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她怎么來找蕭見楚了?沒頭沒腦的!什么時候養成這種習慣了?出了事,不想著自己解決,反而來找蕭見楚?
思及此,梁爾爾眉頭緊蹙。
“王爺,是我冒失了!”她站起身來,就要告辭。
“品一口。”蕭見楚忽然開口說道。
“什么?”梁爾爾停住腳步。
“茶。”王爺悠悠然,指了指茶盞。
梁爾爾心中狐疑,看了看王爺,猶豫了一下,端起茶杯。
茶水溫潤,入口清冽。
梁爾爾放下茶盞,不明所以,說:“……挺好喝的。”
王爺聞言,抵嘴失笑:“你啊,還真是不懂茶。”
梁爾爾大大方方:“我確實不懂。”
蕭見楚抖了抖衣襟:“罷了……”
“要做交易嗎?”
“什么?”
梁爾爾本來要走,走了幾步,又頓了腳步。
“要做交易嗎?”
蕭見楚笑了笑“跟前幾次一樣,本王幫你找到鄒藍,你只需答應本王一件事。”
梁爾爾稍稍衡量一下:“好!到時候,我將自己知道的……”
“不,不是將你知道的告訴本王。”蕭見楚說,“本王要你留在本王身邊一年。”
“什么?”梁爾爾一怔,本能地皺起眉來。
“若是你答應,本王就跟你做交易。”蕭見楚氣定神閑。
梁爾爾眉頭緊鎖,一眨不眨地望著蕭見楚。
“不了。”久久,她開口說。
“王爺,告辭了。”梁爾爾一拱手,轉身出去了。
等到梁爾爾走遠了,初四才從暗中走出來。
“找到他了嗎?”蕭見楚揉了揉眉心,問道。
小四搖了搖頭,說:“前夜之后,鄒護衛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等暫毫無線索,時找不到,”
“接著找,他一定是被困在哪里。”蕭見楚說,“殺手榜榜首,不會這么輕易死掉。”
“是……”初四應著,稍微猶豫了一下,問道:“王爺,屬下有一事不解。”
“你說。”
“您對著太后,為何要說……自己殺了鄒護衛?”
“拖延時間而已。”蕭見楚說,“本王要趕在梁爾爾之前,找到鄒藍!”
“那王爺……找到了,您是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自然活的。”蕭見楚理所當然。
初四應了一聲:“是!”然后看著王爺,欲言又止。
他還是不解。
王爺明明喜歡梁小姐,怎么還讓自己的情敵活著?
蕭見楚看他,心中了然:“你想知道原因?”
“是……”
王爺放下茶盞,說:“凡是死去的,就是永恒的。”
“啊?”
“好了,去吧,讓初七跟緊梁爾爾。”
“是!”
…………
…………
梁爾爾從飛羽宮出來,回頭瞧了幾眼,心中仍是有些猶豫。
腦中反復出現蕭見楚的話,像是給深陷深淵的人呢,遞來一根向上攀爬藤蔓,那是一種誘惑,但更像一個陷阱。
梁爾爾長長吐口氣。
她為了鄒藍,心中焦急,若是昨日的自己,說不準就答應了。
但是現在……
她睡醒之后,稍稍鎮定了一些,腦袋運轉起來,撐著面前還能分析情況……
蕭見楚的意圖,她了然于心,就因為了然,所以,不敢輕易允諾。
一年的變故太長了……
梁爾爾看向遠方。
“小表姐!”肖叔倫不知何時,找到了她,身后還趕著高景川。
“小表姐,你還好吧?”
肖叔倫見她臉色不好,開口問道。
“沒事。”梁爾爾打起精神。
“你們呢?找了這么久,有什么線索沒?”
肖叔倫說:“那些刺客死得干凈利索,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留下。”
“你們認真查了嗎?”
