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想到昨晚的種種，以及炎司御不讓書房去別人的阻攔，這肯定是有貓膩。
就知道昨晚炎家二小子帶著那丫頭片子來者不善，沒想到是在打他家錢的主意。
不過要是別的還可以說得過去，但為了錢？這讓于清怎么也想不通。
炎家最不缺的就是錢，想捐多少不過一句話的事，怎么會把主意打到老太太身上？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于清索性不再思考炎司御的目的，此刻已經暗暗下定決心，這份捐贈協議，自己絕不會讓它簽成！
所謂的大哥已經被自己囚禁了，于家的一切在老太太死后就都是他的，怎么能便宜了別人，絕對不能。
好不容易才獨占的一切，不可能讓給了別人，誰都不行。
前提是——
老太太得死了，像三十年前父親那樣，神不知鬼不覺。
下定決心，于清不動聲色地和記者應付著，對于媒體的各種問題都一一微笑回應。
——
于清剛才陰狠的表情，全數落入病房內的隱蔽微型攝像頭內，也落入隔壁間男人的眼中。
炎司御看著攝像頭傳來的畫面，冷笑一聲。
轉頭和身旁隨他來的兵說了聲：“注意保護好老太太的安全。”
“是，炎隊放心。”
看來，失敗的那套計劃應該是白做了，自己高估了于清。
他，還是那副德行。
**
伴隨著傍晚來臨，危險也在一步步緊逼著病床上的老人。
晚上八點鐘，于清再次來到病房。
和兩個陪床的女護工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老夫人單獨談談心，有事會叫你們。”
“好的于市長，有事直接按鈴就可以。”
“嗯，辛苦了。”
“應該的。”
客套完，兩個小護工一起走出病房。
……
于清看著兩人離開，走過去關緊了門確認一遍，再次折回床邊。
看著病床上的老人，于清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娘啊，好些了嗎？”語氣冰冷的‘關心’。
“……”
鄭慧靈插著氧氣管，睜著眼并沒有說話。
沒得到回應，于清倒也不急，自己慢慢說著：“白天的那個決定，娘真的考慮好了嗎？可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些錢可是你和父親全部的心血，真舍得嗎。”
“……”依舊是沉默。
“娘啊，不是兒子不孝，是你太執迷了，如果當年父親能看開一點，不那么偏向，也不至于讓我內疚這么些年。”
聽到提及于叢林，鄭慧靈看著天花板，眼角瞬間像是有淚。
不再沉默，老太太虛弱了張了張口：“你父親究竟是怎么死的。”
于清嘆了口氣，看著病床上的老人緩緩開口：“如果我說，父親是被我殺的，娘你相信嗎？”
說這話時，當事人面目不帶任何情緒，不喜不悲，像是在敘述一件與他無關的。
老太太昨晚通過妖哩的話，對于老頭子的死因，就已經信了。
雖然內心早已有了答案，但現在親口聽到兒子的承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褶皺蒼老的手在病服下顫巍攥起，老太太看著天花板心灰意冷地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對自己的親生父親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為什么，自己的兒子會墮落到如此地步。
聽到被問及原因，于清突然笑了，陰森的笑聲愈發瘆人。
笑聲在顫抖著戛然而止，于清起身湊近病床上的親娘，咬牙反問：
“為什么？娘啊，你怎么不問問父親為什么，同樣是于家的兒子，為什么要如此差別的待遇？啊？”
于清越說越激動，已經變成了自言自語的陳述：“我和你們的另一個兒子出生不過相差了幾分鐘，憑什么他能得到所有的寵愛及榮譽，我呢，只能默默在他背后做著那個替身。”
鄭慧靈轉頭看向激動的兒子，開口：“你們都是父母的心頭肉…”
