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奉肅長長地嘆口氣,緩緩說道:“母后,兒臣的大限快到了啊……”
“胡說!”太后擦了把淚水,厲聲打斷他,“你是天子!萬歲萬萬歲!”
“母后怎么也信這個了?”蕭奉肅有些哭笑不得,“您從小不是就教導(dǎo)過兒臣,皇位上呼的“萬歲”都當(dāng)不得真,朕要先做一個人,一個人男人,然后才能是天下的君主……”
“哀家教你的時候……從沒想過今日啊……你讓哀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太后聲音數(shù)次哽咽。
蕭奉肅輕輕搖頭,虛弱地笑了笑:“天道無常,這些日子,朕已經(jīng)看開了。”
可太后看不開啊!
蕭奉肅嘆氣:“兒子時日無多,母后啊,您幫幫朕吧……以后,新帝還要您老人家照拂呢。”
太后緩緩閉上眼,又緩緩張開眼睛。
“一定,要是他嗎?”
“必須是他。”蕭奉肅緩緩閉上眼,“朕本想給他鋪一條,更簡單的路,但是時間已經(jīng)不允許了。”
“哀家知道了。”太后握住皇上的手,緊緊地,“哀家?guī)湍恪?br />
“多謝母后。”
太后長長嘆了口氣:“哀家來的時候,聽人說,見楚在外面求見。”
“那正好。”蕭奉肅坐正身子,“朕想見他,囑咐他一些事情。”
“好……”
太后又禁不住嘆了口氣。
…………
…………
蕭見楚還等在外面,這時候,那個小太監(jiān),去而復(fù)返,沖蕭見楚行禮,說道:“王爺,皇上說想見您。”
蕭見楚頷首,抬腳跟上那個小太監(jiān)。
蕭奉肅的宮殿里,依舊只有皇上一個人,就連王喜這個貼身伺候的都不在。
蕭見楚見到蕭奉肅,稍稍吃了一驚。這才幾日不見,皇上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許多,臉色蠟白蠟白的。
蕭奉肅看著眼前的人,聲音倒還是跟以往以往,平穩(wěn)持重:“坐吧。”
蕭見楚頷首,應(yīng)下。
蕭奉肅望著他,眉目說不出的柔和:“朕剛想召見你,沒想到,你也正好來見朕了。”
“我有事要說。”
“朕有事想跟你說。”
兩人異口同聲。
蕭見楚愣了一下:“皇上,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蕭奉肅道,“朕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完。”
“好,那我先說。”蕭見楚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爾爾被人抓了。”
蕭奉肅一驚:“你說什么?”
“爾爾,被人抓了,抓走她的人,是景臨。”
皇上皺眉:“不可能,景臨已經(jīng)被朕遣出洛京……”
“他還能回來。”
“那也不可能。”蕭奉肅不相信,“朕派人跟著他呢!而且,郭亮?xí)〞r向朕報告他的舉動。”
蕭見楚說:“那或許是郭亮背叛了您,又或者,有人能模仿郭亮的筆記。”
蕭奉肅聞言,擰著眉,久久不語。
等皇上再開口,竟然是將王喜喊了進(jìn)來。
但是,天子沒有見他,只讓王喜在外面聽著。
“去吧,朕案桌上的最底下的那個折子拿來。”
“是。”
王喜照辦,不一會,那折子被拿了進(jìn)來。折子遞給在外面站著的蕭見楚,王喜老老實實退下了。
“打開。”蕭奉肅說。
蕭見楚頓了頓,將那折子打開,只見里面是一封封的信,匯報著蕭景臨的日常起居。
“郭亮前幾日來函,景臨現(xiàn)在到了周城,怎么會綁架梁爾爾?”蕭奉肅道。
“您有密函,我也有。”蕭見楚說著,從懷中掏出了那封早上收到的來信,還有梁爾爾的一縷頭發(fā)。
“蕭景臨的字,我還是認(rèn)得的。”蕭見楚道。
蕭奉肅自然也是認(rèn)得三皇子的字。
蕭見楚道:“皇兄,看來,是郭亮背叛您了。”
蕭奉肅不似之前的篤定。
蕭見楚收了梁爾爾的頭發(fā)緩緩道:“今日,我來見您,也是為了這件事。信上面的內(nèi)容,您也看到了,蕭景臨想五皇子的身份公布。”
“不信!”蕭奉肅想也不想,開口就道。
“皇兄……”蕭見楚頓了頓,“您知道的,梁爾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蕭奉肅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后又頓住了。
“那也不行……”蕭奉肅說著,搖了搖頭,重重地咳嗽起來。
蕭見楚冷靜地說道:“若是不公布五皇子的身份,爾爾,就危險了。”
蕭奉肅聽著聽著,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他雙目凌厲,雖然皇上身體大不如之前,此時又病病殃殃,但是積威神人:“見楚!你知道什么?”