“查的很認真了!點兒朝天地查呢!”肖叔倫說,“他們有的人今年才剛進宮,有的已經在禁衛軍中待了十幾年,甚至二十年,有孤身未娶的,也有家中有兒有女……這些人,平時也什么聯系,看起來跟正常的禁衛軍一模一樣!”
“看起來?”
“對!”
“若不是出了這種事情,沒人會懷疑他們是刺客。”
梁爾爾看著自己小表弟。
肖叔倫說:“現在剛入手查,我們也才挖出這些來,深挖的話……或許能查到什么。”
那要查到什么時候?
梁爾爾剛想開口,幫一把自家小表弟。
“梁小姐,這件事,你怎么看?”一直沒說話的高景川開了口。
梁爾爾一怔,看向他。
還沒等她開口。
倒是肖叔倫先沉不住氣了,說:“景川,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我小表姐,能知道什么?”
之前也是,非要帶著她小表姐入宮,仿佛她小表姐什么都知道似得。
“我在問量梁小姐。”高少卿說。
肖叔倫有些跳腳:“你……”
“既然高少卿問了,我可以回答。”梁爾爾開口說。
“唉?!”肖叔倫看看兩人,自己怎么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了?
“但是,我回答之前,我想高少卿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
“幫我找到我的護衛。”
“好。”高景川說,“我盡力而為。”
他沒有說自己一定能找到,只應允了一句盡力而為,但是他的盡力而為,就是盡力!
“我的看法很簡單。”梁爾爾說,“這么大規模的行刺,耗時之久,人數之多,它不會是一個人謀劃的。”
肖叔倫一怔:“小表姐,你……你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高少卿應該明白了。”
高景川聞言,沉默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唉?”肖叔倫瞪大眼來,“什,什么意思啊?”
高景川不理會他,看向梁爾爾,又問:“但是,使臣眾多……你覺得哪個最是可疑?”
“蒙夜。”
“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啊?”肖叔倫跟這兩個人,像是不同世界的!
“找人盯緊黛珞公主。”高景川說。
“哈?”
高少卿頓了頓:“不了,還是我親自出馬吧。”
肖叔倫愣怔了許久,終于才轉過彎兒來,瞪大了眼睛:“高景川,你……你的意思是,是……”
他說著,看向梁爾爾,又眨了眨眼。
“高少卿,監視的事情,你還是交給其他人人吧。”來梁爾爾望著他,說,“莫要忘了,你剛才答應我的事情。”
高景川微微一頓。
“說的也是。”
他看向肖叔倫,說:“你讓劉紹遠親自帶人去監視黛珞公主的一舉一動。”
肖叔倫心中疑惑,但是面對高景川,本能的點了點頭。
“去吧。”高景川打發走了肖叔倫,看向了梁爾爾。
“我會幫你找鄒護衛。”他道,“勞煩你把臘八節的事情,細細與我說一遍。”
“好!”
梁爾爾深吸一口氣!便將自己那天的事情,一一說給高少卿,凡是她能想起來的細節,一一不落。
…………
…………
肖叔倫找到了劉紹遠。
劉紹遠這人,四十歲左右,長相極其普通,普通到,人們看他第一眼,就不會再去看他第二眼。也得益于這種長相,他向來容易被人忽視。
姻緣巧合下,劉紹遠練就了一身跟蹤術,。
他雖然功夫平平,但是跟蹤術卻是一等一的好。
“叔倫,有線索了?”見到肖叔倫,劉紹遠擦了把額頭的汗漬。
查了大半天了,一點線索也沒有,劉紹遠也急。
肖叔倫將目的說了。
“黛珞公主?”劉紹遠聽得一頭霧水。
“恩,景川說,讓你盯緊這人,有什么風吹草動,一定要匯報。”
“不是……”劉紹遠雙手環胸,簡直哭笑不得,“都這個時候了,不差行刺的案子,讓我去盯一個公主做什么?”
