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蕭景元納妾,這本不是什么大事。
妾又不同于明媒正娶的妻子,就連花轎進門,都不能從大門抬進去。王府更不會大擺宴席,宴請四方賓客。但,不管怎么說,納妾也總歸是個喜慶的事情。
蕭景元一身紅衣,站在門口,等著他未過門的妾侍。
這個侍妾,名叫林晚云,是禮部侍郎的嫡長女。雖然對于皇家來說,林晚云的身份不算什么,但是,貴在她長相不錯,合了大皇子的眼。當然,最重要的是,之前的禮部尚書被貶官,蕭景元他在禮部沒了自己的人,有些事不太方便,于是珉王納了禮部侍郎的女兒,倒也算拐著彎地在禮部再安插上一手。
“……”
等啊等,林晚云的花轎,還是沒來。
王爺的小廝伸著脖子,墊著腳。
望啊望啊……
竟然望出了一對甲胄森寒的禁衛(wèi)軍!領頭的,是眼高于頂的二皇子!
“怎么回事?”小廝看著直逼珉王府的二皇子,有些慌,“殿下!你看!是,是瑞王……”
蕭景徹,昂首挺胸,像是收割獵物的獵人。
“皇兄。”他掃了一眼蕭景元。
“二弟。”蕭景元面帶微笑,客客氣氣,雖然眼中已經將面前的瑞王殿下,從里到外鄙視透透的。
蕭景徹裝模作樣:“按理說,今天是皇兄的好日子,我本來想討一杯酒喝的,但是,恐怕我怕是喝不成了。”
“哦?”蕭景元眉心微皺,沒有被蕭景徹瞧出來。
蕭景徹揚起下巴,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與幸災樂禍。
“來人!把他拿下!”
禁衛(wèi)軍領命。
“蕭景徹!你瘋了!”蕭景元臉色陰沉,“放開我!”
蕭景臨居高臨下:“抱歉了,皇兄,我奉父皇之命將你拿下的!”
“什么?!”
“把人帶走!”
…………
…………
蕭景元一身喜服,被押解到了皇上面前。
蕭景徹存了私心,一路上故意折騰蕭景元。
于是,本來應該意氣風發(fā)的新郎官,一身狼狽地跪在了皇上面前。
“父皇,我……”
蕭景元一頭霧水,還沒開口問。
“豎子!”蕭奉肅龍顏震怒,將一沓信外加一個賬本狠狠地摔在他面前!
蕭景元起初不解,知道看到里面的內容,眼瞳驟然緊縮!
“父,父皇……”
“你還有什么說的!”
蕭奉肅低吼:“你敢說,這不是你親筆寫的!錢你一分沒收!”
“我……”
這確實是他親筆寫的,還是一年前親筆寫的。
“父皇,我……”
一旁的蕭景徹涼颼颼說道:“皇兄,劉崇都認了,你還就不要狡辯,惹父皇生氣了。”
蕭景元身體驟然一抖。
事情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一年前,珉王殿下蕭景元奉命賑災,最后,竟然發(fā)生了災民暴動。后來還是三皇子蕭景臨出面,才平息了事端。
御案后的皇上,瞪著蕭景元,厲聲呵斥:“你將朕撥下去的賑災了,吞了大半!導致災民暴動!朝廷丟光臉面!蕭景元你真是大膽!大膽!”
“父皇!我,我知道錯了!”事已至此,蕭景元俯首認罪。
“來人!”皇上深吸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蕭景徹目光灼灼看著他父皇,期待著皇上能直接將蕭景元拖出斬首。
“珉王心性浮躁,做事冒失!給我關進府中,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府門一步!”
“是!”
“父皇……”蕭景徹眨巴眼,表情明明在說,這,這就完了?
蕭景元那么大的錯誤,就這么輕飄飄一眼帶過了?
“景徹……”蕭奉肅揉了揉眉,目光幽沉地看著二皇子,“這次你做的很好。”
蕭景徹喜上眉梢,連忙道:“這是兒臣應該做的。”
“嗯。”皇上意義不明,道,“賞。”
“謝父皇!”
…………
…………
洛京的大街小巷,此時正在就這禮部侍郎家的女兒——林晚云下飯。
“這個林姑娘真是不祥!”七大姑八大姨湊在一起,咀嚼地最是津津有味。
“這個林姑娘可真是的,還沒抬進去珉王府,珉王殿下就被皇上關了禁閉。”
“可不是嘛!”嗑著瓜子,更加有滋有味,“我可聽說了,她出門的時候摔了一跤!紅蓋頭都掉了!不吉利!很不吉利的!”
