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別過頭,不敢再與他對視,球球那欲言又止的神態再度在她腦子里爆裂開來,她臉頰上抑制不住地開始起了薄紅。
這回她再沒意識到什么,現代的義務教育也是白上了!
而就在她理順思路的這幾秒,他手指已經在她珠玉般的耳垂邊,咔嚓作響。
該死的離月芊!
他眼角尖處捎起了三分紅,太陽穴青筋也隨即暴起,“別動!”
伊椀被他一嚇,原本想要掙扎的身子,一下安靜下來。
他漸漸移了頭,呼吸從她耳尖掠過。
“呲——”,少許靈力從他掌心泄露出來,沒有方向地在她四周亂竄。
伊椀只覺身上受了點涼,這下也是徹底沒法忍了,抬起腿就要上踹。他一把將其按下,順勢繼續。
她深深吸口氣,不再掙扎,只當自己免費開了個新世界,然而即使有了這么一番自我安慰,她的眼窩處還是蓄出了生理性淚水,順著鬢發滑落下去,在枕邊綻開小朵雛菊的形狀。
他的手無意間落在了她的外袍上,舒爾感覺像是碰到了什么冰涼的東西,他本能的將其抓起,遞到自己眼前。
潤潤的手感。
他勉強拉回一絲意識,模模糊糊看了這東西一眼。
伊椀尚在淌淚,過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沒有了動靜,一抬眼,便見他面色有些難看地盯著他手里的那個東西。
她也一愣。那玩意——不是肖墨伯父托付給她的玉鐲嗎?
她仔細打量去他的眼睛,見里頭雖然有掙扎,但顯然意識并未十分清楚,便起了上半身要去搶回來。
肖墨卻搖動指尖,用靈力將她彈了回去,捧著頭又是低喊一聲:“別動!”
伊椀第一次露出苦笑:他果真是被那藥迷的神智不清了,不然怎么會不清楚,她被他武力值壓制成這樣,顯然是只能乖乖聽話了。
他緩了緩,似乎冷靜了下來。
她悶在那,看著他隨即翻身下床,帶起被子把她蓋住,一雙赤腳有些漂浮地向窗邊走去。
她急忙下床,伸出手想要制止他現在神志不清的行為,他衣袂瞬間凌過,已然飄出了窗外。
“肖墨!你這是!”
伊椀朝下看去,便見球球正用蹄子晃著他的腦袋,吐出的人話滿是焦急。
它猛的一抬眼,和她來了個對視,嗓子驟然像被什么東西卡了似的,一言不發又低了頭,倒像是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
伊椀低頭看了看自己,立刻轉身跑到床邊,將被撕的有些難看的衣衫重新穿好,沖出房門,又罔顧了掌柜驚愕的目光,飛速跑出了客棧。
等她繞到后面時,球球已經將肖墨撥拉起來,靠在了墻角。
它看她一眼,目光復雜:“他封了自己靈脈,現在處于無意識狀態了。可是這藥效,是不會自動消失的。”
“為何不去青樓?”她心直口快說出來,下一秒就收到了來自球球陰沉的警示。
“青樓是什么地方,那些煙花女子,身上若是不干凈.....”
伊椀沉默了。好吧,的確是她考慮不周全。
“東望山有一株魔草,能解此藥。”它邁著四只蹄子,走到伊椀眼前,卻不敢再進一步。它隱隱有種感覺:它和她之間,必須要保持一個安全距離。雖然不知為何,但它一向信賴自己的靈識。
“那你為何不去取?”伊椀只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頭大。她不喜歡被人賣關子,所以她只能不停的逼問了。但反正借的是扶煙的臉,倒也無妨。
“你以為我不想?!”它直接將聲音敲入伊椀神識,震得她一陣太陽穴凸起。
不愧是神獸,嚎個嗓子都能要了她現在小半條命了。
“我雖是神獸,生來被賦予的能力,就是能知天下事,且體質特殊還可以壓制魔氣,可是除此之外,你可知我修煉起來何其費力,縱容活了幾百年了,實際擁有的修為,也還只是普通修仙者剛筑基的水平。”
伊椀咂舌——雖然她之前一直想著回了儲靈,就要好好查閱一下關于白澤一族的資料,奈何稀里糊涂地在中途掉了懸崖,到現在也還不是很了解它們實際的能力。
果然,上天還是公平的,給你開扇窗就得給你關個門。
“那現在怎么辦,我妖力微弱,不可能拿的到魔草。”她有心無力道。
球球煩躁的在地上打起了圈。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透過云層灑向大地,肖墨的周身,頃刻被淡淡金色光暈覆蓋,他精致的五官融在其中,唯美的像是畫中之人。
伊椀莫名將此刻的他,和那幻境中的小世子重疊了起來。雖然在幻境里,他們三人的長相都與現實不一樣,可是放眼現在,無論是怎樣不同的氣場,怎樣不同的容貌,他似乎總能將她驚艷。
“唰——”空氣里灰色煙霧一爆,一個黑色身影從雙翼中顯出來,面色一如既往冷凝。
伊椀杵了一會,登時反應過來,退后作出慌亂狀:“扶奕!你怎么會在這!我不要回去!不要!”