蕭見楚望著蕭景臨,沒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
皇上聲音更厲:“見楚,回答朕!”
蕭見楚微不可聞地嘆口氣:“您說呢?”
…………
…………
宮殿中,蕭見楚與蕭奉肅說了什么,沒人知道,但是小太監(jiān)看到楚王爺走出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疲倦,這很是少見。
楚王爺一向氣定神閑,幾乎都沒有見過他露出這種樣子。當(dāng)然,這種疲倦,楚王爺很快就收拾的干干凈凈,又成了平時的楚王爺。
小太監(jiān)甚至懷疑,剛才的是他自己錯覺。
不過……
小太監(jiān)攤手,他一個傳旨的,天家兄弟說了什么,可不是他能探聽的。
他只管,好好傳他的旨,安分做他的事。
蕭見楚從皇宮走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初二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王爺。”
“先回去。”蕭見楚說著,揉了揉眉心。
“是!”
主仆兩人回到了楚王爺。
蕭見楚停住聽腳步,跟在他身后的初二也停住腳步:“王爺?”
“你去將洛京印刷行的老板,給本王喊過來。”
初二一怔,重重點了點頭:“是!”
…………
…………
洛京大大小小的印刷行老板,擠在楚王府的大廳中,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頭霧水。
直到,蕭見楚緩緩走了出來。
“楚王爺……”
有人趕緊行禮。
“起來吧。”蕭見楚將那人扶起來,“說起來,今日找各位,是本王有事相求。”
蕭見楚也不轉(zhuǎn)彎抹角,說罷,動了動手指。
初二帶著一群侍女,手中端著黃金。
老板見了,紛紛眼睛放光,又瞬間收了眼中的貪婪,你看我,我看你。
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情啊?
何況,王爺都說了,有事情要拜托他們。
“王爺……”其中最大的老板,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不知道,您要我們做什么啊?”
“本王想眾位停下手中的活計,幫本王印發(fā)一些東西。”
“這……”
有的老板露出為難地表情。
“本王不讓你們?yōu)殡y。”蕭見楚說,“這里的黃金,便是為你們準(zhǔn)備的。”
“王爺說的哪里話?您想我?guī)兔τ∈裁矗还苷f!”其中一個老板開口說道。
有人開了口,緊接著就是爭前恐后的答應(yīng)聲。
畢竟,是蕭見楚開口,還拿出了金子,這是洛京的王爺?shù)拿孀影。≡谒媲奥读四槪缓貌徊睢?br />
“只是……”
蕭見楚話鋒一轉(zhuǎn):“你們要幫本王印刷兩次,這中間,誰的活兒都不許接,若是有人找你們,一定要第一時間想辦法通知本王,本王重重有賞!”
這好說!
“我們明白了,王爺只管吩咐。”
“好!”蕭見楚頷首微笑,“眾位豪爽,本王也不小氣,等事成,本王宴請你們。”
“王爺太客氣了。”氣氛緩緩好了起來,其中一個老板不僅問道,“不知,王爺向我們印刷什么?”
“只是幾個大字。”蕭見楚說,“蕭見楚乃五皇子。”
話音落下,周遭死寂。
“王,王爺!”老板刷白著臉,“使不得啊!這,這是掉腦袋的事情!”
“是啊!王爺!印不得!印不得!”
“您明明是皇上的兄弟,怎么就就成了……”
兄弟變父子!王爺是真瘋了!這其中意味著,王爺不知道嗎?!
“王爺,這是死罪!我們可不敢!”
蕭見楚不以為意:“本王讓你們印的,不用害怕。”
“不行,不行……這……這……”
“你們不是答應(yīng)本王了嗎?”蕭見楚說,“還是說,誰想出爾反爾?”