“紅蓋頭算什么,我還聽說,她坐的花轎壞在半路上了!”
“哎呦喂!不只是轎子,幾個轎夫也中邪昏了呢!”
“我還聽說過啊……”
總之“聽說”事情越傳越邪乎,林晚云克夫的事情也越來越真實。
林晚云的花轎早上抬進珉王府,傍晚又給抬了回來。
…………
…………
“梁小姐,謝謝你!”客棧中,柳愿激動地看著梁爾爾,很不多多張一張嘴,不停得道謝。
他激動的面頰通紅:“珉王殿下果然退婚了!晚云不用給他做妾了!”
梁爾爾頷首:“可現在,京城也沒人敢娶你的晚云了。”
柳愿抓了抓腦袋,有是不好意思又難掩開心:“我這就上門提親!”
梁爾爾頷首,說道:“你要好好待她!我的主意能奏效,主要得益于她的配合。”
林晚云為了不嫁給大皇子,將自己“克服”名聲坐實,這姑娘也是豁的出去。
柳愿連連點頭:“不用你說,我一定好好對她。”
梁爾爾笑了笑。
“梁小姐,我……”柳愿遲疑了一下,道,“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問不能問。”
梁爾爾道:“什么問題?”
“珉王那邊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珉王會被皇上關禁閉的?
“巧合而已。”梁爾爾聳了聳肩,渾不在意,“這也是你趕上了,你們的幸運。”
柳愿聞言一怔,他不傻。
若是沒有皇上關珉王禁閉這件事,納妾這事不可能這么順利。
就算晚云在花轎上再折騰,也阻止不了她被抬進珉王府的命運。但是,偏偏這個時候,珉王出了事。
“……”
柳愿望著梁爾爾,收了亂糟糟的猜疑。
二皇子為什么會上門拿人?究竟為了什么事拿人?皇上又為什么會勒令大皇子閉門思過。
這些……都不重要了,與他來說,晚云最后能嫁給他,這就足矣了。
“梁小姐,多謝!”柳愿拱手,真誠道:“多謝!”
“你太客氣了。”梁爾爾說:“你忘了我們擊掌為誓了?說不準,我什么時候還想請你幫我呢。”
“我能幫你什么?”柳愿不解,不過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過,梁小姐,但凡你用得到我,我一定拼盡全力!”
梁爾爾笑了笑:“時間也不早了,你提親去吧。”恕說完,走到門口拉開屋門:“我們就此別過。”
“梁小姐,你慢走。”
“嗯。”
…………
…………
出了客棧,侍衛(wèi)林毅就在下面等著她。
“小姐,你出來了?”林毅迎上來,殷勤地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里啊?”
梁爾爾正要回答,忽的往身后看去。
“小姐?怎么了?”
“沒什么。”梁爾爾輕輕搖頭。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啊?”林毅又問,“去將軍府嗎?”
