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云回答,“常人精力有限,精通一類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正如你當初學完冰系,又練了土系,人外有人,也許還有
人能精通兩類也說不定。”
唐浮回想起尹子虛,似乎他就是研習的幻跟咒兩門,而且還精通煉丹之術,會火系靈法。這也難怪,前世時,藍楓就
是十分要強之人,什么都要努力做到優秀。
但那時,他卻從未因為敗于自己而失望過,或是流露出什么負面的情緒。
那樣單純的孩子,到了今世,卻變成一個魔頭,真讓她心寒。
“師父準備何時去報仇?”唐浮凝重地提出了這個問題,若是師父打算殺了尹子虛的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出手
相助。
說實話,她對尹子虛的確是很恨,但于內心深處,仍然對他曾經是藍楓,還存有一絲的不忍。
即使今世看他無惡不作,為虎作倀,她也親自跟他較量過多次,但真到了痛下殺手之時,她不知道自己狠不狠得下
心。
空云沉默了片刻,然后望著唐浮,伸手撫上她的頭頂。
這個動作她再熟悉不過了,每次師父要做出一副高深模樣,開始長篇大論時,都會這樣摸一摸她的頭頂。
正當空云準備跟唐浮解釋自己對仇恨這個概念的理解時,就聽門口有人過來。
“空云道長!你能親自到來,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御無涯從獻州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剛進門聽說空云在這里,便
趕緊過來會見。
他絲毫不顧炎千釋在旁邊跟他解釋恐怕現在有些不方便之類的話。
空云跟唐浮略尷尬地面對著興沖沖的御無涯。
唐浮干脆就先退了出去,留下御無涯跟空云敘話。
對于御無涯而言,空云就像是流傳在長輩口中的一個傳說。早年他就曾聽父皇親口說過與空云來往的一些故事,佩服
其身手之高超,談論其胸襟之偉岸,羨慕其處世之灑脫。隨便講起關于空云的一件小事,都能讓眾皇子們神往。
有人曾提議父皇將空云招至宮中為官,但父皇搖頭嘆道:“此人乃云中龍,怎可是區區一座宮殿能留得住的?”
空云與父皇相識于微時,反而在父皇被立為儲君,日漸飛黃騰達,前途無可限量時,又與之疏遠。
就注定了他是與世無爭的隱之大俠,這才叫御無涯最是欽佩。
他甚至更有野心,想將空云收入自己麾下,簡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唐浮出來之后,與炎千釋對視了一眼,詢問道:“御無涯回來了,孟辭那邊……”
炎千釋搖了搖頭,“孟辭的事,無涯還不知道。在獻州的時候,我走得匆忙,來不及跟他說,現在他回來了,我也沒
時間跟他解釋。不如一切讓孟辭自己來告訴他。”
唐浮一驚,“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吧。”
先不說御無涯剛贏了制勝的關鍵一仗,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單是讓本就受了如此打擊的云孟辭,親自揭起傷疤,還
是在自己所愛之人面前。
她不同意,覺得還是由中間人先知會一聲得好。
炎千釋卻不以為然,“知會是肯定要的,但具體內容,旁人不便多說。孟辭是個堅強的女子,若她走不出這一步來,
這一世都走不出來。所以她必須要自己來面對。”
唐浮長嘆了一口氣,想來炎千釋說得也有道理,這才讓她更是同情云孟辭。
正在她為別人的事擔憂的時候,一個棗核飛到她懷里。
她一抬頭看見阿喜在墻頭上坐著,抱著一袋紅棗,正在吃著。唐浮搖頭笑道,“你要請我吃棗,也不該這么小氣丟個
棗核過來。”
炎千釋看她跟阿喜玩起來,就先過去與御無涯帶回來的人馬匯合,商討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等炎千釋一走,阿喜哼了一聲,才對著唐浮招了招手,“要吃棗,就自己上來吧。”
那院墻也不算高,唐浮飛身躍起,穩穩地落到墻頭,走了幾步,坐到她邊上。
阿喜倒是說話算話,將整個袋子都遞了過來。
唐浮撿了兩個,把袋子推了回去,“不必這么客氣,我吃兩個就夠了。”
阿喜也不多說,繼續抱著袋子啃著紅棗。
“這幾日,辛苦你了。”唐浮望著她,由衷地感謝著。
自從鳳冉帶著她到山莊以后,阿喜確實是發揮了不少用處,忙里忙外的,又幫著照顧病人,又要忙著出去打探。
阿喜又哼了一聲,不作答,似乎對她還有些芥蒂。
唐浮笑笑,也不在意,她回來之后還沒機會跟鳳冉單獨相處,也沒問過他傷勢恢復得如何,但見之前他跟炎千釋一起
出入皇宮,似乎身體已無大礙。
阿喜對自己有些不滿,怕也是因為鳳冉的傷。
唐浮見她大口大口吃完一個棗,就把棗核丟到院子里,要么砸到來往的人,要么就故意砸院子里的石燈,假山什么
的。一副頑童模樣,唐浮也學著她的樣子,把剛吃完的棗核隨手一丟。
這么巧,就剛好丟在正走進院子的大寶頭上。
大寶平時本來話就不多,臉上也沒幾個表情,被棗核打了頭,默默抬頭看了一眼,看到阿喜跟唐浮坐在院墻之上,眼
底難得的露出一絲溫柔,然后低著頭繼續走路,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阿喜見他沒有反應,趕緊補充道:“哎!不是我扔的!是她扔的!”