肖叔倫跟著聳肩,一攤手,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景川就是這么說的。”
“……”
“好吧。”劉紹遠道,“既然是高少卿的話,應該有他的到底,我去就是了。不過……”
劉紹遠猶豫一下。
“我聽說這個黛珞公主沒有住在鴻臚寺,而是住在后宮中,監視起來……或許有些麻煩。”他道。
“這你放心。”肖叔倫說,“出了事,景川兜著!”
“有他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你準備一下。”肖叔倫說,“一會兒,我想辦法把黛珞身邊的人引開一小會兒,你趁機潛入。”
“行!”
…………
…………
黛珞公主,住在后宮。
按理說,她一個外邦公主,并沒有成為皇上的妃子,人不應該居住在后宮中。但是,奈何莊和宮的賢妃娘娘是黛珞公主的遠方姨娘,黛珞公主又有意討好她,于是賢妃娘娘就將公主留在了自己身邊。
黛珞公主的人,就住莊和殿的偏殿中。
劉紹遠準備好一切,在肖叔倫的配合下,人影一閃,隱藏在了莊和殿偏殿中。
…………
…………
這邊梁爾爾與高景川說完了鄒藍的事情。
高少卿思忖著,久久不語。
梁爾爾盯著他,“怎么樣?有線索嗎?”
高景川輕輕搖了搖頭。
“如今看來,線索全斷。”
梁爾爾肩膀微微垮,說:“連你也沒有辦法?”
“……”
高景川說:“我們先去現場看看吧。”
如今,似乎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好。”
于是兩人再次來到了建極殿。
建極殿門口有人守衛著,見是高少卿,二話不說,推開門,讓兩人進去。
偌大的建極殿,杯盤狼藉,除了沒有尸體,一切都還保持著臘八節的樣子,地上的血跡干涸,凝固成一團暗紅色,
梁爾爾捂住了口鼻,這里味道不太好,食物酒水的味道,混著前夜未干的血腥味兒,呼嘯而至。
梁爾爾皺了皺眉。
高景川一身白衣,走在一片鬼哭神嚎的狼藉中,神色淡淡,宛是謫仙被貶了凡塵。
梁爾爾捂著口鼻,一直走到之前宴會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道:“行刺的時候,我沒在場,但是鄒藍跟著叔倫,叔倫說他當時在。”
說著,指了指距離自己不遠的位置。
“他應該就在這里!”
高景川走到那位置,低頭觀察著桌椅的位置。
看了許久,輕輕皺了皺眉。
“有人來過。”
“什么?”
“有人先我們一步,調查過鄒護衛。”
“什么?”
“這個痕跡。”高景川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是新留下的。”
梁爾爾一瞧,果然如此。
“這么說……”
梁爾爾忘了捂住口鼻,看向高景川:“這么說,鄒藍的事情,跟著場宴會有關!”
“恩。”高景川仔細觀察著桌椅的位置,隨著上面刀劍打斗的痕跡,一一摩挲過去……
梁爾爾看這些桌椅裂痕,她什么也看不出來。但是,她看的出來,高少卿眼中有東西。
高景川從這些常人眼中的凌亂無章中,抓住了一絲線索。
梁爾爾咽了咽口水,心臟像是被人捏在手里。她知道,高少卿除了強大的觀察力,還有一個特點,他會“還原”。
《大家閨秀》中寫:
【高景川能借助其天生的超強觀察力,能看到眾人看不到的細節】
【他利用這些細節,在腦海中將事情還原……】
【被還原的事情,雖然不能說是完全一模一樣,但也常常是八九不離十。】
“怎么樣?”梁爾爾屏氣凝神,輕手輕腳跟著高少卿一直走到了窗戶邊兒。
高景川緩緩閉上眼……
梁爾爾不敢打擾他,連呼吸都謹小慎微起來。
“……”
“有人要殺他……他追出了。”高景川緩緩睜開眼,抬手一指。
梁爾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高少卿指的,不是大殿門口的方向,而是眼前窗戶的方向,
這窗戶已然破碎了,但是,宮中侍衛為了保護好現場,在外面格擋了一塊兒木板。
梁爾爾走了幾步,來到窗戶前,太后推開那木板,登時,陽光爭先恐后地擠進來大殿來。
穿過窗戶,向外望去……只見宮院森森,像是無邊無垠的迷宮。
即便現在是艷陽高照,也驅散不走這種可怖的陰森。
“之后呢?”梁爾爾定了定神,緊忙看向高少卿。
高景川輕輕搖了搖頭。
“外面太大,變故也太多……”他說,“我暫時,只能知道這些。”
梁爾爾望著窗戶外:“是誰要殺他?”
