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陰影緊緊纏住葉格麗的女兒，她的力氣越來越大，但議員們動搖她的精神，讓她有力無處使。
我問：“你的名字。”
她不想說，可議員們強迫她說：“薩特娜。”
“那么，薩特娜，我們從哪兒開始？你是何時誕生的？”
她已經(jīng)被瘋網(wǎng)滲透了，與她強大的力量相比，她的精神已經(jīng)千瘡百孔，這一部分是活尸天生的劣勢，一部分是瘋網(wǎng)議員造成的。
薩特娜：“大概....五天前。”
“你知道霍克·海爾辛是怎么回事？”
薩特娜：“那個刺客？他想行刺葉格麗，但被朗利擊敗了，葉格麗決定好好利用他強壯的身體。”
簡單的一句話，不足以形容恩師在迎接死亡剎那時的悲慘，也無法洗刷他在死后被利用的恥辱。
痛苦與憤怒，如兩柄利刃，刺入我的大腦與小腦，順著我的血管游走。
安納托里：“克制住！”
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了，他和瑤池將在死后團聚，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分開他們，那些猜疑與愧疚，那些自卑與心魔，都已經(jīng)消失，他們偉大而傳奇的一生，以悲劇結(jié)尾，還是以平淡結(jié)束，都無關(guān)緊要。
因為結(jié)束就是結(jié)束。
我說：“葉格麗的其余女兒與你不太一樣，你有良知。”
薩特娜說：“我看不慣她們，也看不慣母親，可沒有辦法，我和她們是同源的，我無法逃脫母親。”她看著我，說：“她很快就會追蹤到這兒。”
“她不會，我動用全部的力量，切斷了你們的聯(lián)系。”
薩特娜：“她的輻射能在一分鐘內(nèi)煮熟幾十公里的土地，包括里面的人，你贏不了她的。”
“我能贏，但首先我要了解她，而你，就是她的破綻。”
我侵入了她的精神世界，將她緊閉的那些門統(tǒng)統(tǒng)打開，那些門本不屬于她，而是葉格麗，瘋網(wǎng)議員們?nèi)缱畎缘赖膹姳I，也如最狡猾的竊賊，她們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葉格麗被始祖冥火復(fù)生時，曾經(jīng)美麗而無暇，她為何會變成這樣？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終于，我找到了最初的那悲痛之門。
門里，一個絕麗的少女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書本。
不念——劍盾會的**師——走向少女時的葉格麗，他用手指纏繞住她的兩根馬尾辮，問：“可愛的百靈鳥，你在看什么？”
葉格麗哭泣著說：“父親，這真的很悲慘。你書架上為什么會有這本書？”
那是《洛麗塔》。
不念說：“從書本中體會到不同的感受，這會讓你更趨向完美，你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人類了，百靈鳥。不，你是一個小仙女。”
葉格麗說：“書里的那個父親愛著那個女兒，你呢？你是否也愛我？”
不念說：“那是不一樣的，孩子，我愛著你，但僅僅是作為父親那樣。”
葉格麗回過身子，將身體投入不念的懷抱。不念用不自然的動作抱了她大約五秒鐘，掙脫了她，說：“孩子，別胡思亂想了。”
葉格麗：“你不是故意讓我看到這本書的嗎？”
不念說：“這怎么可能？我書房里的書有幾百本呢。”
葉格麗說：“我絕不會像洛麗塔那樣離開，父親！絕不會！”
不念雙手合十，做了個虔誠的禱告，說：“我只要你幸福，孩子。”
他走了，但葉格麗敏銳的眼睛看見了門外整潔光滑的木墻上，倒映著的不念的表情——如釋重負的表情。
葉格麗顫抖，她立即把那本書撕得粉碎。
.....
當我再一次看到葉格麗時，地上躺著一個少年赤著的身體，她自己也穿得很少，可這場景很恐怖，那少年已經(jīng)死了。
不念臉色鐵青，站在門前，看著這景象而沉思。
葉格麗說：“爸爸，我不想這樣....”
不念說：“你為什么殺了葉煥！”
葉格麗說：“我想讓他喜歡我，我想讓他和我好。”
不念：“然后....為何到了這樣的地步？”
葉格麗哭泣道：“我以為他也喜歡我，所以脫他的衣服，就像別的男人和女人....”