沒等老太太把話說完，于清一下把話搶了過來：
“狗屁，老二是你們的心頭肉，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他犯了錯你們讓我去賠罪，他考試不行就讓我去給替考，就因為說我是大哥，因為我們長得一樣，我只能是個替身，見不得人的替身，他才是你們的寶貝疙瘩！”
“你……”老太太聽到這一驚，大口喘著氣從病床上仰起頭。
這…這話是什么意思！
“呵呵，娘啊，沒想到吧，你們的寶貝疙瘩早就被我囚禁起來了，從那一刻起，我就是‘于清’，當年老頭子的氧氣也是我用弟弟的名義拔的，估計老頭子在地下有知還在記恨著二弟吧。”
從‘于清’抱怨氣憤的話中，鄭慧靈全聽明白。
“你是…阿明。”老太太此刻恍悟的看著眼前人。
這是她們的大兒子，于明。
“是，我不甘心，這市長明明也是我給替考的，憑什么非得讓他坐這個位置？我自己不行嗎？”
于明有些神智不清的笑著，在問完又自己解答道：“行，為什么不行，像現在不就好好的嗎？對不對？”
于明笑著，苦笑，也自己抱著冤屈。
他本來不貪圖什么錢財，當時聽到父親說把家產留給自己時，是有些高興的。
至少，能確認在父母內心，自己也是有那么一席之地的。
可是呢，后來在書房門口偷偷聽到了倆老東西的談話，說什么把錢給他不過是個幌子，為了刺激弟弟有上進心的幌子。
狗屁，呵呵，自己還是那個傀儡。
在父母眼中，自己就是那個一切為了弟弟著想的一枚棋子。
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溫馨的家庭和父母的關愛，哪怕是把父母的愛分給自己三分之一也好。
可是呢？并沒有。
弟弟，弟弟，自己早出生那幾分鐘就是為了給弟弟做鋪墊的，真過分。
那一刻，內心邪惡的種子在漸漸萌芽。
于是萌發了那個念頭，既然把愛不舍得給我一分，那就誰都不能給。
于明看向病床，湊近老太太臉前，陰森說道：“用你們最疼愛的人身份，殺了你們，不知道父親當時是什么感覺，很不好受吧。”
“阿明……”
鄭慧靈絕望的喚了一聲大兒子名字。
當初雙胞胎兒子的名字，自己和老頭子斟酌了好久才起的。
至明至清，愿倆孩子明明白白做人，清清楚楚做事。
可最后卻是落得這種惡果，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她和老頭子確實是對小兒子偏愛了些，他小，始終認為做大哥的不會計較這些瑣事，看來終究是自己錯了。
老太太內心呼喊了一聲老頭子的名字：叢林啊…，你聽到了嗎，是我們錯了，我們所謂的公平，那桿秤其實早已經傾斜了。
“娘啊，如今家里就剩我一個了，我覺得很高興，終于沒人再和我搶了…”
于明說到這自己冷笑一下，“可萬萬沒想到你居然又去偏向外人，把所有的家產捐了，一分不留給我，原來我連那些那些不認不識的外人都不如。”
在聽到母親捐贈家產的那一刻，于明的最后一絲理智全部崩塌。
老太太眼角掛著淚，呢喃著：“阿明，不是這樣…”
話沒說完，再次被床邊幾乎暴走的人打斷：“娘啊，你讓我情何以堪啊！”
“阿明還…，不對，小清還沒有死對不對？”老太太突然轉移了話題。
鄭慧靈從剛才于明的話中是聽出，是關押了他弟弟。
那就是說，昨晚那姑娘和自己說得是對的，兩個兒子真的都沒有死。
老大活著，老二也還活著。
還活著，這就比什么都能讓人高興。
于明聽到老娘說出的這話，緩緩閉上眼，牙齒被咬得打顫。
這老東西，到現在還在想著她的小兒子，見鬼去吧。
“娘，我送你去見父親可好，還是你們可愛的小兒子干的。”
“你聽娘說，不是這樣……”
現在的于明冷笑著，心如死灰，根本再聽不進去任何解釋的話。
“放心，等會兒給你拔氧氣時我會留下證據，也會把你最可愛的小兒子放回來，都是他干的，與我無關，多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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