眾人不敢出聲。
蕭見楚見狀,重重嘆口氣:“你們放心,本王既然讓你們印,就能保證你們無事,全洛京幾乎所有的印刷行老板都在這里了,法不責(zé)眾,又有本王撐著,你們不會有事。”
“可是……”
那卻是大逆不道!
印出蕭見楚是五皇子,這不是在變向的說皇上跟去世的良妃娘娘有私情嗎?!梁妃娘娘是先帝的妃子啊!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蕭見楚不疾不徐:“今日,我蕭見楚用命跟你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
“……”
“是!有王爺這句話!我照搬!”一人站了出來。
不一會兒,又有人點頭了。
最后,所有的人印刷老板,都同意了。
蕭見楚滿意地頷首:“好,本王黎明就要見到。”
“好!王爺放心!我一定盡力!”
…………
…………
第二日的洛京,黎明時分,街上飄起了傳單,薄薄的一張紙,印著極其大逆不道的一句話。
【蕭見楚乃五皇子】
洛京人們大眼瞪小眼。
這遲來的“五皇子身份”讓人有些不好消化啊!
怎么就是蕭見楚了?!怎么能是蕭見楚呢!?這不就亂了大套了嗎!?
…………
…………
蕭景臨笑瞇瞇地將那傳單放到梁爾爾面前。
“我就說,你對蕭見楚很重要吧。”
梁爾爾看了看一眼那傳單,皺了皺眉,隨即撇開眼睛:“現(xiàn)在,我的手指頭是不是保住了?”
蕭景臨笑了笑:“不要說的這么殘忍,你的手指不會有事的。”
梁爾爾挑眉:“如果蕭見楚沒有按照你說的做,我的手指還會安然無恙嗎?”
“我知道,蕭見楚一定會按照我說的做。”
梁爾爾冷笑一聲:“接下來,你還想做什么?”
“不用我做什么。”蕭景臨道,“有人會幫我做的。”
梁爾爾微微瞇眼。
“梁小姐,你不要這樣看我。”蕭景臨抓了抓頭發(fā),露出羞澀的表情。
梁爾爾都給他磨的沒有脾氣了。
“殿下,我是你的階下囚,現(xiàn)在是你威脅我好不好?”梁爾爾不由一個白眼,“怎么弄得我像是壞人似得?!”
說完,站起身。
“你去哪里?”
“我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梁爾爾頭也不回,“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景臨輕輕嘆口氣:“一個人呀……那很好。”
梁爾爾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
…………
同一時間,高侯爺將高景川攔住。
手里的傳單,遞給高景川。
高景川掃了一眼,不予理會。
“川兒!你看看這上面寫的!”高侯爺皺著眉,“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不知道。”
高侯爺著急,小心翼翼說道:“要不,你去探探皇上口風(fēng)?”
高景川皺了皺眉:“我還有事。”
高侯爺心里有些不穩(wěn),張口就道:“你都從大理寺辭官了,怎么還關(guān)心大理寺的案子?”
高景川臉色不虞:“若是想探口風(fēng),您去吧。”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川兒,不去皇宮也成!你總要去看看你的府邸啊?!”
皇上認(rèn)下了高景川這個皇子,總不能讓他還住在侯爺府,但是一時間也沒有什么宅院,皇上就將蕭景元的岷王府只給了高景川。但是,岷王府已經(jīng)荒廢了一些時日,需要修葺,如何還沒竣工。
“您去看吧。”高景川頭也不回
“川兒!川兒!”任高侯爺這本喊,那邊,高景川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
高景川走出侯爺府,見到了門口的肖叔倫。
肖叔倫見到黑著臉的高景川,心里了然,往里面掃了一眼:“又惹你生氣了?”
“走吧。”高景川說。
“恩!”肖叔倫點點頭,連忙帶著高景川走了。
兩人遠(yuǎn)離了侯爺府,高景川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一些。
肖叔倫不時地轉(zhuǎn)頭看她,幾次張了張嘴,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高少卿。
“案子查的怎么樣了?”高景川問。
肖叔倫聞言,耷拉下肩膀:“沒什么進(jìn)展……”
“梁小姐呢?”高景川又問。
“我讓趙大哥他們繼續(xù)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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