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一群瘦不拉幾小屁孩圍在那逗著狗玩。
被小孩圍在中間的機械狗突然朝身后轉了一百八十度，履帶飛快的滾動起來，聲音愈來愈興奮，“小姐姐！女神！老大！”
小孩好奇的順著它轉身，跟看了過去，眼睛立馬一光，手舞足蹈的朝穆凡一頓比劃了過去。
“小穆老師來了！”
“小穆老師！”
機械狗率先剎車重圍，幾個小孩緊跟其后。
短短二十幾米的距離，一群孩子被一只狗領著，朝她兩眼放光的跑過來？這……有點鬼畜。
穆凡眼前的場景，嘴角抽了抽，她還沒來得及動，一個軟乎的身旁朝她扒了過來，短小的四肢緊緊扒拉著她的腿，她僵了。
這是什么鬼操作？
其他一個小孩見狀不甘示弱，立馬如法炮制的粘在了穆凡身上。幾分鐘的時間，穆凡變成了人形掛樹，樹上結著幾個熊孩子。
于是穆凡徹底的動不了了，她的臉刷的黑了下去。
尤其還有一破小孩把臉上的鼻涕往她身上蹭了蹭。
“給我下去！”她黑臉道。
小破孩搖了搖腦袋，笑嘻嘻道，“小穆老師兇人啦！”
“好好玩啊！”一人起頭。
“好好玩。”一群起哄。
穆凡渾身的力氣像是打在棉花上了，她恨得牙癢癢。
這群破小孩又在消遣她。
弋天聽到聲音走出來，就看到這滑稽的一幕。
有點想笑，穆凡冷了他一眼。
他立馬咳嗽了一聲，搖頭晃腦的擺著架子走了過去。
“哎呀，這不是小黑嗎？等會我可要告訴小紅，說你抱了別的女孩子啊。”
一虎頭虎腦的破小孩一聽，立馬撒手跳了下來。
朝著弋天，懟著一張小肥臉，“呸呸呸！黑臉怪。”
小破孩一聽又鬧瘋了，齊聲道，“咦，黑臉怪來了，快跑啊，快跑！”
片刻時間，穆凡身上的果子“騰騰騰”的落地，滾開了。
弋天作勢要去追他們，小果子滾得更歡騰了，一下子就沒影了。
打發了熊孩子，弋天打趣了一句，“沒想到你還挺招小破孩喜歡。”
穆凡沒理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那坨鼻涕眉頭皺了皺。
熊孩子！
誰想招他們喜歡。
她腳步剛動，身旁的人就叫住了她。
“那個……”她的語氣遲疑。
弋天一想到那件糟心的事，底氣又沒那么足了，厚重的劉海遮住他的眼睛，他揉了揉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個……我先替那丫頭道個歉，她這些天也挺內疚的，一直在店里守著你呢。我也不是要替她求情，你想打想罵我都不會插手的。”他頓了頓，繼續道，“就是……還是希望你原諒她。像我們這種在糟心的地方待久了，突然看到你這樣的人，不免把你投射到自己身上。連我都嫉妒過你……她也沒什么壞心思，就是自尊心挺重的……讓人糟心。”
穆凡一只手搭在他精瘦的肩膀上，打斷了他的話。弋天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為什么，就是突然心安起來。
穆凡身旁還圍著那只愣頭愣腦的機械狗。
她的聲音很緩，“在我眼里我們沒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不把身邊這些糟糕的惡心的事當事罷了。你不是嫉妒我，你只是想要擺脫生活加注在你身上這些束縛，渴望更灑脫自由，而我身上恰好有那么一點影子罷了。”
穆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進去。
不甘，嫉妒每個人都會有，只是自己從來都不會被它們輕易的控制頭腦。
弋天愣了愣，看著她的身影。
沒有什么不同嗎？還是有的，自己有一點羨慕她了。
……
赫利應該是聽到了聲音，剛剛從房間里出來，手足無措的站在房間門口，她看到剛走進來的穆凡更不敢動了。
穆凡朝她那瞟了一眼，她心虛得抖了抖，這些天自責折磨得她也不好過。
她以為看到她像自己一樣落在泥潭里掙扎，狼狽不堪，氣急敗壞的窘態，自己會開心，可是并沒有。
一開始還會一點自喜，可漸漸地她越發的討厭自己起來，她討厭自己這顆卑賤的心，好像就是盼不得別人好。
這種感覺，讓她以前唯一還驕傲得起來的優越感沒有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變得讓自己討厭起來。
以前那可憐的高傲瞬間變成了可笑的東西。
穆凡走進去就看到一個打扮挺干凈的女孩，臉上的濃妝洗了個干凈，沒有那厚重的眼影，單眼皮的眼睛現在怯怯的。臉不算白皙，身上小太妹的氣息蕩然無存。
穿著一身肥大的白T和皺巴的米色褲子，頭發塌塌的蓋在頭上，邋邋遢遢的。
這滑稽的形象，有點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一看就是延續了弋天的“犀利哥”風格。
