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陸瑤瑤穿著一身黑衣，在宮墻間飛快移動。
皇城的守備還挺嚴的，陸瑤瑤不得不再小心些。
幸虧霜云殿離凝香宮不算遠，如果是東六宮和西六宮的距離，那陸瑤瑤還得穿越大半個皇城才能窺得安貴人。
小心地趴在紅瓦上，陸瑤瑤將瓦片挪開一點，悄悄往下看。
“咦，安貴人在洗澡。”
都是女人，本來沒什么好看的，當然，男人也沒什么好看的。
陸瑤瑤的視線凝固在安貴人的背脊上，肩膀那里有一道飛鳥的痕跡，在霧氣中顯得十分朦朧。
“還搞紋身?”
陸瑤瑤覺得繆離人還挺時髦的，但是這樣子真的能入宮嗎？宮妃的要求還是蠻高的，雖然這紋身小，也挺好看，難道皇帝一點都不在意?
安貴人洗好澡，讓宮女伺候著擦干了身體，這才穿上里衣。陸瑤瑤注意到，安貴人從桶里邁出來之后，她肩膀上的紅鳥紋身，也逐漸消失，最后變成了白皙的肌膚。
“難道是因為溫度？正常情況下不會顯露出來？”
這倒是有可能，因為宮規森嚴，對于外族女子來說更是如此。
一個時辰，安貴人就洗了個澡，然后躺床上休息了，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異常，陸瑤瑤又窺探了一會兒，確定安貴人連呼吸都變得綿長有力，顯然是睡著了之后，也回了凝香宮。
陸瑤瑤又連續去了十天，除了撞見安貴人洗澡，連些密幸都沒有聽到，之后陸瑤瑤便三天去一次。
陸瑤瑤站在書房里練字，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也泛起水花來。
“公主，你怎么這么困？”
紅玉不解，公主一向睡得早，起得也早，作息規律得很，怎么現在一副困倦的模樣?
陸瑤瑤晚上偷偷摸摸爬墻去了，自然休息得不好，為了掩人耳目，她都是先睡一會，等天黑了才行動。
“沒睡好。”
“那公主用完午膳就小睡一會兒吧。”
陸瑤瑤點點頭，練完了字，看了看天色，皇帝應該要來了。
這是陸瑤瑤和寧致遠碰面后第一次和皇帝吃飯，陸瑤瑤有些好奇皇帝會不會在吃飯的時候提一下兩人之間的事。不提也不要緊，以后她會專門去懟寧致遠，讓他受不了了直接退婚的最好。
陸瑤瑤是絕對不會主動去退婚的，現在比較著急的是寧致遠，反正她不著急。
“佳麗。”
“父皇。”
陸瑤瑤給皇帝行禮，姿勢如同丈量過一般，教科書級別的標準。不管皇帝如何寵愛自己，陸瑤瑤是絕對不會恃寵而驕的。
因為和皇帝一起吃飯，菜品格外豐盛，陸瑤瑤吃吃這個，嘗嘗那個，倒是讓胃口不那么好的皇帝也多添了一碗飯。
“佳麗，你對寧國公府二子的感覺如何？”
來了來了，陸瑤瑤心中瘋狂吶喊，面上卻有些落寞，她有些難過地低下頭，慢慢道:“寧二公子他，不喜歡孩兒。”
皇帝有些不悅地挑了挑眉毛，繼續道:“為何這么說?”
陸瑤瑤實話實說:“有一次宴會，孩兒不小心走錯了路，那帶路的侍女也不知道去了哪，孩兒碰到了寧二公子。孩兒想著他是孩兒的未婚夫婿，即便講話也沒有什么，就去問他路。結果寧二公子羞辱了孩兒一番，說孩兒德容不修、實在丑陋，后來還將孩兒直接留在了那里，最后還是表哥碰見孩兒，帶著孩兒出去的。”
事實上，寧致遠是真的說了原主，還是那種譏諷不屑的態度，最后說著說著搞得原主都要哭了。要是陸瑤瑤，她估計會給寧致遠一耳刮子，反正也沒有其他人。哦，不對，后來陸晏思撞見了，阻止了寧致遠，將原主送回到宴會上了。
皇帝沉吟，道:“聽說前幾日在御花園，寧致遠碰到了你，對你態度不甚恭敬?”
“寧二公子似是沒有認出孩兒，孩兒給他打過了招呼，他這才不太情愿地行了禮。寧二公子還說孩兒無恥，整日將夫婿二字掛在嘴上……”
說到這里，陸瑤瑤似乎說不下去了。因為感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所以泣不成聲。
皇帝嘴角動動，雖然他更覺得寧致遠這是冒犯了皇家尊嚴，但是或許對這個女兒來講，寧致遠的話造成的傷害才是最大的。
“那如果讓你同他退親，佳麗可愿意?”
陸瑤瑤不敢置信地抬頭，眼睛水潤，鼻子通紅，顫聲道:“任憑父皇做主。”
皇帝嘆口氣，佳麗這副樣子，實在是像極了麗妃。他伸手摸了摸陸瑤瑤的頭發，滿是慈愛，讓陸瑤瑤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皇帝走后第二天，賜了大批首飾下來，看著如流水般的賞賜，陸瑤瑤卻知道，取消親事的事吹了。雖然不想主動退親，但是陸瑤瑤也不能給皇帝傳達一種自己心儀寧致遠的訊息。
“昨日父皇去了哪個宮？”
陸瑤瑤召來青璧，青璧馬上就回答了。
“鐘粹宮。”
鐘粹宮，寧妃的住處。
中午，就流傳出寧妃懷孕的消息，皇帝十分喜悅，賜給寧妃母親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還承諾，只要寧妃這個孩子生下來，寧妃就會變成寧貴妃。
“公主，寧妃肯定是說了什么話，讓陛下打消了取消親事的主意。”
賀姑姑是十分贊成取消親事的，就寧致遠那個態度，也不可能是公主的良人。
陸瑤瑤早想清楚了。無利不起早，寧妃肯定是看中了陸家的權勢，以為可以得到陸瑾文的幫助，讓寧家更上一層樓。
“唔，也許寧妃是算著日子診出懷孕的呢。”
紅玉青璧聽著，完全不敢吭聲，這宮里的水太深了，自己還是太嫩。
“公主的意思是……這寧妃真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當初陸瑤瑤重得皇帝寵愛，其中寧妃的態度是最熱絡的。寧妃心計實在是深，當初原主小透明一個，也不忘記給些關懷，讓原主深深感動，對寧致遠的羞辱也就沒那么在意了。后來原主與寧致遠退親，寧妃就好像完全不認識原主一般。說來說去，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出宮去舅舅家吧。”
這皇宮，可真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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