女子,你和我們這些弱者下棋的時候也要稍稍平緩些,偶爾輸幾盤才能哄我們高興嘛!
謝琰搖頭道:“父親才不是弱者。”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寵溺地說道:“現在再和你下棋的話,我當然會讓你了,不然某些人又要哭鼻子了。”
值夜的蘇合此時已經到了,她帶著小丫鬟們進屋擺飯,碗勺杯筷一樣不差,服侍得很是妥帖。
萩娘對她親切地一笑,以示贊賞。
今天的菜色倒是不錯,還有一碗萩娘最愛吃的雪耳羹。
若沒有今天下午的事情,萩娘肯定會毫無防備地吃下這羹湯,只是,知道了謝媽媽和文虞之間的關系后,她心里不禁有些猶疑。文虞是知道她喜歡這雪耳羹的,也知道如果只有一碗,謝琰一定會讓她吃。
她遲疑了一下,讓崔媽媽拿銀勺出來,放在了羹湯中,只說自己喜歡用這勺子。
見那勺子并未變色,她松了一口氣,感嘆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
但今天飯菜很可口,萩娘又睡了一下午,因而反倒吃不下這雪耳羹了。
謝琰的心情很好,見她放下了筷子,便問她:“你最愛吃的甜羹怎么反倒不吃?”
萩娘有些猶豫,她不想細說這中間的糾葛,只說:“今天不太想吃。”
謝琰笑著拿起那湯碗就要吃,萩娘的神色一瞬間有些遲疑,她心里浮上些許警惕。
不過,那銀勺的確并未變色,她也就把阻止的話咽在了肚子里。
否則,要怎么解釋不讓他吃的原因呢?
謝琰三兩口就吃了個精光,倒也省的萩娘繼續糾結了,吃都吃了。
萩娘眼睜睜地盯著謝琰看,只看得他渾身發毛,他問道:“你怎么了?你這看著我的樣子像是想要活吃了我似得!
萩娘見他確實沒有異狀,這才放心下來,不好意思地轉向旁邊,說道:“我想到些事情,正自發呆呢,誰看你了!
今日這兩人都有些累,只喝了一會茶,又說了說白天的趣事,便早早就寢了。
夜里,萩娘本是睡得很沉,卻被唇上一個溫暖潮濕的吻驚醒了。
就著月色,她只見謝琰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了,一雙漆黑幽深的美目正注視著她,充滿了愛憐又有些掙扎迷茫,那神情,卻讓萩娘感到有些陌生。
她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試著溫柔地問道:“琰郎,你做噩夢了?”
這樣溫柔地聲音和她臉上的微笑對他來說卻像是一種邀請。
他眼中不再迷茫,伸手抱住了她,對著她嬌嫩的唇恨恨地吻了下去。
這親吻不再是寵溺的,蜻蜓點水般的撫慰。
他堅實的雙臂牢牢地圈著她的身體。
她幾乎被他抱得透不過起來,不能動彈。
萩娘被嚇到了,她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身體,卻見他雙眸更加幽深了,晦暗不明的瞳色顯得有些妖異。
他并不放手,一股熱氣呼到她耳邊,她心跳不已。
她已快哭出來了,急急地在他耳邊說道:“你怎么了?你自己答應我的事,卻要食言?”
謝琰卻似沒有聽到似得,不管不顧地,妖艷的臉上浮著血色。
她清楚地感覺到了危險。
萩娘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隨便換了任何人,她便直接大聲喊人就行。
但這是謝琰啊,她怎能害他被人恥笑?
她試著咳了兩聲,若能有人進來幫她一下就好了。
掙扎著要跑,卻被他牢牢抓住,他似乎是不想看見她驚惶的神色,一手按住她的眼睛,卻仿佛對她愛不釋手似得,怎么都不愿放開。
他動情地低喊她的名字:“萩娘~萩娘~”
她被謝琰的手遮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見,又驚又怕,忍不住哭了出來,壓抑著哭泣的聲音說道:“你快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保證你會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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