唐浮這么快被出賣,哭笑不得,只好承認,對大寶喊了句對不起。
大寶也只是以微乎其微的弧度快速蠕了蠕嘴角,就走掉了。
“這個悶葫蘆!”阿喜悻悻地罵了一句。
唐浮在邊上看這對小冤家的互動,覺得有趣,鳳冉身邊跟著的妖靈,每一個性格都不同,要說起來,每個都挺有趣。
大寶雖然沉默寡言,但對鳳冉跟阿喜的話卻是言聽計從,而平時基本上不會與其他人有什么交集來往,孤傲地就像一只蒼
鷹,除了停留在最高的山巔上休憩,便是在藍天之上不知疲倦地飛翔。
而阿喜雖是嘴壞,喜歡罵人,但對大寶卻很特別,那份信賴感,不是心底十分重視的人,是不會有的。
唐浮故意打趣道:“雖然是個悶葫蘆,但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阿喜突然紅了臉,瞪著唐浮,“你胡亂說什么呀!誰要托付于他了!真是的,不請你吃棗了!”說著,還當真是氣呼
呼地將唐浮手里還剩的那顆紅棗一把搶走,轉身就從墻頭上輕盈如貓一般地跳走了。
看著她害羞著急的樣子,唐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山莊之內,一片歡聲笑語,除了東廂里的那間房間。
云孟辭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被他們從蘭貴閣里救了出來,她每次入睡之后,都會從夢魘里驚醒。在夢里,她還被困
在那個鬼地方,被人綁住手腳,被人肆意凌辱,生不如死。
無數次她想咬舌自盡的時候,都被人及時塞了木塞進口中,阻止了她。
等到她的意識已經麻木的時候,神智都已經不再清醒時,她已經回到了山莊里。
一切都像一場噩夢一般,但可怕的是清醒之時,發現噩夢里發生的事,都是真的。
身上的傷痕,被擦上了最好的藥,幾日之內,疤痕已經變得很淡了,但是還是讓她觸目驚心。
她故意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什么都不想聽,什么都不想理,卻還是聽見外面有人說,“端王回來了。”
端王,是御無涯的封號。在山莊里,好些人都是這么稱呼他的。
御無涯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終于回來了……
云孟辭的心卻像是被一把尖刀,不停地刺著,在傷口中用力翻攪著,讓她按住胸口,痛得無法呼吸。他還會回到自己
身邊嗎?他不會再要自己了吧。
這些問題,她不想去想,腦海里卻像有無數個聲音帶著哭腔在吶喊,在質問。
她想他,曾經在絕望無助的時候,她多希望他能馬上出現在自己面前,拯救自己。但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滅,她一次
又一次地被拋入地獄。
那些遭遇,她每每回想起來,渾身不受控制地打著寒顫,多害怕自己一覺醒來,發現不是在山莊,而是回到蘭貴閣。
在煎熬中,時間如巖漿一般慢慢流淌,流過她的心上,燙得她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
那一瞬間,時間停止,呼吸凝結,云孟辭抬起頭來,望向門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淚腺像是山洪一般噴薄出兩行熱
淚,川流不息,奔騰不止。
無聲的哭泣,把御無涯都嚇了一跳,趕緊進來,十分小心地抱著她。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你受苦了,我該死!”他努力用最溫柔的語氣跟她說這些話。
進來之前,炎千釋跟他簡單而大概地說了一下,云孟辭失蹤又被找回的事,一切罪魁禍首是御逸塵的安排。讓御無涯
有了心理準備,但他再追問炎千釋細節時,炎千釋卻凝重著臉色,讓他親自去問云孟辭。
一個女子被人劫走,還安置在蘭貴閣那樣的地方,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到一些了。
御無涯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打散了,但他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難受。
可他確實難受,臨行之前云孟辭的微笑,還映在他腦中,她高貴溫婉如潔白的玉蘭花,在枝頭上迎著陽光自顧綻放。
而現在眼前的云孟辭憔悴不堪,紅腫的雙眼和顫抖的雙肩,渾身冰冷地像是從鬼門關里剛爬出來的一樣。
御逸塵,他在心里狠狠地念著這個名字。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被這個混蛋親手給毀了。
御無涯摟著云孟辭,不敢太用力,即使他的體溫也無法讓云孟辭平息下來,只好任由著她在他懷里哭泣。她的眼淚仿
佛都快要將御無涯淹沒了似的。
御無涯忍不住湊上前,輕吻著她的臉頰,想吮干她每一滴眼淚。
他的唇剛觸到她的肌膚,卻發現云孟辭如同受驚的動物一般,渾身抖得更加厲害了。看著她如此痛苦的樣子,他也不
忍心,只好松開手,站起身來。
“你先好好休息,我遲些再來看你。”他輕嘆了一聲,然后緩緩從屋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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