不念怒吼道：“簡直胡鬧！他還是個孩子，你也是！你才誕生不過三年！”
葉格麗說：“他的身體很強壯，而我的身體也不是孩子。我不會長大，可也不小。”
不念：“你是活...”葉格麗憤怒的眼神讓不念打了個寒顫。
他改口道：“因為他不愿意，所以你殺了他？”
葉格麗：“他討厭我！他害怕我！他用那種看著蟑螂與糞便的眼神看著我！從很早以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們和我在一起時，都巴不得早些離開我！”
不念猶豫片刻，說：“沒有這樣的事。”
葉格麗尖叫道：“我想確認你是不是在乎我！所以我才和他那樣，這都怪你，你從不告訴我真相.....我體內(nèi)的那白色火焰，那種火焰讓人們天生厭惡我！”
“沒有人天生厭惡你，孩子。葉煥的事，我將替你遮掩過去。你得學著保持平靜，我傳授給你的法術(shù)，你必須修煉。”
葉格麗一拳將桌子砸塌了。
她叫道：“我不要修身養(yǎng)性，我不要禁欲守誡，我不要閉門不出，我要愛情，我要刺激，我要放蕩，我要刻骨銘心的事情發(fā)生在我身上！”
不念說：“相信我，當你真正成為人類后，這些都是可以擁有的，我的女兒。”
葉格麗說：“為什么現(xiàn)在不能？”
“因為你還不是人。”
葉格麗如野貓般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不念：“我一直隱瞞你活尸，可本能讓你明白活尸是什么。悲慘的孩子，你要記住，即使有時候，因為習性，我表現(xiàn)出對你不友善的神情，你必須認識到那不是我的真心。”
葉格麗：“何謂真心？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會拒絕擁抱我嗎？會拒絕親吻我嗎？會拒絕與我獨處嗎？會一直把我關(guān)在這籠子般的小屋中嗎？”
不念說：“我將和你共同努力，我將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他走了，關(guān)上了門。
我開始找尋下一個隱秘的門扉。
葉格麗仍然是少女的模樣，她坐在梳妝臺前，梳妝臺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化妝品，她打扮得很妖艷，原本清純的她，現(xiàn)在比地獄的魅魔更勾魂奪魄。
她單獨坐著，周圍同樣是濃妝艷抹的女人，離她很遠。
人們都用排斥與猜忌的眼神看著葉格麗。
我看出這似乎是拉斯維加斯的一家夜總會，屋外很嘈雜，人聲鼎沸。瞧屋內(nèi)的裝飾與人們的衣著，似乎是上上個世紀的中期。
她為什么會到這兒來當舞女？她是從劍盾會逃出來的嗎？不念沒有看住她？現(xiàn)在的她恐怕有一百多歲了，可外表上看絕不超過十八。
一個英俊而彪悍的高個子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喊道：“姑娘們，表演開始了，行動起來！”
葉格麗回頭看著他，心里產(chǎn)生悸動，她愛著這個男人。
她站起身，整理裙擺，打算跟著其他姑娘，但年輕男人制止住他，說：“你不行，耶格，你給我等會兒！”
葉格麗熱切地說：“馬內(nèi)，什么事？”
馬內(nèi)緊盯著葉格麗，表情很不耐煩，異常刻薄，他說：“你惹上麻煩了。”
葉格麗問：“麻煩？不，我很安分守己的。”
馬內(nèi)說：“給我看你的證件！我他媽的早就該看了！你給我看！”
葉格麗倉惶地拿著手提包，作勢像要找，結(jié)果并沒有，她搖頭道：“我忘帶了，在我的出租屋里。”
馬內(nèi)怒道：“你這表子，你未成年！如果查起來，我就麻煩了！你給我滾！現(xiàn)在就滾！”
葉格麗哀求道：“可是瑪麗、桑切斯她們也都未....”
這場子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場所，這當然是馬內(nèi)趕走葉格麗的借口，葉格麗的反駁讓馬內(nèi)惱羞成怒，他說：“她們看到你在惹麻煩，我最討厭惹麻煩的表子！”
葉格麗說：“惹麻煩？我？不，我沒有，別這樣！”
馬內(nèi)說：“你偷了疤面戴維的錢！對不對！上次你在他的包房內(nèi)，他把你趕跑，是因為你偷了他的錢還是什么東西！你惹了不該惹的大佬了！”
葉格麗急道：“我根本沒有，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發(fā)脾氣，一開始都好好的....”
她知道是為什么，是冥火，她強烈的冥火無法用不念傳授的法術(shù)遏制，即使她美得古今罕有，可人們?nèi)圆幻膺M入同一種思維。再好色的人都不會碰她，那是刻在人類基因中的詛咒。
馬內(nèi)喊道：“總之，不能再收留你，帶上你的東西跑路，在你害得我們所有人都丟飯碗之前！”
“可是馬內(nèi)，我....我喜歡你....”
馬內(nèi)扯住葉格麗的卷發(fā)，將她拖著從后門走出去，一直從應(yīng)急鐵梯那里拖到地上，將她往垃圾桶那兒一扔。
馬內(nèi)只是個高大的夜店老板，一個地痞流氓，葉格麗吹一口氣都能殺他，可他這么對待葉格麗時，她依舊癡情而順服，除了口中不時地哀求。而馬內(nèi)對此置之不理。
馬內(nèi)說：“滾吧！”
葉格麗說：“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還要付房租！”
馬內(nèi)鄙夷地說：“你父母沒好好教你嗎？未成年就不要出來賣！”
葉格麗喊道：“我已經(jīng)一百歲了！”
馬內(nèi)認為這是她一句帶有嘲諷意思的玩笑，他罵道：“好笑極了！”他用腳踢中葉格麗的腹部，用鐵拳毆打她的臉，葉格麗不得不用手抱住頭。
馬內(nèi)說：“滾回你家去，永遠都不要再讓我見到你，表子！”
他吐了口唾沫，返身回到了霓虹燈閃爍的夜店中。
這夜晚仍然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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