穆凡眼神錯過她，朝自己的那堆破鐵那走去。
隨著她視線的移開，赫利緊揪著的心，松了一點，又立馬糾結起來。
她更希望她過來罵自己或者打自己，她都不會那么害怕，大過罵過就完了。可是她什么話的沒說……
赫利不太敢……見她，一點怕。
她傻傻的站在那很久，動都不敢動。可穆凡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忙自己的事。
一會拿工具敲一敲，一會比著圖紙皺眉思索。
一副完全沒有看到她的樣子。
赫利吸了幾口氣，赴死一樣的走了過去。可一到她身旁她渾身的勇氣瞬間灰飛煙滅。
尤其是觸到穆凡看過來上眼神，她不好意思看著她，目光落地上的一堆破鐵上。
良久，聲音細入蚊嚀，“對……對不起。”
穆凡低下頭繼續干活。
赫利閉著眼睛，喊了出來，“對不起！”
喊出來后，她好像有了一點勇氣，“對不起，我……我不應該把你騙了出去。她說是你妹妹，其實我看出一點不對勁了，但我就想報復你一下。你沒什么事吧？”
“我……我……要不你打我吧！只要能出氣。”她只能想到這個賠罪的方法了。
穆凡這才放下手里的東西，朝她看了過去。
長吁短嘆，“唉，我好不容易才離家出走，因為你被逮回去教訓了幾天。雖然也沒什么大事，不過我這幾天落下的工作。”她煩惱的搖了搖頭。
“我幫你，”她立即道，聲音又軟了下去，“……幫你打下手。”
“那你幫我把這堆東西搬過去。”穆凡隨意的指了指地上的零件。
赫利立馬挽了挽衣袖，正準備搬，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堆東西遞了過去，“還有，這個。”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穆凡的表情，“你的手環，還有那個人給我……都，都還給你。”
穆凡拿起自己的手環，一副了然，“我說怎么找不到了，我這次又落在哪了？”
可惜小屁孩不會察言觀色，老老實實的交代，“不是，是我偷的。”
穆凡，“……”
靠，這個小破孩會不會下臺階啊！
自己這樣已經很辛苦了。
“給……給你。”赫利把手里的東西往穆凡的懷里一推，紅著臉，立馬抱著起地上的東西往里面搬。
弋天像是守著時間進來一樣。
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火急火燎的朝里面的赫利吼了一聲，“誒，過來搭把手，你這幾天可是一直待在家里吃閑飯啊！我可沒錢養你，到時候別怪我又讓你吃蟲子。”
“你要死啊！誰吃閑飯了，一天到晚的奴役我，我還不如出去打架。啰啰嗦嗦一大堆，煩死了！”
兩人又懟了起來。
開始赫利還有點心虛虛的，聲音不敢太大。
可弋天又毒舌又啰嗦，索性又吵開了，吵完了按慣例兩人抓著頭發大打出手，最后把赫利給氣走了。
弋天頂著一頭完全炸毛的刺猬頭，擰著眉頭，看著跑進房間里的人，朝穆凡問道，“是不是演得有點過了？”
“你剛剛罵她丑八怪了。”穆凡已經習以為然。
“哦，這就生氣了？她剛剛還踹了我好幾腳呢！”
穆凡抬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狗子，你活該單身一輩子。”
弋天被罵得還沒反應過來，穆凡朝招了招手，攬小弟一樣攬住他的肩膀，笑瞇瞇。
“我接到一個新單子。上次的五十倍定金。”
弋天立馬把剛剛罵他的話忘到了腦后，兩眼一放光，“什么活？”
“叫大哥。”穆凡惡趣味的逗了他一句。
“大哥！”弋天回得利利索索。
讓人一點都不懷疑，讓他喊爸爸，他也一點都不會遲疑。
“機械寵物。”
…………
*
穆凡交代完，拿著圖紙往宿舍趕。報了學校的比賽，她就沒什么時間經常去二手市場鼓搗自己的戰艦了。
只好把圖紙拿回來琢磨。
她記得比賽的所有原料都由學校提供，一想到這她就美滋滋，正好自己的戰艦缺了些零件。
……
寒氣漸漸逼人。
穆凡走到宿舍樓下，就看到那個煩人的身影。
一看到那只跟屁蟲，她就腦袋疼。她最不喜歡欺負老實人。
靠，還真在那守著。
她打算溜上去。
小士兵一看到她，立馬跑了過來，“小姐，你回來了？”
穆凡看了他一眼，“你還真打算睡在這啊！”
小士兵搖了搖頭，“我確認小姐回宿舍就好，你離開學校是有記錄，我已經和校衛隊溝通好了，一有情況，他們就會通知我的。”
自己的便宜老爸，這是什么了？抽風了？
好好的，開始監控起自己來了？
*
她走到宿舍門口，腳步一頓，里面好像傳來一陣細微的水聲。
還沒等她聽仔細，耳邊什么聲音都沒有了。就好像剛剛是她錯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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