他面色霎時有了些古怪,看著眼前這女子自顧自的扯著嗓子亂叫,一副要逃又不逃的樣子,他揮動雙翼,一秒便將她擒住。正要開口,她卻故意貼近了身子,嘴巴張張合合。
他辨認了一會,才發現她是在說啞語——
我跟他們說我是逃出來的,與你無關,省的被他們懷疑你帶我出來的動機。
他了然的點點頭。
伊椀心下一喜,正要扭著身子繼續掙扎,他這時掌心陡然溢出妖力,擰起了她的衣領,將她朝著地面狠狠一摔。
她磕在地上,看著自己已經被擦破了皮的手,不禁呆住了。
“事不過三,這是你逃出來的第三次了,若還不知悔改......”他移步在她跟前,俯視著她,赫然像是造物神蔑視螻蟻的形象。
她磨磨牙,坐了起來,嘴角苦澀上揚:“是......”
不會搭戲的同伙,不是合格的同伙。
“一個妖王之子,倒是會仗勢欺人,挑軟柿子下手。”
球球嘲弄的話從一旁響起,她立刻心下安慰,很好,至少把它給糊弄過去了,這樣的話,她這皮肉之苦,好歹沒白受。
“怎么,你不想救他了?”扶奕也沒理他,只是隨意將身上沾染上的霧珠撣了撣。
它靜止了片刻,語氣懷疑:“你又想著打什么壞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
“再啰嗦,就等著他急火攻心。”
“......那你倒是去把那魔草取回來啊。”它氣勢微不可見的弱了下去,走向肖墨,四肢一收,窩在了他身邊。
伊椀拍著衣角站起來,目光狐疑地盯向他,壓低聲音:“你真的會救他?”
他眼光一閃,撕下袖邊一縷,凝著妖力將她手臂上的傷口綁了起來,薄唇輕啟:“不救他,你會跑的,我可不想我救下的人,到最后只是浪費了我的精力。”
“......”
“三日我就回來,你別亂跑。”他郎朗撂下一句話后,便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伊椀轉身,朝著球球一仰頭,“托他上去。”
“不走正門?”球球兩條銀白色的眉須,聳成了一個山丘,“他還是挺重的.....”
“就我現在這樣,帶你們從門口進去?”她嘴角微提,落在它眼里,有種泛涼的熟悉感。它甩甩頭,起身將肖墨叼在背上,認命地御起氣流。
伊椀叉起胳膊,提腿走去正門,剛一邁進去,就被掌門詭異的視線追隨上來:“姑娘.....大半夜的,你這是去干什么了?”
她擠出個笑:“我——夢游了。”
掌柜撐著下巴的胳膊一歪,下巴霎時磕到了柜臺上,他好不容易又站好,眼下的烏青襯得下巴的紅印愈加鮮明。
他勉強壓了個哈欠:“姑娘需要買根繩子了,粗點的,晚上好使,省的這般游魂出去,我可不好跟那公子交差。”
伊椀僵硬的勾起嘴角,風一般從他跟前過去。
幾下上了四樓,她推開門,就見球球正在咬著他的腿,想要把他整個人塞進床的最深處。
伊椀扶額,走上去將它攆開,用著沒有受傷的左手將他的雙腿抬上去,趁機將他手里握著的玉鐲收進了袖口,神情無奈:“你怎么這么粗暴,他好歹是你的主人吧?”
球球哼一聲,在床角趴下來,作出疲倦狀,原本沙啞的聲音輕柔下來,倒不再那么具有威懾力。
“我跟他又沒定契約。若是說主人,我目前只認伊椀一個。”
她錯愕盯向它:“還沒定?”