“……”
“或許是那晚的刺客,也或許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高景川說道,“他所在的位置,被砍了好幾刀,鄒護衛用劍還擊……”高少卿又為梁爾爾指著那些看似沒有區別的刀劍痕跡。
“這是鄒護衛的還擊……”高少卿說,“當時,他應該是占了上風的。”
梁爾爾問:“他有沒有可能,已經出宮了”
高少卿輕輕嘆口氣:“應該不會,皇宮戒備森嚴,每個崗位都有侍衛把守,若是有人出宮,侍衛們一定能看到。”
“那……他會去哪里?”梁爾爾近乎喃喃自語。
高景川頓了頓,說道:“鄒護衛武功高強,他……應該沒有性命之憂。”說著,輕輕頓了頓,又道,“或許,他是被人困在皇宮的什么地方……”
也或許,是他的尸首被人藏在什么地方……
后面的話,高少卿沒忍心說出來。
梁爾爾如今是強撐著的,脊背壓著千斤,他不愿在她脊梁上再斬下一刀。
“鄒藍……”梁爾爾訥訥,望著窗外,雙目茫然。
…………
…………
楚王府中,初七鬼魅一般落在了蕭見楚前面。
王爺正在寫折子,雙臂懸空,修長的手指握著毛筆,倒不像是寫字,反而像是舞蹈,他頭抬也沒抬:“說。”
“您料想的沒錯。”初七一拱手,說道,“梁小姐確實跟高少卿合作了。高少卿派人盯著黛珞公主,他自己幫梁爾爾找鄒護衛。”
蕭見楚低著頭,不緊不慢地繼續寫:“高景川發現了什么?”
初七便將高少卿與梁爾爾在建極殿的對話,大致匯報給蕭見楚,又恭恭敬敬地說道:“王爺,高少卿武功高強,我只能離遠些,他們的唇語,大致說的就是這些。”
“本王知道了。”蕭見楚的折子終于寫好了,這次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眼沉沉如暮。
王爺說道:“繼續跟著他們,要比他們快一步找到人。”
“是!”初七領命。
“皇上那邊,怎么樣了?”他又問。
初七道:“皇上病情已經穩住,御醫說了,性命沒有大礙,但是要昏迷一段時間。”
“本王知道了。”蕭見楚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
初七從蕭見楚的書房中出來,他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漬。
“走吧。”初八從房梁上跳下來。
此次任務蕭見楚下了功夫,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影衛。
哪邊邊都有監視,一點兒風吹草動,他便知曉。
“話說……”初七沒忍住,看看身旁的初八,小聲說道,“我們王爺,還真是神機妙算……”
神機妙算到……仿佛他什么都事先知道。
初八往后看了看,王爺的書房,隱在寒冬中,諱莫如深。
他張了張嘴,說:“王爺一直都是高深莫測的。”
“但是,從去年他生了那場大病之后,就更加高深了。”初七說。
“主子的事情,不是我們能過問的。”初八拍了拍初七的肩膀,說道,“我們只管干好自己的差事。”
“說的也是。”初七點頭。
兩人一同出了楚王爺,隱入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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