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人煙漸少，我們風(fēng)餐露宿，躲過塵暴，走過戈壁，陷過流沙，攀過絕壁，墜過深淵，他為我掉入過獵人陷阱，我也曾用翅膀顯形帶他一同逃離絕境。后因翅膀受傷，他也一路悉心照料。不比他一路食野果便可果腹，我許久未沾葷腥便全身脫力。他為我費(fèi)力捕魚，可我聞不得魚腥，他便在越來越難見的山林里為我捕捉禽鳥，艱難地生火燒烤，常常弄得狼狽不堪。
我想他失憶前大約是富家公子，不問俗事，見多識(shí)廣，縱使偶爾有些耍賴，但也無傷大雅。其神志已然清醒，談吐也頗有風(fēng)度，我卻不敢追問他是否已恢復(fù)記憶。
“過了此山，便是符禺山了。”他遞給我一只烤得黑乎乎的不知什么鳥，滿臉汗水，額頭、鼻尖、臉頰上滿是灰痕。
我食不知味，只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你身子可痊愈了？”他挨著我啃著野果。
“早好了！”我嘴里含著一根黑乎乎的腿骨，有些不滿：“你之前那么使喚我，現(xiàn)下可是嫌煩了？”
他搖頭笑了笑，指了指前方在暮色中顯得陰暗壓抑的山影：“多鴖，其狀如翠而赤喙，可以御火。其性喜陰，能通人語，若能馴化作為靈禽，倒是不錯(cuò)。”
“如何馴化？”我瞪大眼瞧他。
他勾了勾手指，笑道：“側(cè)耳過來罷。”
我此刻正跟腿骨上的軟肋較勁，聞言便湊過去，下一刻，便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一雙手正粗魯野蠻地把我的花苞頭揉成了草窩頭。
這廝如今反倒越來越放肆了！卯定了我不敢拿他如何是么？
望著他笑得忘乎所以的臉，咧開的嘴里白晃晃的牙，我惡從膽邊生，松開手，轉(zhuǎn)手捧著他的臉，咬著腿骨的一端，將那粗大的腿根徑直戳到他嘴里，一只手轉(zhuǎn)而摁住他的后腦勺，騰出另一只手，咬牙切齒地去蹂躪他的臉。
他怔住了，雙手垂肩，口含腿骨，只呆呆地瞧著我。
我揉了半晌，見他的臉上全部烏漆嘛黑，同他嘴里含著的腿骨一般顏色，只一雙眼還泛著清亮的光，忍不住捧腹大笑。
解了氣，便替他取下那腿骨，他是沾不得半點(diǎn)葷腥的，時(shí)間一長不知會(huì)發(fā)生什么事。
我笑得嘴角都酸了，見他還是一副魔怔的模樣，便覺無趣，斂了笑，正色道：“現(xiàn)下你可以說了罷！”
不料他猛地?fù)淞松蟻恚瑢⑽覊涸谏硐拢成喜恢焉仙趺词参铮魂嚧掏矗也唤櫭嫉溃骸澳阕魇裁矗俊?br />
“阿練，”他滿臉期盼：“我無法陪你進(jìn)山，你一人捕捉多鴖多有不便。”
原來如此！那也不用壓著我呀！
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起身：“無妨！”
他抱緊了我，嗓音低沉：“可否不要去？你冥哥哥法力高強(qiáng)，自是無礙。我很憂心你！”
我耐著性子解釋：“我此行便是為他而來，縱然他不需要，有多鴖相伴，他今后便多一重保障！”
“阿練！”他語氣急喘，似有壓抑：“我伴你多日，難道就不曾入你的眼，進(jìn)你的心？”
“自然是有的！”我略一掙扎，他便抱我更緊一分，縱然禁身咒使他眉頭緊鎖汗如雨下，他也咬牙強(qiáng)撐。我不知他作何打算，便放松身心，收了禁身咒。
“原來你也會(huì)心疼我！”他欣慰一笑，嘴角已有血絲，半撐著瞧我：“除了不比他法力高強(qiáng)，不比他與你青梅竹馬，我可還有哪里不如他？相貌？品行？”
我默然搖頭，該如何告訴他，我從未瞧見過冥哥哥的真容。
“你執(zhí)意要去？”他松開桎梏，端坐在身側(cè)，苦笑一聲。
我點(diǎn)點(diǎn)頭：“洛齊，我不會(huì)有事，你在此等我！”
他的神情在夜色中已然看不見，靜默了半日，才傳來他微弱而堅(jiān)定的聲音：“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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