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似乎有個腿腳不便的人在來回走動，陸瑤瑤悄悄從門縫里望出去，感覺有點刺激和忐忑。
咦？我有精神力啊。為什么自己第一時間和恐怖片主角一樣做蠢事。
陸瑤瑤鋪開精神力去看，其實精神力看到的東西并不是如同肉眼看到的那樣直觀。在精神力的世界里，存在的物體就會有獨屬于它的波動，只要人存在就能捕捉到，精神力可以抓獲聲音和動作，要是人的心情有很大波動，也可以第一時間感受到。
剛剛只是順眼一瞄，陸瑤瑤看到外面是有光線的，現在精神力展開，外面的人更加無所遁形。
不是黑店。
陸瑤瑤放下了心，直接打開了門，溫聲道：“老人家，您在這干嘛呢？需要我扶你去房間嗎？”
老漢連連擺手，對著陸瑤瑤的方向道：“客人對不住，擾了你睡覺，老漢這就走。”
陸瑤瑤便不說話了，看著老人扶著墻。明明有光線，雖然比較昏暗，但是正常人顯然是能看見路的。見老人家磕磕絆絆的，陸瑤瑤再次開口：“老人家，您是有眼疾嗎？”
聽出陸瑤瑤話里的關切，老漢停下來，嘆息一聲：“我這眼疾，白天沒什么事，可在昏暗的環境下或者是夜里，就看不清東西。”
夜盲癥。
這個是最大的可能，陸瑤瑤最后還是把老人扶下樓梯，說第二日會給他診病。
第二日，陸瑤瑤摸了老人的脈象，又再三查看，最后道：“你這是雀蒙眼，只需多吃些肉食，特別是動物的肝臟，就可以大好了。”
老人是這客棧老板的父親，肉倒是吃得起，只是歲數大了，老人說自己吃這肉也長不了幾兩肉，因此很少使用，這夜盲癥，自然也就好不了。
“孩子太胖也不利于身體。”
陸瑤瑤看到這客棧掌柜的兩個男孩都有些發胖，因此加了一句。
掌柜臉上很羞愧，他雖然算不上虐待自己的父親，但是關心不夠，但是這在大齊也是很常見的現象。老人覺得自己老了，不應該吃那么多，但是含辛茹苦養育子女又是為的什么呢。陸瑤瑤也不多說，只是看了病，用過早飯就走了。
要說陸瑤瑤這一行有什么目的，那就是修行，隨心行事，走到哪就停在哪，要是覺得修行夠了，也可以回龍虎山。
陸瑤瑤始終不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她可以背來無數的典籍，卻無法說出自己的見解，無法獨成一家，無法說服別人。
“大伯，來一串糖葫蘆。”
陸瑤瑤還是穿著道袍，左手空空，右手葫蘆，思來想去，還是去十方叢林觀掛單，見見當代道家弟子也好。
將度牒交給道觀的人，那監院還有些不相信辦，將度牒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他一抬頭，見陸瑤瑤看著他，不好意思地一笑:“不好意思，從未見過龍虎山的女道長，不由多看了一會。”
陸瑤瑤不置可否，那監院又道:“道友，請跟我來。”
監院將陸瑤瑤引到一處房間前:“這是觀里的靜室，道友這幾天住這里就好，膳食會一并由道童送到道友房中，另外每日全清宮中會有道友論道，道友若是感興趣，不妨去看看。”
陸瑤瑤點頭道謝，行了個道禮，監院猶豫少許又道:“若是道友不嫌棄，還請一定要去全清宮中才是，想必大家對龍虎山向往已久。”
陸瑤瑤挑眉，她的道行可不深，要是輸給別人，可就會丟了龍虎山的面子。若是有人特意爭對龍虎山，想借此挫挫龍虎山的名聲，那陸瑤瑤罪過就大了。
第二日陸瑤瑤去的時候，有不少道士都盯著她。陸瑤瑤一眼看過去，除了些道童，陸瑤瑤竟是里面最年輕的一個。
“諸位道友都比清儀年長，清儀倒是不好和諸位同坐了。”要是輸了你們也贏得不光彩。
“清儀小友不必如此。”當即有人就高聲說了一句，陸瑤瑤看過去，是一個留著長髯的中年道士。
“我們道家向來都是以學問論高低，不看年齡。”
這話引來其他人的同意，有些人默默點頭，有些人當即就出聲，讓陸瑤瑤坐下來。
陸瑤瑤也不扭捏，直接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不務修德，而求非望之福，非愚而何？”
“何解?”
話頭由在場十二人中最為年長者提出。
這句話出自《七破論》中的破愚論，原文很簡單——不致力于修身養德，卻求取不該期望的福分，不是愚蠢是什么？
要說道家金句，這就算一句，在這種場合經常被別人拿來說道。陸瑤瑤對于這些自然是記得很清楚的。
場中有人馬上就接嘴了，將意思說了出來，做了總結:“這是說我們要修心修道，盡自己努力，求該求之果。”
別人在說，陸瑤瑤就認真聽著，不發表自己的見解，臉上的神情不曾變化。
馬上就有人問到陸瑤瑤，陸瑤瑤早已做好準備，沉默了一會兒道:“非望之福，諸位覺得是什么？”
有人不滿，陸瑤瑤這是將鍋又甩了回來，但是還是有人回答。
“地位。”
“名聲。”
……
“壽命。”
這聲壽命引來眾人深思，本來修仙，就是為了得到無盡的壽命，不死不滅，若壽命是“非望之福”，那潛心修煉又是為了什么呢？
陸瑤瑤微笑看過去，那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年輕道士，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難為看得如此透徹，小小年紀，有不一樣的見解。
陸瑤瑤不說話，有些人就不耐煩了，問陸瑤瑤覺得“非望之福”到底是什么。
陸瑤瑤微微一笑，吐出精簡的四個字:“得道成仙。”
眾人沉默了一瞬，他們潛心修煉，為的就是有一天擺脫生老病死，跳出六道輪回，若是非望之福是成仙，他們求的是什么，修的又有何意義？
“小小年紀，信口雌黃！若不該修仙，那你為何披上這道袍?若不想修仙，你為何拜在龍虎山門下?若非望之福是成仙，那你龍虎山豈不是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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