它狐疑的瞇瞇眼:“你問這個做什么,我與他定不定,和你有關系嗎?”
伊椀一時語塞,只好彎下腰為肖墨整理了一下他略微磨損的衣衫,見那玉佩壓在他大腿外側,便想將其取下,放個安穩的位置。
奈何她拽了拽,那根牽引著的紅線,愣是沒有任何斷裂的痕跡。
“你這妖女果然無知,肖墨身上系的玉佩,是伊椀從收他為徒的時候,親自給他灌了靈力系上的,除了她和他自己,旁人怎么可能取得下來。”
伊椀再度語塞,心下卻有了一些慶幸,好在她現在半分靈力都沒有,不然她剛剛若是拽下來了,那豈不是要露餡了。當然這也怪她自己,收徒的時候也沒怎么上心,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可是這樣枕著,他會難受的。”
“放心吧,這點難受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你這妖女,倒會心疼人,莫非......對他有意思?”
伊椀下意識想要否認,可話到了嘴邊,她突然又改了主意。原本她就挺喜歡這個扶煙,也本想將他們湊成一對的,奈何之前這兩人相處的時間太短,竟是一絲火花都沒擦出來。
若是今日她扮做扶煙,謊稱自己對肖墨的確是藏了愛意的話,那肖墨日后若再見到了扶煙,就一定會上些心了吧!
她逼出面頰微紅,羞澀低頭:“上次一見,便生了歡喜。”
球球搖搖頭,勸告道:“那你還是趁早消了這個心思為好。
“為何?”
它懶洋洋把下巴抵在伸出來的兩蹄上,似乎是在數著它的胡須數量,不再和她扯淡。
伊椀沒趣的收了表情,也不再管那玉佩之事,腦子里心心念念的,還是它們倆未定下契約之事。
她不死心,挑著床沿坐下,又欲開口,卻被球球一個兇狠目光掃來:“怎么,還賴在這不走了?”
伊椀忍住想要胖揍它一頓的沖動,立馬起身,不屑的冷哼一聲,甩了門揚長而去。
好球球,居然對她這般不客氣,也不知道當初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是誰,她只不過是失去了靈力,居然在它眼里,自己還真的就是只蝙蝠妖了嗎,它和她還能不能有點心靈感應了?!
真是虛假寵物情!
她回到自己房間,將房門一鎖,上了床便開始打坐。不行了,她受不了了,靈力一天不回來,她心里就憋屈的慌。
氣運丹田,流過小小元嬰,那張與伊椀相似的臉,神情有些痛苦。沒有靈力的澆灌,它總有一天,也會如那鼠妖的內丹一樣,萎縮下去。
伊椀雖然面色無意,額前也是冒出了幾點冷汗。
到底是什么東西在壓制她!難道.....這東西已經潛藏入了她的各路經脈?
她睜開眼,眼底清明。
是了,一定是這樣。她怎么忘了,在沉睡之前,這身子就已經有了靈力不足的毛病。也就是說,從頭到腳,都是這毒搞的鬼!
它游走在她的靈脈之間,用著最隱蔽的方式,最漫長的過程,逐漸將她的靈力封殺。若不是那次渡劫加上斗魔獸,一下子透支了她的靈力,這毒,來勢也不會這般兇猛!
看來,當下之際,她著急的不是調動體內的靈力,而是——要解毒!
她重新閉上眼,聚了微弱靈力,先將元嬰穩住。
“我說,你那哥哥已經去了三日了,怎么還沒見回來?”
她房門被頂開,擠進了一個獸軀。
伊椀暫停了正在嘗試美味的筷子,不帶好氣:“扶奕是妖,又不是魔,你以為收個魔草對他來說這么容易?”
“是他說的三日,我不過是質疑一下,你用得著這么擠兌我嗎?”它豎直毛絨的尾巴,想要震懾一下眼前這又開吃的妖女,“再說了,你是真喜歡肖墨嗎?三日了,他沒醒來,我也沒見你來探望一下。”
伊椀吧嗒一下將筷子按在了桌上,淡淡勾唇:“三日前,是誰說我賴著不走的,那我不來了,怎么,又礙你眼了?”
它尾巴一下子軟了回去,有些吃癟。怎么回事,怎么只要她正經一點,它莫名就起不了威風了??
有聲音突兀地從窗外送進來:“我說了三日,便是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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