梁爾爾看著眼前的護衛(wèi),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若是鄒藍在,他就很少問去哪里,每次他一聲不響地跟在身后。
梁爾爾揉了揉鬢角,她有時候甚至冥冥中覺得,鄒藍就在自己身后……
這么一想,梁爾爾有似乎感覺的某種視線,若即若離地碰上她的脊背。
梁爾爾再次扭頭回看,身后只有形形色色的路人,唯獨沒有她日思夜想的那個。
“小姐?”林毅又要發(fā)問。
“走吧。”梁爾爾說道,“我們去楚王府。”
“楚王府?”林毅聞言,有些吃驚。
梁爾爾沒有解釋為什么要去楚王府,她邁步向前,直接去見蕭見楚。
…………
…………
楚王府,皇城里打盹的獅子。
這還是梁爾爾第一次走進這所王府。這個從外面看張揚到有些跋扈的王府,里面的布局,倒是讓梁爾爾有些吃驚。
從外面看楚王府,富麗堂皇,攢尖兒的頂,直插云霄似的,氣勢巍巍,但是王府內部的布局卻是斯斯文文,簡約清麗。
這就好比,遠看是一只懶洋洋的獅王,走進了仔細觀察卻原來是一直慵懶的大貓。
“梁小姐,這邊請。”
初三引著梁爾爾去見蕭見楚。
王府太大,梁爾爾走的腿都有些酸了。
“這邊請……”初三微笑著,在前面帶路。
梁爾爾忍不住環(huán)視四周,她又有些驚奇了,王府雖然很大,但是,意外的沒有那么多的復雜的廊檐,并不不七拐八繞。
梁爾爾跟著初三的后面,前面走過,后面都能隱隱記得路。
“梁小姐,再堅持一下,王爺在后花園,有些遠,你這邊請……”初三眉眼含笑,態(tài)度友好。
梁爾爾分心,不由看了看他。
蕭見楚的所有影衛(wèi)里,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個影衛(wèi)——初三。
不僅因為初三的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跟上因為這個人作為影衛(wèi)之首,臉上那永遠不變的笑容頗得他主子的真?zhèn)鳎坪跻磺卸荚诒M在掌握之中。
梁爾爾輕輕吐了口濁氣。
如何,她既然踏進了楚王爺,也就沒有退路了。
“王爺,梁小姐到了。”
梁爾爾停住腳步。
只見蕭見楚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中,正在與人下棋。
這邊,楚王爺聽見動靜,掃了梁爾爾一眼。
梁爾爾走過去,行禮:“參見……”
“不必行禮了。”蕭見楚擺擺手,將手里的黑子落下。
“我輸了。”跟蕭見楚下棋的人,站起來,垂手微笑。
蕭見楚道:“先生今日心不在焉,我贏的僥幸。”
梁爾爾看了一眼那先生,心知肚明這人的身份,柳潺,楚王府的食客。
這邊,柳潺的目光也不輕不重地落在梁爾爾身上,不用于梁爾爾,他看的很細,很緩。
不是梁爾爾的錯覺,這個柳潺正在細細地打量她。
“在下柳潺。”柳潺拱手。
“小女子梁爾爾。”梁爾爾頷首微笑,不失禮儀,“柳先生好。”
兩人簡短寒暄完。
柳潺很識相,與蕭見楚告辭了。
亭中只剩下兩人。
梁爾爾掃了一眼蕭見楚,以及他面前的棋盤。蕭見楚的黑子將柳先生的白子殺的棄甲曳兵,潰不成軍。
“坐。”蕭見楚說。
“謝王爺。”梁爾爾便在柳潺之前的位置,緩緩坐下。
蕭見楚閑來無聊似的,一點一點撿回自己的黑色棋子。
他撩起眉梢梁爾爾,微微一笑:“怎么?蕭景元又惹你了?”
梁爾爾一怔。
蕭見楚不疾不徐:“給蕭景徹寫匿名信揭發(fā)蕭景元的人,就是你吧?”
梁爾爾穩(wěn)如泰山。
楚王爺繼續(xù)道“眼看著蕭景元身體康復,返回朝堂,勢力又要東山再起,蕭景徹可是如臨大敵……這個時候,如果給蕭景徹寫來一封揭發(fā)蕭景元的信,依蕭景景的冒失性子,他一定不會放了蕭景元。”
梁爾爾聽完,波瀾不驚,也不打官司,直接點頭:“王爺說的半分不差,是我做的。”
“為何?”
梁爾爾笑了笑:“王爺剛才也說了,我是心里不痛快!見不得蕭景元好。”
楚王爺不置可否,任她敷衍,笑了笑,說:“沒想到,你還這么記仇呢?”
梁爾爾笑了笑:“放下,我只記蕭景元的仇。”
王爺嘴角微挑,撿著棋子:“說吧,你來這里,想跟本王談什么條件?”
“王爺真不愧是王爺!”梁爾爾伸出大拇指,笑得燦爛,“我還沒說來意,您就猜出來。”
蕭見楚看她。
梁爾爾面帶微笑,笑得很是真誠。
“收了你的假笑吧。”蕭見楚懶洋洋道,“你是來談條件的,不是來求本王的。”
梁爾爾一怔,嘴角笑容僵住。
蕭見楚將最后一顆棋子收進旗盒,“眼睛都要哭了,就不用強裝笑了。”
梁爾爾咬住下唇,卸了面具,她揉了揉臉頰,面無表情:“王爺說的對,我是來談條件的。”
蕭見楚等著她下面的話。
“請王爺幫我找到鄒藍!”
蕭見楚聞言一頓,梁爾爾的話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但是,王爺那一頓,又顯得似乎在他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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